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财富路。
想要发财,就必须有经验,我只能从身边人的财富积累经验中,寻求财富积累的途径。
椰风家是典型的小商贩世家,经商的传统要追溯到椰风太爷爷那一辈。
听奶奶说过那个时代,应该是小日本鬼子还没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时候,奶奶的爸爸,也就是我太爷,在火车站附近开了一个饭馆子,那饭馆子的生意十分红火,从凌晨4点开始到第二天深夜2点,人声鼎沸,就没有消停过,钱似开闸的洪水,滚滚而来。奶奶那时大约十岁,本来家里也有钱能让奶奶读个学堂,成为那个时代的摩登女性。可奶奶除了对算钱有兴趣,死活不愿识字。太爷没办法,只好从了奶奶的性子,让她摆了一个烟摊。赚铜板的同时,奶奶开始她的烟民生涯,从13岁一直抽到了85岁,中间戒过几次,没能成功,直到死神的来到才让奶奶放下了烟枪。小时候的记忆就是黑暗中奶奶那一明一暗旱烟袋的火星。
日军侵华,太爷的饭馆瞬间灰飞烟灭,太爷是否在战争中灰飞烟灭我不得而知,反正之后奶奶的故事中,太爷再也没有出场了。奶奶在逃难的过程中,认识了爷爷,爷爷是个账房先生,温文尔雅,沉默内向,那时的爷爷丧偶,第一位夫人难产而死,经人撮合,18岁的奶奶嫁给了32岁的爷爷,一个是商贩的后代,一个是账房先生,还算门当户对。奶奶泼辣精明,爷爷老实沉默,两人生活无比和谐,在我们孙辈的印象中,爷爷从来没有发过火,而奶奶也从来没有数落过爷爷。
太爷的资产毁在炮火的硝烟中,爷爷、奶奶成亲的时候穷得叮当响,而这样的穷,因为历史的原因一直延续到了20世纪70年代末。
太爷遥远而模糊的财富积累和消散,很深刻地说明了,如果国家动荡不安,那么财富永远只能是一个缥缈的梦。
打完日本鬼子,打国民党,烽火连天的战争中,爷爷、奶奶不仅没能赚到钱,而且还没能生孩子,也许天使都不愿在那个危险时代降临凡尘吧。
好不容易熬到新中国成立,从1949年到1968年,爷爷、奶奶一气生了8个孩子,积极响应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的人多力量大的号召。有点墨水的爷爷还用“锦绣河山,爱娇豪杰”给这8个孩子取名(冲着这一点,我崇拜我爷爷胜过崇拜金庸大侠,金庸只把自己的小说串成了一副对联,可俺爷爷不仅预测到了自己生了8个孩子,还能预测到每一胎的男女,每个人的名字都能很好表示自己的性别,没有一个男取女名或是女取男名)。不过有两个没能熬过三年的自然灾害,不幸夭折了。
人丁是蛮兴旺,可财气一连20多年都不来光顾了,那时候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自家老母鸡下了蛋想换点米还得偷偷摸摸。穷归穷,全国上下都是如此,咱家也不是最困难的。新社会后,爷爷因为有高小的文化水平,在那个年代还算知识分子,在供销社工作。“文革”期间,受任国民党高官叔公的拖累,不仅挨批斗,甚至被诬陷贪污坐牢。老实的爷爷冤枉坐牢,全家上上下下就全靠奶奶了。那时候奶奶逼得没办法,就是资本主义尾巴也得做了。革委会批判奶奶投机倒把,泼辣带点无赖的奶奶总会把革委会的同志质问得哑口无言。批了几次,看这个苦难的家庭一贫如洗、奶奶泼辣得厉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奶奶脏活、累活、苦活一起干,终于熬过了那个动乱年代。
“文革”结束,爷爷的冤屈也得到平反,摆个小摊在大街上也不会被人撵了。奶奶晚上在电影院门口卖甘蔗,别人的甘蔗总会剩一点,而奶奶的甘蔗次次都卖得精光。
这个秘诀奶奶口口相传告诉了爸爸,原来,大家都不喜欢吃甘蔗尾部——不甜,喜欢吃甘蔗的根部——甜。奶奶就把甘蔗尾部削得和甘蔗根部一样尖,晚上看电影的人,天黑看不清,就摸着尖头的甘蔗认为是甘蔗根部,摸了就走,所以奶奶的甘蔗就全卖掉了。
爸爸有几分得意地把这个秘诀告诉了妈妈,妈妈又把这个故事作为商业的经典传授给了我。
什么是奸商,奶奶就是。小时候的我,初步理解了无商不奸的道理。没有一点计谋,在商业中不可能立在潮头。
孩子大了,参加工作了,生活总算比“文革”的时候好些了,可家里还是赤贫。
1978年应该是俺家的转折点,邓小平时代的到来给我家打开了财富的大门。
春江水暖鸭先知,最先感知政策的变化也最有实际行动的往往不是政府官员,而是商人。
商品经济开始慢慢复苏,身为商贩的奶奶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种子,敏锐地感受到了春天的来临——小买卖光明的前景。爷爷、奶奶在火车站附近也就是原来太公开馆子店旧址的旁边,用平板车搭了一个货台。这种平板车有点像现在的小书亭,就像在平板车上的小屋子,从上到下挂满了货物,窗子一关、一推就可以收摊、摆摊,风雨都不用太担心。
爷爷看店,奶奶进货,这真是绝妙搭配。奶奶身材精干,头脑精明,年纪又比爷爷年轻,在进货时锱铢必较。那时义乌已经开始慢慢成为批发中心了,奶奶经常就是晚上登上火车,在车座底下睡一觉,第二天早上紧赶慢赶打货,晚上又背起行囊返回家中,一张铁路家属证可以走遍全中国,进货的路费也省了。爷爷须发皆白,面相老实,而且价格确实比较合理,更主要的是,那个年代商品匮乏,顾客也不忍心和一个老实得近乎木讷的老人斤斤计较,一个这样大的小摊,就是卖卖拉链、纽扣、皮筋、刷子、毛巾、头花等小百货。
两三年的工夫下来,老两口的小摊赚了多少钱?可能大家都不相信,居然也超过了10000元,大约是1982年吧,堂兄神秘地告诉我我家也是万元户时,我激动得不得了,那个年代小喇叭里天天广播万元户的故事,没想到令人神往的万元户就生活在我身边,就是我那一向生活简朴低调的爷爷、奶奶。
有了这笔巨额资金,才有了老爸、老妈的房地产故事。
插播一下,当年汇仁制药的老板也和我爷爷、奶奶一样在那条街盖了楼,比我家占地面积大了一倍的楼层高了两层。按当时的情况看来,汇仁制药的老板资产比爷爷奶奶的资产只多几倍而已,而现在的差距几十万倍也不止。20多年一晃而过,为何一个成为千万身家,而爷爷、奶奶却还是贫困而终呢?个中情由,一会儿再分析。
万元,这是一笔巨款,爷爷、奶奶看到钱在一点一点增加,喜悦也是一点一点增加,可如何用这笔钱,爷爷、奶奶没有更多的想法,小百货也不需要太多的流动资金,所以子女们提出做房地产,两位老人立刻倾囊相授。
第一桶金就这么花去了。之后虽然小本生意依然持续经营,但竞争越来越多了,钱的积累在别人快速致富的过程中,就显得有点慢了。
我思索过汇仁集团陈年代的富裕轨迹,也比较了一番,谁让陈年代的父亲那一辈和我爷爷、奶奶一个时代发家的呢,而且房子也建在一条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