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幻神劫天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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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小冰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月神殿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天陌支着头侧卧在她身边。

“你的体质要早日改变才好。”他拨弄着她垂在胸前的发丝,轻语。

小冰君还没从身处环境的转换中缓过神来,听到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更是迷茫,而天陌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立即清醒地回忆起曾发生过的一切。

“你的身体太柔弱,连正常交配时间的一半都撑不到,我……”天陌揉着她的头,心中叹息。看着她晕厥的小脸,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却还不能停下。那种滋味他实在不想尝第二次。

小冰君眼睛蓦然瞪得溜圆,又是羞又是恼。“你还说,你还说……哪有人那么久的……”欺她是第一次么,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识过男女交……交……合了,调教嬷嬷选的都是耐力很长的那种,可也没见过像他这样没完没了的。何况从小她们就在服用一些药物,除了使身体能散发出刺激男人****的香味外,在欢爱中她们本身的承受力也比一般女子强许多。他竟然还嫌……还嫌……

说到激动处,她就要往天陌扑去,不料这一动牵扯了全身疲惫酸软的肌肉,在反应过来前已重重摔在他身上,直疼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天陌无奈,只得稍稍调整姿势将她搂在怀里,一边轻柔地给她按揉全身,一边将被打断的话说完。

“我希望能够与你一同分享整个过程。”当他最后抱紧她到达极致的欢愉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一张疲惫昏睡的脸,身体满足的同时,心中不免有着些许遗憾。

小冰君趴在他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回味他的话,唇角不由偷偷上扬。想了想,才有些忸怩地道:“那……那人家也不想啊。”

天陌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琢磨怎样才能让她快点怀上自己的孩子。

两人这边说着话,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却是明昭到访,来确定出行之期。那个时候小冰君才发现已是第三天上午,她竟睡了一天一夜有多,难怪天陌会有此说。思及此,她不由有些愧疚起来。

自从阴极皇朝在宛阳发生内乱甚至一度失去首领之后,对此地的控制力度就减弱了许多,加上各大势力的暗中监控,短短一年余,宛阳已变成了一个龙蛇混杂的三不管地带,地方官形同虚设。

天陌选在此地集结旧部,在别人看来实在过于明目张胆,但也同时表示,这是他对侵占黑宇殿的各大势力正式宣战。宛阳的气氛空前地紧张起来。

站在倚红楼的后院,明昭折了根竹枝撇去叶子,弯腰逗青瓷缸中的锦鲤。

“确实省了许多时间,可惜也少了许多行游的乐趣。”他不无遗憾地叹息。

原来天陌嫌舟车劳顿,所耗时间又长,竟然直接带着两人穿云过岭,从长安到宛阳,没花到两个时辰。在这惊世骇俗的旅程之后,明昭给出的反应就是这样。

天陌闻言微笑,明昭的反应果真在他预料之中。早在第一次见到此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可将其当成一般的人类看待。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手段。”他道。以三人的形貌,也许还没走出长安城便被人盯上,沿路定然麻烦不断,加上旅途辛劳,实在大大不利于明昭为小冰君施针。事实上,对于明昭的话他深有感触。他幻狼族拥有无与伦比的速度,这在他们永无止尽的生命中不是锦上添花,而只会更快地让他们对一切都失去兴趣。

他想,幻狼族的毁灭定然是无可逃避的。尽管他们拥有陆地上最强大的力量,但是他们没有欲望。没有欲望的族类早晚都会灭绝。苍是一个异类,他有着强烈的情感和叛逆心,他想重燃幻狼族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淡漠的七情六欲,他想让他所有的族民都能感到生命的多彩多姿。那个时候没有人认为他是对的,也没有人对他所做的一切感到有兴趣,包括他天陌。但是他终究没有成功,且在此之前已先一步赔上了整个幻狼族。

如今再回想,才发现苍是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捻着花枝轻嗅桂花的小冰君,天陌目光微柔。自那一日之后,她便又梳起了妇人髻,髻根别上紫檀木梳,举止都收敛了许多。他喜欢看这样妆扮的她。

