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柳:“你可真是!刚才还说不稀搭理他,这一刹刹咋就……”
芳草:“甜柳,你没看他上面写着有急事吗?要是真把急事给耽误了……”
秋兰:“芳草要去,我看你们也就别拦她了。”
春燕:“也行,不过俺俩得跟着。”
秋兰:“你俩跟着?”
春燕:“他说是有急事,你知道他想干啥?保不定还想行凶呢!这样,俺俩远远地、悄悄地,就跟没跟一样。要是没事就当是玩儿,要是那小子使坏,就来他个嘿——”作出电视剧里挥拳劈掌的架势。
众人都笑了。
2、傍晚,喜鹊滩
这是大堤旁的一片草地和几丛林子,环境幽静而又美丽。
全福坐在一丛柳树下等待着。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却并没有向书上去。
表针临近六点,他有些坐不住了。不时地朝向不远处的那条土路上望着。
表针指到六点,芳草还是没有出现。
3、傍晚,通向喜鹊滩的路上
芳草在前面走,春燕、甜柳在后面随。
喜鹊滩到了,芳草拐下大堤,春燕、甜柳躲进一丛树后。
4、傍晚,喜鹊滩
全福看到走来的芳草,一颗空悬的心放下了。
芳草来到面前,却在离开全福不下五六米的地方站住了。
全福:“你来了?”
芳草紧咬双唇,没有回声。
全福走到芳草面前,要拉芳草的手,却被芳草甩开了。
芳草:“你别碰我,离远点!”
全福:“芳草,你……”
芳草:“你不是说有急事吗?说吧!”
全福看着芳草冰冷生硬的面色,欲言无语,忽然大哭起来。
芳草一愣,却依然板着面孔,如同没有听见似的。
全福越哭越凶,竟然扑到草地上号啕起来。
芳草的心不觉软了,犹豫片刻走上前去。劝慰地:“全福,你哭啥呀!你别哭行吧!”
她的手猛地被全福抓住了。她急忙要挣脱,全福却就势把她拥进到怀里。
5、大堤树后
春燕、甜柳聚精会神地观察着。
甜柳:“咋像是吵起来了。”
春燕:“啥吵呀,是辩论吧?”
甜柳:“啥辩论哪,是亲嘴吧?”
春燕:“你可真敢说!……哎,怪啦!刚才分着,咋又合到一起了呢?”
甜柳:“该不是打起来了吧?”
6、喜鹊滩
芳草已被全福紧紧搂住,她极力试图挣脱,全福却越搂越紧。
芳草:“有人来啦!”
全福没有听见似地,把手伸进到芳草怀里。
芳草:“你疯啦!让人家看见!”
全福真的疯了,他撕开芳草的外衣,一口咬住奶头,同时不顾一切地扯着芳草的裙子。
一阵巨大的颤栗使芳草全身瘫软,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二人倒在草地上了。草地上滚出一条长长的毯状带。
7、大堤一处
春燕、甜柳还在观察着。
甜柳:“哎,两个人咋都不见了?”
春燕:“那不是……哎呀,咋像是好上啦!”
甜柳:“好像……好像……衣服都没啦!”
春燕:“……哎呀我的娘啊!”慌忙捂上了眼睛。
甜柳也看清了,害怕地:“咱……咱……”撒腿向后跑去。
春燕:“哎……”连忙随后而去。
8、喜鹊滩
草地上,全福、芳草半裸着身子,相拥相偎,如醉如痴的造型。
9、日
河边一处,柜子光着脊梁在向一辆牛车上装着土。他24岁,个子不高,显得特别敦壮本份。
滩里土路上,牛车拉着土向村子那边去。一处洼地,牛车被粘住了。柜子套上一根绳子,一边打着牛一边奋力拉着,好不容易总算重新上了路。
村边房台前,柜子光着脊梁在卸着土。那里一片新房台,垫起已足有一人高了。
柜子挥汗如雨。
10、日,村边一个路口
春燕、甜柳向村里去,与赶着牛车向河边去的柜子走了一个迎面。
甜柳:“你看柜子。”
春燕瞟过一眼,立时把脑袋扭到一边。
几个玩耍的半大的孩子忽然喊起了歌谣:“春燕大柜子小,腿肚子里就把恋爱搞。小夫小妻20整,见面还说不知道!”
柜子听着如同莫闻,春燕却忽地冲到面前,凶道:“喊!再喊把嘴给你们撕啦!”
半大的孩子们哄地声跑开了,跑到不远的一道土堰前却越发上了劲儿:“柜子大春燕小,腿肚子里就把恋爱搞……”
春燕愤愤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快步上了房台。
柜子望着春燕,露出贪婪的目光。他赶车要走,柜子娘忽然急急来到面前。
柜子娘:“柜子!柜子!哎你这个孩子!喊了你几遍,咋就不知道个火急水慢呢!”
柜子:“天还早着,再拉一趟不行啊?”
