齐兵走到金良跟前,用公事口吻说道:“金董事,这个逃犯来咱们龙腾公司肯定有他的目的,既然是你举报了他,你应该知道他来公司是冲着什么来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别告诉我他是因为缺钱花跑这儿盗窃来的。”
金良在齐兵带着隐隐杀气的注视下,眼睛眨巴眨巴说不上来话。他叹了一口气,避开了齐兵的注视,说:“昨天晚上,他来我……来我家…………威胁我……要我交出……我掌握的秘密……我哪里有什么秘密……于是……于是他就要我领他来公司,我拒绝了。他走后我觉得不对劲,所以给你去了电话。嗯,再有……再有就是不放心,所以赶了来……来看看。”
齐兵的两眼眯缝了起来,似乎在判断金良话里面的含义。他突然间大声对身后的人喊:“去我的房间搜查,看丢了什么东西。还有,搜一下金董事的办公室,不不,整个楼层所有的房间都要搜,仔细地搜,主要是U盘之类记录文件的东西。”
他说着话,两眼没有离开过金良的脸。他的声调低了下来,却明显透着杀气,他说:“看来你骗了我们大家,那份材料只有一份,就在你的电脑里,我早已经把它删掉了,对不对?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你引来了那个逃犯,想着从公司找回那份东西,对不对?”说完话他狠狠地瞪着金良,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腮帮子上咬出了几道棱。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快速地拨着号,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临了回头恶狠狠地对金良说道:“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
金良脸色灰白地呆立在当地,齐兵的几句话彻底地把他的精神击垮了。齐兵已经猜出了那份文件已被他删除了,没有了能够置对方于死地的文件,那他就是他们案板上的鱼肉,只要他们高兴,他们可以任意摆布他。他自作聪明,怕王勇得到那个录像之后毁约,把自己送进监狱。于是他在龙腾公司的大厦下面徘徊良久,咬牙拨通了齐兵的电话,不想弄巧成拙,陷入了更大的危机。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撞墙!
刚刚王勇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对他说他被他们监视着,这事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但是王勇不应该知道的。看来他在这里应该知道了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徐有元和齐龙威他们一直没有放弃摆脱他的努力,除了派人整天跟着自己之外,一定还有其他的手段。他妈的,自己以这种手段拿下了徐有元,他们会不会也给他玩这么一手。天哪,现在最最急迫的事情是不能确知王勇有没有找到有关徐有元的录像资料,以他对齐兵的了解,他应该会在得到录像的时候选择保留一份。如果齐兵确认他手里没有了那份录像,那么他最好现在选择开溜,带着三百万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他的下半辈子。
如果王勇得到了那录像,他肯定会在即将对进行的审讯当中和盘托出。那样一来他解脱了,自己却会被以敲诈罪给扔到监狱。这也是他不愿意的。看王勇被带走时那种嚣张的架势,分明是得到了那东西。可是看那位警官张牙舞爪的样子,摆明了对他一副恨之入骨的态度,那他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U盘放在身上?显然不会。那么那个U盘一定还在这里,被王勇藏在某个的角落里。自己的办公室被一帮人搜查,如果他把它藏在那里,自己真的就死定了。上帝保佑吧,请你指点迷津。
不管怎样,不能坐以待毙。他头脑在急速地转动着。来到这个楼层见到王勇,当时他正站在洗手间这个位置。金良一个闪身,溜进了洗手间。
他迅速地把洗手间里有限的几个能藏东西的地方查看了一下,甚至连盛放便后厕纸的筐子都翻了一遍,结果让他非常失望。他不死心,接着又把犄角旮旯翻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就在他沮丧地准备放弃时,敞开的窗子引起了金良的注意,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子跟前,把头探到窗外,在窗子四周梭巡起来。此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朦胧的光线下,他目光所及是大厦的外墙,没有可供藏匿东西的地方。再望一眼窗下,几十米的地下,是空旷的院落。他会不会把U盘扔到下面的院落里了?金良一边想着,手一边下意识地往外面窗台的下缘摸去。信手一摸,他感觉摸到了一小块鼓起的东西。金良仔细地摸了摸,哦,那是一小块不干胶纸粘在那里,硬硬的,形状扁平,呈规矩的长条状。一阵惊喜像电流一样传遍身体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全身都激动得战栗起来。这应该就是王勇刚刚藏起来的U盘。
金良迅速地把那个东西揭下来,一把塞到衣兜里,然后把身子缩了回来。他试着做了两次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恢复平静,用手在脸上摩挲了几下,然后装着从容不迫地从洗手间走出去。
他一出来,正好看到齐龙威急匆匆经过这里,往办公室走去。金良灵机一动,迎着齐龙威说道:“齐董,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齐龙威嘴里应道:“好好,来我办公室谈。”一边径自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金良跟在齐龙威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齐龙威的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房间里几个人正在有条不紊地寻找着,看到齐龙威进来,都停住不动,望着他。
齐龙威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办公室,正待发火,这时齐兵闯了进来。
他先是用厌恶的神情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金良,然后轻声对齐龙威说:“没有办法,那个人闯了进来,不得不把你吵醒。”然后他转向呆立不动的那帮人问:“检查得怎么样了?”
那帮人中的其中一个说道:“基本上全部搜到了,没有U盘一类的东西。
齐兵的目光在那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眼光过处,那些人则神色坦然回望着他。意思是说:瞧,我们一个个都尽忠职守了。
齐龙威插话道:“好啦,好啦,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检查好了。”
齐兵向那帮人示意了一下,那些人鱼贯而出。齐兵满脸狐疑地望着金良,正待说话,齐龙威发话说:“齐兵,告诉你的人,在上班之前把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听到了吗?”