或者,当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才能体会苍那样坚持的心态吧。事实上,在灭族之前,幻狼族已经很久没举行过合姻礼了。

发现天陌在看自己,小冰君浅浅一笑,立即折下花枝,跑了过来,献宝一样递到他鼻下。

“天陌,这花看着不起眼,倒香得紧。”她却是不识得桂花。

天陌捻下一朵金黄色的小花在指尖,凝视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没说话。就在这时,有轻盈的脚步声响,一个身着秋香色夏衫的女子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一眼看到三人,先是一顿,而后突然紧走几步来到天陌面前,欠身深深一礼,再抬起头,眼圈竟然有些泛红。

“主子。你……你……”她似乎有些激动,哽了一下没说下去,反而转过脸笑着同小冰君和明昭打了招呼。“夏夫人,明昭先生。”

小冰君打量她,见其细眉长眸,肤色白晳,眉宇间笼着一抹轻愁,窄肩柳腰,给人弱不胜衣的感觉。实说不上有多么美丽,但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正在猜此女是谁,天陌说话了。

“四丫头,你还在此地?”听他的语气,显然有些惊讶。

原来此女正是言四。天陌以为,她早该离开。

言四刚收住激动的心情,闻言细眉一挑,凤眸圆睁:“我不在此地在哪里?主子,你当初可是答应的,只要我不想走就不赶我走!”

天陌抚额,“我就问问。”真像个遇火就着的炮仗。

言四这才又眉开眼笑,转开话题:“前两日才接到大姐的消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不是要初十吗,也赶得忒急了些,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该累坏了吧,快随我来快随我来。”

听两人这一对话,不仅是小冰君,连带的明昭都小小地受了一惊。初看还当是个弱质纤纤悲春伤秋的性子,谁曾想却是个心直口快的火暴脾气。这女儿楼出来的人真是……非同寻常啊。

明昭是感叹,小冰君却直接化为对天陌毫不掩饰的崇拜和自豪了。天陌注意到她的表情,不由垂眸而笑,然后伸手握住了那柔软的手,惹她露出深深的梨涡。

言四走在前面,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东张四望,嘴里还喃喃地自言自语,“这小兔崽子跑哪去了,等会儿让我找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四姑娘,你在找什么?”小冰君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言四回头看向她,笑道:“还不是我家那调皮的小崽子,一刻不看紧就跑得不见影子,跟只小耗子似的。”说着,对天陌蹲身一礼,道:“主子,你定然还不知道,小的给你多养了个小奴才。”

天陌眉微皱,想起那年她执意离殿来这荒凉边城的情景。“孩子父亲呢?”

一听这问题,言四立即将扇子挡在了面前,“别,主子咱不提这茬成吗?一提那臭男人我就头疼。”然后,撇了撇小嘴,“怎么,主子你还嫌弃多一个小奴才使唤啊?”

被顶撞调侃,天陌也不恼,微笑道:“要进黑宇殿,凭本事。”

一句话,言四慌忙以扇掩唇,转过身目不斜视地老实带路。她可不像主子那么狠心,哪能让小兔崽子遭那那份罪啊。

倚红楼是女儿楼在宛阳设的情报点,也是一家青楼。历来青楼酒馆都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自然也是情报来源最广之所。倚红楼算得上女儿楼最早成立的情报点之一,然而除了天陌以及女儿楼十三女外,其他人对它却是一无所知,由此足见女儿楼隐形遁迹的能力。

为三人安排了房间,然后是接风洗尘,一通忙碌下来,已是傍晚。期间言四三岁的儿子出现过一面,在被他娘揪到头顶的小辫子以前又不知藏到哪里去了,直惹得言四暴跳如雷。陪着三人吃罢晚饭,她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没过多久,院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小冰君的针灸要次日才开始,因此明昭一早就回了屋,为接下的治疗拟好药材的清单。

此时休息尚早,天陌问小冰君想不想去哪里,小冰君看红霞满天,空气中桂香浮动,便说想在一个长满刚才所见那种金黄小花的地方看日落。

天陌告诉她那是桂花,而后沉吟,道:“倒是有这么一处所在。”语罢,伸手揽住她的腰,脚尖在地面一点,瞬间消息在庭前。院中一时空寂,只余熏风细细拂着花草,带着残留的暑气。