柜子娘:“你还再拉一趟!这房台你垫哪垫哪的,垫了快五年了,为的不就是盖起房子把春燕娶回来?她明天就要出去,你咋就不知道紧慢呢!”
柜子:“她不就是出去十天八日,值得……”
柜子娘:“你懂啥!春燕这是第一次出外,再说这是鼓子秧歌大比赛,多少人里才挑出一个,长脸着呢!”
柜子:“那管啥呀!表演表演不就回来了吗,又不是不回来了!”
柜子娘:“不回来好?你那媳妇跑了你高兴?”
柜子还要争辩,柜子娘上前一把夺过了铁锨:“没有你这样的!还不赶快回去给我洗脸、换衣服!媳妇跑了,看我跟你有没有个完!”
11、日,春燕家
春燕在里屋收拾着外出要带的衣服,春燕娘在外屋泥着墙上的裂缝。
春燕拿着一件粉红长衫出到外屋:“娘,这件长袖衫我才不带呢!”
春燕娘边泥边问:“又是咋着了?”
春燕:“这么热的天,你想把我热出痱子来呀!”
春燕娘:“美得你!那要是冷了呢?”继续泥着。
春燕:“村子很快搬迁了,你就将就几天吧!”
春燕娘:“很快搬迁?你琢磨着吧!”
春燕:“咋着了呢?”
春燕娘:“那天老六说得明明白白,没影儿的事儿。你爹这一阵儿正买砖买瓦,准备重盖呢。”
春燕:“搬迁是上边的指示,老六说没影就没影了?”
春燕娘:“这你可就别说。你看柜子,不照样天天拉土垫房台?上级管得了上边,可管不到你这儿。”
春燕恨恨不已地:“老六这家伙真是!”
春燕娘:“你也别张口老六闭口老六,按辈你得叫他叔。”
春燕:“我还叫他伯呢!就凭这,这滩里,一天我也不想待了!”
春燕娘:“不想待了咋着?老祖宗就选这么块地方,这就叫命懂吗?命!”
院里,柜子进:“婶子!婶子在家吗?”
春燕娘连忙迎出:“哟,柜子啊!”朝向屋里:“春燕!柜子来啦!”
屋里,春燕一怔,满脸的笑容抹掉了,立时进到里屋。
院里,柜子小心地:“听说春燕妹要出外,俺娘让我给她送几件衣裳来。”
春燕娘:“你看看还让你娘俩想着!”接过东西,“屋里去。”
柜子:“不了。回去还等着垫房台呢。”说着,眼睛却勾勾地,向屋里瞟着。
春燕娘看出眉目,说:“在那儿收拾东西哪。”督促地:“进去呀!”
柜子却还是不肯向里屋去。
春燕娘又喊过一声:“春燕!”
屋里还是没有回应。
柜子怏怏地:“不用了婶子,你告诉春燕妹,让她好好的就行了。”向院外走去。
春燕娘:“那也好。再来啊柜子!”
柜子:“哎。”离去。
春燕娘进到屋里,不满地:“人家柜子来给你送衣裳,你可倒好,面儿都不照一照!”
春燕:“谁叫他送的?我叫的?”
春燕娘:“不是你叫的就不兴了?知道你看不中人家。可现如今,这么老实的小伙子你到哪儿找去!”
春燕:“老实,那老实是好吃还是好穿?”
春燕娘:“我才不跟你斗嘴。”打开包袱,“哟,这一件你穿着准好。”
春燕看也不看:“我才不稀罕穿呢!”不满地:“你没听人家咋说:这都啥年代了,还兴娃娃亲那一套!”
春燕娘:“你少给我哩希!啥娃娃亲不娃娃的!要单是个娃娃亲,你娘就真那么糊涂?不是两家好吗!灾荒那一年,不是柜子他爹帮着在这滩里落了户,还不定有没有咱这户人家呢!”
春燕:“我才不管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反正我是不跟他好。”把包袱向娘怀里一塞:“赶快给人家退回去啊!”
春工娘:“把你能的!退回去?退哪儿?”
春燕愤愤然甩手而去。
12、日,原野上
一列火车风驰电掣。徐乡长、赵宣传及田春雨、春燕等人陶醉地望着窗外。
窗外,绿野如流,青山如奔。
13、日,西安一处广场
彩旗飘舞,人群如潮,“黄河流域秧歌表演比赛大会”的标幅赫然在目。比赛正在进行,各地秧歌相继出场,各显绚烂。
鼓子秧歌表演开始。随着头伞的进退起落,春燕、田春雨等人尽情地跳着、舞着、敲着。伴奏的依然是那支以锁呐为主的、极具黄河风情的乐曲。
鼓点劲敲,舞姿缤纷,场上场下气氛热烈、奔放。
一轮表演结束。评委亮分:9、7,9、8,9、8,10,9、9,9、9,10……
场上场下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春燕、田春雨和徐乡长、赵宣传等人盛开的笑脸。
14、一处会场,春燕、徐乡长等从一位官员手里接过了一个大型奖杯。
一处宴会厅,众多官员、同行向春燕、徐乡长等举杯祝贺。
一处公园,春燕、徐乡长等玩得欢天喜地。
一处人家,春燕、徐乡长等在作客。春燕在女主人的引导下参观着:客厅卧室、家庭影院、木板地毯、洗碗机和一应新式厨具……燕子露出好不羡慕向往的神情。
15、日,火车上
春燕、田春雨与徐乡长、赵宣传等并排坐在一起。
徐乡长:“春燕,出来这一趟有点感想没有啊?”