齐兵应道:“好的,董事长。”然后他似乎有话要说:“董……”
齐龙威摆了摆手,说:“有什么事过会再说,我和金董事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齐兵答应一声,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等齐兵一离开,金良立刻开口说道:“齐董,昨天那个家伙突然闯进我家里来,然后逼着我……”
齐龙威微笑着打断金良的话,说:“金董事,坐,坐,坐。关于那个王勇的事情我已经听齐兵向我汇报过了,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证实你对公司的忠诚,没有你,那个在逃犯怕是还在逍遥法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从这点看,你就是我们自己人嘛。哈哈,哈。”
金良的脸立刻红了,他嘴里“啊啊”了几声,算是对齐龙威夸赞的回应。
齐龙威转头看着被弄得凌乱不堪的班台,皱着眉头说:“你看看,让他们弄成什么样了。”一边说一边动手收拾起来。
金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其龙威说道:“齐董,你能这么说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再解释也显得多余。那你忙吧,我先行告辞。回我那办公室看看他们收拾得怎么样了。”
齐龙威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说道:“那金董事先忙,等乱过这阵儿后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聊。”
金良出了齐龙威的办公室,往自己的房间那里走去。走到中间的时候,见到一个公司的保安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齐兵:“齐总,齐总!”
齐兵听有人叫自己叫得声音很急的样子,忙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问道:“有什么事?”
那个保安气喘吁吁,一手指着身后一边说:“齐总,来……来了几个警察,还……还有,把那个抓走的人又带回来了。我……我没敢拦,他……他们人已经上来了。”
这时大家的头不约而同地转向保安所指的电梯口方向。只见,五六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簇拥着双手戴铐的王勇去而复返。
金良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注意观察着齐兵的神色。只见齐兵的脸色由铁青色转而变成了蜡黄,露出一副近乎绝望的表情。来的警察并非早上康明桥那拨人,五六个警察里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齐兵迎上前去,轻声问道:“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那帮人里的一个头头样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问他说:“你是这儿的负责人吗?”
齐兵答道:“我是龙腾公司的副总经理,公司内保归我负责。”
那人说道:“那正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这个人是今早从你们这里抓住的,现在我们要从这里取点东西,现在你让你们的人不要乱走动,都呆在原地,好吗?”
齐兵的脸色简直难看透了,他嗫嚅着说:“好,好。”
那人不再理会齐兵,转头对带着前铐的王勇说道:“你现在可以把你说的那东西取出来了。”
王勇四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了金良的半张脸。他径自往洗手间走去,押解他的警察急忙拽着他的一只衣角,跟了进去。
金良偷偷地瞄着齐兵,齐兵把眼睛闭上了好一会儿,好像在等着有人对他进行宣判。此时此刻,金良的呼吸急促,面色潮红,他从齐兵绝望的神情里体验到了复仇的快感。
此时,从洗手间里传来了刚才和齐兵对话那人不耐烦的问话声:“你说的那个U盘到底有没有啊?”
接着,王勇困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明明用不干胶纸把它粘在了窗台的下面,怎么……怎么?一种可能是被人拿走了,另一种可能就是粘的不牢靠,掉到了楼下。”
那个带队的人用命令的声音说:“你带两个人去下面找。”然后他的人出现在洗手间的门口,大声对围在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大家全都不要走动,手机也不要打。再一个,我要对大家说,你们这儿的人有没有从洗手间里拿到一个U盘?”说着话,他的手比划着U盘样大小的手势。
楼道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吭声。那人见没有人说话,转而语气严厉地说道:“如果有人拿到了那个U盘,马上交到我这里来,我们一切好说,如果拿到这个东西却不交出来,那他就要承担法律责任,法律责任懂不懂啊!”
依然是一片静寂,齐龙威此刻也从办公室里来到人堆这儿,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十多分钟之后,被派到楼下的警察复命,他们在地面上仔细地找过了,没有找到U盘。
目送着那一小队人马消失在楼道里后,齐兵回过头来,在人群的缝隙里寻找着金良的身影。很快,那张似乎营养不良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那个家伙的脸上飘过一丝得意的神情,稍纵即逝,但被齐兵鹰隼一般的双眼捕获了。他指着洗手间对两个心腹小声说了点什么,两人点点头,进了洗手间。齐兵向金良走了过来。
“金董事,我能和你谈谈吗?”齐兵两眼盯着对方。
金良向上扬了扬眉毛,问道:“在这里吗?”
齐兵说道:“跟我来。”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金良板着一张脸跟在他的身后。
齐兵把金良让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反手把房门关上,还上了保险。
齐兵的这个举动把刚刚还一脸从容的金良吓坏了。他受惊般地问道:“关门做什么?”
齐兵冲他挤出一个笑脸,然后把脸猛地往下一沉,低声喝道:“我要在你身上搜一下,把手举高,快,别自找麻烦。”
金良望着凶巴巴盯着他的齐兵,眼神中流露出惊恐的表情。他像一个战争片中的俘虏兵一般,缓缓把双手举过头顶,甚至没敢说一句让自己不太难堪的场面话。
齐兵一把把金良推得转过了身去,然后仔细地搜他的身,细致得连金良中间生殖器的部位都没有放过。搜过一遍之后,齐兵不放心,又搜了第二遍,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齐兵语气和缓地说道:“金董事,请坐。”
金良望着齐兵说:“结束了吗,齐总?如果没有其他的要求,我想离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