宛阳离黑宇殿不远。而黑宇殿所在的天阙山脉连绵起伏,植被茂密,在高山深壑间倒真有一处长满木樨的所在。天陌独处幻宫百无聊赖之际,也会行云踏月嗥啸山岭一番,对这长满木樨的山岭倒是有些印象。

在崇山峻岭间,那不算是一座太突出的山峰,然而遍山遍岭的桂花,有的高达数丈粗可合抱,香味远远地送出,十里并不是夸张。因为山中气候偏寒,开不及一半,多数仍是米粒大小的花苞。只是这样,两人没到地方,已先有香气扑鼻而来。

进入山中,可见地上落满了金黄色的桂子,让人不忍踏足。正犹豫间,已被天陌带着几乎是脚不点地的疾速穿梭于林中,最终在一株面朝西方斜伸在悬崖之上的古桂枝桠上坐了下来。

古桂枝粗,两人上去竟是连晃动一下也没有,倒是崖风吹落了几粒未开的花苞,纷纷扬扬如金色的雨丝洒在人衣发上。

小冰君紧紧抓着天陌的手,脚下便是万丈深崖,心中却无一点害怕。

因为所处的位置高,还能看到整个夕阳,被薄云绿岭托着,染了半天霞彩。数只白鹤从又红又大的落日中间飞过,在浓彩艳色中染出几道活泼的白点。

“在冰城是看不到这样的落日的。”偏头靠着天陌的肩,小冰君目不转睛地盯着天际,喃喃道。

冰城虽然有着其他地方所没有的透明冰宫,有一望无际的白,有氤氲的温泉,但少了这样浓烈的色彩,便如生命少了热情一样,总会让人觉得遗憾。

天陌没有回答她。什么样的落日都看遍看腻了,还能说什么。只是如今身边有了这么一个人,这本来已经厌倦的景致似乎突然间就变得不那么让人腻味了,甚至于他还能从这带着馥郁清香的风以及高处的相依偎中感受到淡淡的趣味。

“天陌,如果我永远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怎么办?”在太阳只剩下半边脸的时候,小冰君突然问。

“不会。”天陌想也没想就道。既然剑厚南和明昭都说可治,那自然是能治的,在这里面不会有其它可能性。

小冰君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天陌,你是喜欢失忆前的我多些,还是喜欢现在的我多些?”这其实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每次看他说起过去的自己时眼中流露出的温柔,她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嫉妒,嫉妒那个曾与他共患难却又完全不复记忆的自己。“如果没有失忆前的我,你还会不会喜欢现在的我?”没等回答,她又问了一句。

天陌想了想,回答得依然干脆:“不会。”如果没有她以前的不弃不舍,执意相随,他又怎会考虑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任由她的亲近,从而慢慢地将她纳入心中?他的情感本来就淡漠,根本不可能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让她自行选择离开与否。

闻言,小冰君心中一冷,酸苦的味道直往上冒,正心中埋怨自己不该无聊到钻这种牛角尖的时候,天陌又说话了。

“无论失没失忆,你就是你,为什么还要分开来比较?”天陌觉得这种想法很不可思议。失忆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和特质,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对于他来说,她就是她,而他是将她放在心里的,这应当就足够了。再来比较孰轻孰重,未免不是自找烦恼。

听到他这样一说,小冰君也觉得自己有些没事找事,然而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甘心,于是侧过身抱住他,直往他怀里拱。

“人家就问问,既然都一样,那你就说喜欢现在的我多些,说吧……说吧……”她撒起娇来,唇角梨涡盈了满满的甜。

天陌被她的头发蹭得下巴发痒,不得不往后仰了又仰,还得小心注意不要失手让她摔下去。

“不是要看夕阳?”他眸中浮起笑意,岔开话题。

“太阳都落下去了。”小冰君嘟嚷,对于这件事意外地执着,也不顾身悬半空,两只手捧住天陌的脸一个劲地哀求:“天陌,你说……你快说……”

