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月在中天
月亮高挂，映照在窗户下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让房间产生了一股暧昧的气氛。光暗相映之下，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不明确，就连那逐渐加快的心跳声都像从远处传来般不真切。
不过，再怎么不真切，那也是我的心跳声，所以不能无视。
“那个……南宫？”
你该不会是睡迷糊了吧？
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把人抱住，这可不是什么好行为。根据南宫平时那淡漠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不过在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之下就难说了。
南宫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然后是刚睡醒时特有的含糊不清的声音。“…………邱夜？”
叫对了名字，也就是说他已经清醒了。以前曾经看过南宫刚起来时的样子，所以我可以判断出来他现在是否头脑清醒。
“嗯，我是邱夜，于是能麻烦你一件事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语带无奈地说，“可以请你放手吗？”
虽然我才刚知道自己对你确实是有好感，也貌似是喜欢你，但这个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吧？好歹我也算是保守派啊，所以可以请你不要随便抱住我好吗？
也许也觉得这种姿态不太对，南宫终于放开我，一手扶住额头不明情况地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哪里？这里不是六角馆。”
半垂下眼帘，南宫的样子就是一副还没睡醒般，有着一股猫科动物特有的慵懒感。现在的他给人感觉已经不是清丽，而是接近蔷薇般的性感了。虽然都是一般性的动作，但由南宫来做就是有另一番风味。
咳！归来归来，灵魂归来，不要被美色引诱了。又不是没有看过，干嘛还那么入迷！
“呃……那个，这里是雪澄市隔壁叫做林枫市的地方。安姐说雷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入雪澄市，而我们的转移法阵是由雷来控制的，所以我们三个都被转移到这里来了。雷的通行证貌似明天才能拿到，所以我们今晚就住在林枫市。”
大概地说明了一下他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事，我除了帮南宫能迅速了解情况之外，其实另一个原因是转移注意力。不知道刚才他有没有看到我看呆了的样子，不过现在房间那么暗，应该看不清楚才对。
“林枫……原来他还在，也就是说轩辕家的人还活着了……”
嗯？南宫知道林枫市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个林枫市和雪澄市一样在千年之前就存在了？
这时我想起安姐说过的话，林枫是负责守护雪澄四个门的其中一个城市，如果雪澄从千年开始就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的话，那么说林枫市也存在了千年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的。而身为这个城市的守护者家族轩辕家，既然到现在都还在的话就说明他已经历史悠久了。
呃，该不会就连那位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轩辕霄其实也是一千岁以上的老妖怪了吧？
一想到那个，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如果让那些科学家知道活了千年的人真的存在的话，恐怕会造成很大轰动吧！
“这个，是你的？”
恍神了一下之后再看向南宫，发现他手中正拿着一条手巾。那是刚才我用来帮他擦汗的手巾，估计是刚才被抱住的时候吓了一跳所以松手掉到床上了。
“啊，那个……我刚才看你流了很多汗，想帮你擦一下，但是……”但是你就在我擦的时候醒了。
我想这个不说他也应该懂。
南宫看了一眼那条手巾，沉默了一下之后转头对着我微微一笑。“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
老天！这笑容可谓倾国倾城了。平时看他笑还不觉得有这么大的震撼感，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月光照射的关系，现在的南宫让人感觉更是秀色可，咳，美丽动人。（这貌似是用在女性身上吧？）
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觉得，南宫这个人真的是人如其名，名字中有个月字，就连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也如月亮般清丽神秘，不过说到南宫的身世确实是神秘没错，六角馆里面的驱魔师可以说没有一个不是身世成迷的。
对于南宫，我发现除了名字以及驱魔师这个身份之外，我什么也不了解。而他也很少会说自己的事，虽然我问的话大概会得到回答，不过我还是想等到他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再知道也不迟。不想说的事何必勉强他说呢？当时间到时他自然会告诉我。