天陌被逼不过,目光越过小冰君的肩看了眼山林间已渐渐浮起的青色暮霭,黑眸倏然一沉,变得幽深无比。下一刻,小冰君发现自己被带得跃离了老桂,返回山巅平地,然后被压在一株铺满厚厚落叶与金色桂子的桂花树下。

天陌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直看得她不安起来。

“夏儿……”他柔声唤,却没有说更多的话,而是直接低头吻住了她。

小冰君心口蓦然一痛,微一迟疑,仍然抬起手抱住了他。她知道这一刻他看到的是她,却又不是她。他仍然睁着的黑眸中映出的是失忆前的自己。

有风吹过,金黄的桂子细雨般洒落在两人身上。

天陌缓缓加深吻,只手轻按在她的眼睛上,另一只手则摸到她急剧起伏的胸线下面,勾住绣花的腰带,轻轻一扯。

小冰君只觉胸口一凉,然后又被坚实紧密地压住。已经历过人事的她身子变得异常敏感,加上对方又是自己喜欢的人,只是被那坚硬有力的手指一碰,整个人都兴奋地颤抖起来,身体似乎有自主意识一般扭动磨蹭着身上的人。

天陌却突然抬起头,搂紧她的腰不再动,一只手仍然蒙在她的眼睛上。

“天陌……”小冰君看不见,有些疑惑。顶在腿间的硬物仍然坚挺炙热,他怎么停了?

天陌看着她露在手掌外的半张脸,雪肤红唇,在暮色的淡青以及树枝的阴影中显得异样的妖媚惑人。

他轻叹口气,俯下头埋在她脸侧,缓缓地敛平呼吸。

“怎么办哪……”充斥着无奈的叹息如风般扫过耳廓,痒得小冰君缩了缩颈子,一瞬间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顾虑,不由偷偷笑了起来。

两人的身体本来就紧贴,她这一笑,胸口颤动,天陌立即有所觉,抬起头看到她虽然咬着下唇,却仍然没掩饰住唇两旁溜圆可爱的酒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升起想捉弄捉弄她的念头。

“君儿,快点给我生个孩子吧。”他在她耳边轻轻地道,趁她因这突然转变的称呼以及话中意思而愣神羞涩的时候,悄悄撩起她的裙子,扯下亵裤,然后毫无预兆地闯了进去。

小冰君啊地一声,下意识弓起了身体,难以适应的尺寸让她皱紧了蛾眉,抓着他背的手指不由自主用力。

天陌压在眼睛上没有放开的手让她因看不见而变得更加敏感,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蛮横填满……

“天陌……”她轻吟出声,虽然仍皱着眉头,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满足。那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喜欢他。

天陌吻她的唇,然后温柔地动了起来,等她达到爱欲的高峰,便停了下来。静静地感受她紧绷的身体,听她喊他的名字,看她喜极而泣。然后放开捂着她眼的手,他一边低头轻吻她汗湿的额发,被****迷蒙的双眸,一边缓慢而坚定地抽出了因没有得到纾解而涨得发疼的身体。

用自己的衣服为她擦净身体,才开始整理两人的衣衫。

“天陌,你……你还没……”小冰君虽然手软脚软,只能任由他摆布,心中却清楚明白,目光扫过他的下腰,不由有些心疼起来。

天陌快速地给她系好腰带,吻了吻她皱起的眉头,微笑道:“没关系,我打坐片刻就行。你等我。”他终究不舍得让她在这个紧要的时候受累,只能压抑自己。还好,以他的修为尚能掌控住自己的****。

小冰君被扶着靠着桂花树坐下,看他走得远了些,在另一株花树下盘膝而坐,黑矅石般光华流转的双眸温柔地扫过自己之后缓缓阖上,心里竟莫名有些酸疼。

天陌的面色渐渐平静下来,此时暮色已深,隔着一段距离看过去,隐然有一股庄严清肃之气将他笼罩。

小冰君突然恐惧起来,却又不敢打扰他,只能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强忍着,直到他再次睁开眼,才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天陌,天陌,以后别这样了……我不会再昏睡过去的……以后再别这样了……”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她一个劲地哀求。心中恐惧着,然而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在害怕什么。