对于其他的驱魔师，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从来就没有试过去过多过问他们的过去。缘分那种东西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我和这些驱魔师的相遇明显是必然的。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将我们牵引在一起。既然相遇是必然的结果，那么了解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再说，我也没有告诉他们关于自己的事，所以这个就算是打平吧。
“对了，这么晚你还不睡？”
我想南宫应该有注意到我们睡在同一个房间里面的事，只是他貌似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对我这么晚还爬起来帮他擦汗这件事感到疑惑。
那是因为今天抗议无效被安姐丢到和你一个房间于是我精神亢奋过头虽然身体很累但脑袋异常清醒于是没事好干又失眠所以才爬起看你毕竟这个房间里面能给我看得人只有你一个所以别无选择于是在那时就发现你出得满额头都是汗所以就大半夜跑去弄了条手巾过来给你擦汗……这个就是我这么晚没有睡觉的原因了。
当然上面那么大一段话我即使废话再多也不会想要说，所以我给南宫的答案是精简之后的三个字……“睡不着。”
静静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之后，南宫才好像了解般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外面的月亮。
平时很少看夜空，不过就我所知这么圆又亮的月光只有十五前后才有吧。所以说今天是农历十五了？
“睡不着……要不要来聊天？”
微微偏头看着我，因为逆光的关系，南宫现在是什么表情我看不清楚。
聊天？
愣愣地点了点头，我坐到床上，也跟着抬头看外面的月亮。
嗯，今晚月色真的很好。说起来上次被南宫带到那间小屋去赏月的时候，那晚的月色也是非常好。
这样想起来，为什么那种地方会有小屋的？
歪头想了想，我看向南宫，刚想问出口时又突然打住了。这种问题即使问了也得不到自己了解的答案吧？如果他回答那是他千年前做的小屋那我岂不是根本就是无聊找事做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我那么在意那间小屋的？
印象中并没有见过类似的建筑，而竹林里面的小屋我过去也没有进去过，所以不可能是曾经见过或去过的地方，但那小屋带给我的那股熟悉感却异常强烈。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身体就感受到某种强烈的冲击性，不管是里面的摆设还是周围的景色，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自己是第一次看到它却是事实。
所以那股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说到熟悉感，除了那间小屋之外，南宫也给过我这种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他不是陌生人，而现在之所以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以致被我忽视的原因应该是我们逐渐走近的关系吧？
张着口，我心中有着众多疑问，但却不知道要不要问出口。注意到我的异状，南宫转向我，如泉水般平静的双眼逐渐泛起名为疑惑的涟漪。
“怎么了？干嘛看着我不说话，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个……南宫，你……”
说出几个单词之后，我没有再说下去了。不知为何，我害怕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即使那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疑问，但那在过去的事中可以捕风捉影的某些事却隐约和那些问题有所联系。
为什么南宫你会那么了解我的为人，会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的？那种事如果不问的话是不会知道的吧？还有紫清悠第一次听到我名字时的反应以及安姐第一次看到我时说过的话，都让我有一种不安感。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相识不久，但身为千年驱魔师的你们却每个都对我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是为什么呢？
虽然过去没有在意，但并不代表我并没有注意到。之所以不问不想，是因为我对于那疑问之后的答案感到排斥。
“邱夜，有什么想问的话你可以问出口，在可以回答的范围上，我会回答的。”
比我本人还要了解我自己的南宫看到我这种反应后，立刻就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了。此刻他脸上依然是看不出情绪的淡漠表情，但说出的话却隐隐透着一股“这天终于要来”的语气。好像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心中到底存在什么疑问。
“……我真的什么都可以问吗？”
试探性地问一声，说真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非常需要能帮我清理他们的人。
点了点头，南宫像在等待般没有说话。
想了想之后，我真的问了。“那么我可以问你，被我破了封印的那扇门，里面封印的是什么吗？”
上述的那些问题我还是不敢问，但难得遇到南宫那么慷慨，不问白不问，于是我选择了之前让我超级在意的那个疑问。
在灵界的时候，你们三个就好像在打哑语般你来我往的聊得非常尽兴，而身为你们同伴的我却一个人被你们丢在一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所以能否你能说明一下那个封印里面的“那位”到底是什么吗？
四只眼睛相互凝视着，透过那所谓的心灵之窗，我努力地传送着心中那没有说出口的话。
“邱夜，你眼睛瞪得那么用力小心眼抽筋。”
我气节！
先生，在这样的气氛之下麻烦你不要说一些会破坏紧张感的话啊！
真不知该说南宫这个人是少根筋还是脱线，平时不说话的时候明明就是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样子，但一开口就是没头没脑的话，真是破坏形象。
白了他一眼，我不再看他，把头转向窗外的月亮。而这时，从南宫那边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南宫是很少笑的人，而笑出声的次数更是十只手指头都可以数完，但每当他笑的时候就代表他心情不错。
“呵呵，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表情很有趣，所以就忍不住……”话说到后面已经消音，那是因为他还在笑的关系。
再给对方一个白眼，我懒得说话了。我的表情就真那么好笑吗？难道你就不知道在女生面前笑着说对方的表情有趣是很失礼的事吗？
有好一阵子，房间里面就只有南宫的笑声扩散在每一个角落。当笑声消失之后，南宫才给我解惑。
“抱歉……你对那个封印很在意吧。其实刚开始灵界的人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要把你捉去那边的原因我是不清楚的。不过，如果巴尔萨？殊博尔的目的是为了接触那个的封印，那么需要你的力量这件事就能说得清了。”
嗯嗯，一开始那个式燕说要邀请我到他们家城堡去做客这件事我也是十二万分的不解的。为什么谁也不着偏要找上我这件事真的让我非常郁闷。
一边听一边点头，一想到那个变态受虐狂，我就不禁庆幸最后对上巴尔萨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场。否则我们就更难逃出来了。
停顿了一下，南宫继续说下去。“‘那个’是由十二道封印所禁锢着，要想破解并不是简单的事。下封印的人都是不同领域的驱魔师和非人种族的协助者，即使可以解开其中的一半，但剩下的一半也是不可能解开的。毕竟那是永恒的咒缚，原理就和六角馆那个停止时间流逝的封印差不多。而现在有着解开那些封印力量的人不可能会去帮助她，所以她才会来找力量还不稳定对情况还不了解的你吧。”
力量还不稳定我有自知之明，但对情况不了解就不是我的错了。就是因为你们什么也不对我说，所以我才对任何事都一知半解。
用着控告的眼神瞪了南宫一眼，我并没有插嘴，而是继续保持沉默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半途打断只会让南宫的话显得更混乱，所以不说话静静地听才是最恰当的。
状似无意地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南宫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那个”的身份。“那个被封印的，是一个人。不，应该说，在他走错的时候开始，已经不能再称为人了。在千年之前，他为了某种原因出卖了我们人类，让雪澄的封印出现了决口，然后带着敌人的军队入侵了雪澄。已坠入魔道仍不自知的人类，已经手染同族的鲜血却毫不在意，这样的人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因为他的执着太强，即使死去依然徘徊在人世，而为了不让他复活，我们驱魔师连同神族精灵族等其他种族一起封印了他。然后，由某族的人把那个身体埋藏在没有人可以找到的世界尽头……不过现在看来，那个的身体貌似已经被找到了。”
“我们觉醒的时候他也跟着被找到吗？这巧合还真让人厌恶。”
冷笑了一下，南宫难得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十二道封印……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破解吧？”
十二，那可不是小数目，看来那个人是属于罪大恶极的类型了。
“十二道是不少，但那时到现在已经经过千年了，有这样的时间，即使囊破解其中的一半并不奇怪。”
曾经历另类穿越的驱魔师如此说道，而我也只好沉默无语了。
千年……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会被解除一半，真的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每次和南宫他们交谈的时候都毫无阻碍，不管是现代常识还是知识都没有不协调的地方，所以很容易就会让我忘记，他们是停止了一千年时间才醒来的千年之前的人类。
“可能是接到我们已经觉醒了的消息，所以她才会那么着急吧！以前的话因为当时大家都把心力放在对抗战争上面，用来封印他的力量并不是我们力量的全部，所以封印才会有那么多。但现在不同了，我们觉醒了，而且还是以最好的状态觉醒，所以她才急着要解开剩下的封印。”
当时不是全部力量也能把人封印那么久，如果是全部力量的话岂不是和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差不多？不是全部力量的有效期是一千年，那么用上全力的有效期恐怕就是永远了。