天陌顿了一下,才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除淡淡嗯一声外没再说别的。或许这种练化精气清净心念的方法确实不宜多做,毕竟,如今他已非独自一人。

虽然有这样的认知,但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身周那层淡淡的疏离才算完全敛去,小冰君方彻底放下心来接受明昭的针灸。然而心中也已有所警觉,发誓以后宁可自己咬牙撑住也绝不再让他半途而退。

治疗很顺利,自第五日开始,小冰君脑海中就不时会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片断,虽然还不能将它连接成串,却已是极大的进展。

同一时间,各地情报纷至沓来。自天陌三人离开长安起,所有人都失去了他们的行踪,其中包括龙一方面。因此各方面都暂时按兵不动,气氛仍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苍御还有子查赫德一家人都还没到,每日天陌除了陪着小冰君针灸外,便是带着她到处游玩,一点也不着紧即将来临的大战,直把言四急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

随着脑海中杂乱的记忆出现频率越来越密集,小冰君的情绪变得极度不稳,一时活泼热情,一时内敛沉静,一时又多愁善感。正当天陌为此暗暗担忧的时候,那天早上,他突然自无梦的深沉睡眠中惊醒。睁开眼,发现小冰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黑眸清亮,显然已醒很久。

天陌心中一突,尚未说话,小冰君已经浅浅一笑。

“主子。”

当这久违的称呼从那柔软的红唇中吐出的瞬间,天陌只觉胸腔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沸腾了,炙烈得让他无法也不想压抑,于是索性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然后狠狠地吻住。

小冰君伸手紧紧回抱住他,闭着的眼角隐约有泪光闪动。

衣带散了,长发相缠。天陌从来不认为自己在****上会失控,然而在这一刻却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激动,竟是以一种以后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急切闯入她的体内,甚至于连最基本的爱抚也等待不了。

被翻红浪,床榻震颤,汗液在身体紧贴的地方融濡,如雷的心跳相撞着,再分不出你我。

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小冰君虽已瘫软如泥,连动弹一根指头也嫌吃力,但却没如第一次那样晕厥过去。

天陌将她汗湿贴在脸颊上的黑发挑到耳后,然后用掌心轻轻地摩挲着她被****染红的脸蛋,心中却为自己之前的失控而暗自惊讶。

“都想起来了?”直到这时,他才开口问。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毕竟那熟悉的眼神不是失忆后的她所能拥有的。

“主……”小冰君刚一张口,便被天陌伸指轻按住了唇。

“去天取陌。”他说,“以后我也不会再叫你夏儿。”虽然他并不在乎称呼,但若那两个字会让她下意识低上自己一等,那么还是不唤为好。

小冰君弯眸,无力推开他,只能闷闷嗯了声,然后疲倦地闭上眼睛,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看来恢复记忆的事只能明天再说了,天陌也不扰她,只是垂首吻了吻她的额角,然后掀帐而出。从柜中拿出干爽的苇席以及薄被换上,让她睡得舒坦了,才走出房门。没想到屋外落日西斜,竟然已近黄昏。

言四正揪着她三岁儿子的耳朵走进来,见到他,忙尴尬地放了手,正喊主子呢,那顽皮的小娃娃趁机一溜烟又跑了个没影,气得她直跺脚。

“明昭先生呢?”天陌问,他当然没忘记,按往日惯例,今日小冰君应当也要针灸。

对于他的问题,言四倒不意外,摇了两下扇子,然后道:“明昭先生说,他来此还没四处游玩过,所以今晨出行,两日后回来。夏夫人的……”

“称夫人。”天陌打断她,又补充道:“以后唯她可称夫人。”

言四忙恭敬应了,心知他的意思是指以后除了小冰君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他一言九鼎,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明白了这一点,竟不由升起些许羡慕之情,但随即又被她抛之一旁。与其羡慕旁人,倒不如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更实在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有手下来报,汀洲楚家二公子求见。