难怪巴尔萨那么着急了……等一下，这么说的话，她现在这么做岂不是本未倒置？因为现在南宫他们已经知道她要解除封印的事啊！
看出了我的疑问，南宫轻轻皱了皱眉头，“这一点我也想不通，她应该是有什么我们阻扰不到她的胜算，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让我们知道她的目的。”
想起巴尔萨那个妖魅的笑容，确实是充满自信的笑容没错。那如女王般藐视一切的神态或许就是巴尔萨带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吧！
“其实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是我？”
貌似我的力量只和时间有关吧？为啥会找上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去解除封印？
疑问出口，南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的……之前不就说过了吗？世间万物都与时间有关，无论是咒术还是结界都和时间这个词脱不了关系。尤其是封印，所谓的封印就是让咒力静止在某一个地方从而形成‘封’这个字。说到静止就是时间的静止，而咒力和时间的性质很相似，只要使用就会流逝，用出来就会形成一个咒力流动层，如果不让咒力静止不动就无法形成封印，相对地，如果不让咒力流动就无法形成力量爆发。”
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南宫竟开始给我讲解了。
是说，我们这是在聊天不是在上课吧？三更半夜的不要虐待我的脑袋啊！
纵使有诸如以上的埋怨，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并不是怕南宫会对我做什么，而是那内容对于我刚才的疑问有解惑的作用。
想起来，以前在紫清悠醒来的时候，南宫也给我说过差不多的话。不过那好歹是两个月以前的事，即使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尤其在遇到南宫之后麻烦事接二连三地出现，我的精神没有变得异常已经是奇迹了。
“……所以你的控制时间的力量，既可以实施封印也可以解除封印，而且几乎什么封印都适用。所以要破解那些封印，没有谁比你这个人选更好了。”
厄长的讲解之后，南宫以一句话作为最终总结。
嗯嗯嗯地点着头，我这次是真的懂了。难怪当时雷会问我力量控制得怎样了，应该是想叫我在破解之后再次给他封印。只是我的力量真的非常不稳定，以我老是闯祸的经验来说，这样的控制力绝对不能用来下强力封印。
“为了以后不再发生那种事，回去之后看来我得加紧训练你了。”
点着点着的头瞬间抬起，我一脸呆愣的表情看着南宫。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加上大学本身的课程以及管理员的工作，我现在可时忙得恨不得自己能分身了，你还要给我加课？不要玩我了啊，我只是弱女子一名，经不起这样的疲劳轰炸啊……
努力地用眼神给南宫传递以上的资讯，我非常希望他能给我减刑。只是，南宫虽然人不错，平时也少根筋，但在教导学习方面却从来都不会含糊，另类的斯巴达式教育可不是说假的。
于是，我得到的回应是一下这句话……
“因为你封印又少了一道，在下次他们找来之前，你得学会灵活运用你的力量，否则到时问题就不是用严重可以概括的。于是……现在你该睡觉了。”
突然一个话锋急转弯，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南宫已经把我拉到自己的床上面，然后推倒给我盖上被子，命令我闭上眼睛立刻睡觉。
“现在已经很晚了，为了以后，立即睡觉。”
一句话断开三句，听得我只能无语。
“……”
是说，你要我睡觉可以，但为啥还捉住我的手不放啊？
我发现，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捉住我的手，一点要放开的意思也没有。和他手牵手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也没有特别紧张。不过在睡觉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捉住手就真的不是紧张的问题了。
而且现在的情况是，我和南宫共处一个寝室。这情形要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注意到我在看着那交握的手，南宫在继续握住我手的情况举起手睨了它一眼，不甚在意地说。
“你睡觉不是有捉着东西的习惯吗？否则你会睡不着。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你安心休息吧。”
被你这样捉住才让我更不放心好不好？而且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睡觉有捉住东西的习惯的啊？
于是，住在林枫市的唯一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差点没有被身边的改变吓得晕倒。
一夜之间原本日式风格的建筑变成了西式风格，而自己原本睡着的床在醒来后变成了六角馆南宫房间里面的床，这种事任谁都会吓一跳吧！
是说，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运回了六角馆的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