汀洲楚家这年许声威大震,以收集情报为任务的言四自然是听过,但是却从没打过交道,因此听到对方来见,不由大感奇怪。以楚家的地位,来这样一个小小的青楼已属意外,何况还是求见。

天陌也有些意外,微一沉吟,最终决定还是由言四出面应酬,毕竟在规定的时间到达前,实不宜节外生枝。

然而言四只去了片刻便即匆匆转回。

“主子,春夫……春姬也来了。”她猛摇着扇子,想到春夏两姬撞在一起的场面就觉得纠结。

“哦?”天陌正站在一株桂花前面,伸手捻下一粒金黄色的小花,闻言连头也没回。不用想,楚家能找到这儿,必然与春姬脱不了干系。

“楚二公子说你有恩于他,故特来相助。”言四从他的反应看不出什么来,不由有些焦躁起来,索性一口气将来人的目的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天陌手掌侧翻,那粒小花便飘落到了旁边的鱼缸中,“那就见见吧。”说着,一甩袍袖,走在了前面。

言四正满心好奇,哪肯错过,忙跟在了后面。

出乎天陌的意料,不只是楚子彦和库其儿两人,竟然连楚柏以及卫林卫翼等人都来了。见到他,除了库其儿外,余者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天陌示意众人坐下,然后注意到库其儿竟然坐在楚柏的旁边,神情间有缱绻之色,心中便即了然。

早已有人奉上茶点,言四又亲自端了杯茶送到天陌手边,然后退到他身后。见状,楚子彦倒还罢了,卫林几人先是一愕,而后竟有些忿忿不平。即便迁移出山林已有整整一年,但他们身上淳朴的特质却丝毫没减少,这是为小冰君抱不平呢。

天陌微微一笑,对他们的好感大增,于是侧头对言四道:“你也坐下。”

言四倒也不拘泥礼数,一摇扇子大大方方地在最末位坐了下来,在她上手位正是卫鹊。

“诸位怎会来此?”将情况捉摸了个七七八八,天陌才缓缓开口进入正题。

曾经相处过,楚子彦知他性格,不等他一一询问,便毫不隐瞒地将他们为何找到此处以及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

原来自两人走后,库其儿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本来也想离开,却因为某种原因最终留了下来。那个时候他们才从她口中得知天陌的真正身份,也因此知道了他的处境,所以在听到江湖传言他要反攻黑宇殿的消息时,立即决定前来相助。而能找到此地,完全是靠他楚家的情报来源以及库其儿提供的些许消息。

听罢他的话,天陌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端起茶慢悠悠喝了两口,等放下茶杯,才看向库其儿。

“你为何不回雷蒙?”

没想到他会同自己说话,库其儿先是一呆,而后绷紧了脸本不想应,却终究没忍住红了脸。

“回去做什么?再让人玩弄么……”说到这,她不由偷偷瞄了眼楚柏,发现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心中一甜,立即有想让旁人也分享自己欢喜的冲动。“何况,何况我与柏郎已是夫妻,以后自然是要留在牧场。”以前曾那么喜欢过眼前天神般的男人,如今面对他,她才明白那些真的已经过去了。不属于你的无论你怎么争怎么付出,都不会是你的。如今她满心满眼都是身旁的男子,也才明白两情相悦有多么美好。

听到她的话,言四手中扇子一滑,差点掉落地上,幸好她反应够快,才免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

“婚礼可曾举办?”天陌却是一派淡然,问。

库其儿原本也是一个在男女情事上很放得开的女子,此时却不知怎么就忸怩起来了,楚柏忙开口回道:“原本日子是定在中秋那日,不过……”

他还没说完,天陌已抬手示意停下,“那可在黑宇殿举办。”

此话一出,众人皆愕,库其儿也是一脸茫然,又听他缓缓补充道:“怎么说,库其儿也是我黑宇殿出去的人。”

他不称春儿,而称库其儿,显然是已经承认她的另一层身份,同时也表明了她在黑宇殿的身份,不再让她无所依恃。想明白此点,库其儿不由抬手紧紧按住唇,侧过身掩住了泛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