春燕:“要是连感想都没有,我不成木头人了?”
徐乡长:“嗬,嘴皮子都给练出来啦!这次咱们比赛表演的是鼓子秧歌,显示宣传的可是咱们的精神面貌。还有,鼓子秧歌原先只是咱们的土特产,这一下可是名扬八方了!回去以后你们可是都有任务,得把咱们的土特产好好地发扬发扬、光大光大才行!”
春燕:“呀,还有任务啊!那我忘不出来啦!”
徐乡长:“好哇你,还忘不出来了,多少人抢还抢不出来呢!”
赵宣传:“老实说,那次选拔,不是徐乡长提醒,我还真没注意到你呢!”
春燕:“是啊?”作一个鬼脸:“那徐乡长八成是看中我傻了吧?”
徐乡长:“那我更是傻子咯?”
众人哄然笑起。
火车前行,春燕忽然想要呕吐。徐乡长、赵宣传连忙为她拍背、倒水、找药。
春燕吃了药似乎好些了,却突然脖子一伸,哇地一声吐到了徐乡长身上。
徐乡长好端端的一件白衫衣立时变成了迷彩服。
春燕、田春雨等人惊住了,赵宣传和徐乡长也惊住了。
春燕:“徐乡长……”
徐乡长一怔,连忙掏出手绢,给春燕擦着:“你看看!你看看!”
春燕:“徐乡长,真是对不起你……”
徐乡长一笑:“我这正嫌热呢。”把衣服一脱:“好,这一回凉快了!”
春燕感激的目光。
16、日,乡政府门口
春燕与田春雨等人正道着别。
春燕:“春雨,说好了,过几天到滩里玩去啊!”
田春雨:“你是怕我忘了吧?跟你说,你就赶快把好烟好酒准备着吧!”
春燕:“你以为没有哇?”
田春雨上了一辆大头车,又朝春燕挥着手:“再见!”
大头车驶去,片刻不见了。春燕提着包也要走,赵宣传忽然来到面前。
赵宣传:“春燕,你这就回去呀?”
春燕:“有事吗?”
赵宣传:“你就不去看看徐乡长?”
春燕:“徐乡长?刚才不是……”
赵宣传:“我是说到他家里去看看。”启发地:“徐乡长对你可是很关心,你就不应该……”
春燕:“我知道他家在哪儿啊?”
赵宣传:“鼻子下面不是有嘴,嘴下面不是还有我嘛!”
春燕笑了。
17、日,徐乡长家
这是一溜四间大平房,外加一个不小的院子。院里一边摆着花草、盆景,一边种着黄瓜、西红柿等时鲜蔬菜。
徐乡长夫人在给几棵丝瓜浇水。
赵宣传、春燕进。
赵宣传:“吴老师在家呀。”
徐乡长夫人:“哟,小赵,回来了?”打量着春燕,“这个姑娘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吧?”
赵宣传:“春燕,苇子圈的。徐乡长那次不是还夸过,说她是个好苗子。”
徐乡长夫人:“哦,知道了,知道了。这是刚刚拿了大奖回来的吧?”
赵宣传点着头,对春燕说:“吴老师对你很关心,光是跟我就说过好几次,说是要好好培养培养你。”
春燕意外地:“是啊?”
徐乡长夫人拉起春燕的手,边打量着边亲热地:“屋里坐。屋里坐。”
三人进到会客室。会客室敞亮、场面,墙上挂着不少名人字画。赵宣传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徐乡长夫人只管跟春燕拉着呱儿。
院外一阵声响,洪生进。他25岁,貌相端正,只是瘸着一条腿,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赵宣传:“哟,洪生回来啦!”
洪生本待要进里屋,搭眼看到春燕,不觉眼睛一亮,折回了身子。
洪生目视春燕:“这位小姐是哪儿来的?这么漂亮啊!”
春燕被说得一怔,几分兴奋几分气恼。
徐乡长夫人禁不住笑了,对春燕:“这是我那儿,洪生。”
赵宣传:“徐乡长和吴老师只有洪生一个孩子。洪生可厉害了,业大刚毕业,大本又考了个满堂红。”对洪生,“听说党校吕校长想让你去当老师?”
洪生:“那个破地方吧,请我我也不去!”
赵宣传:“真是。就凭你和徐乡长,单位还不随着挑!”对春燕:“我提过几次让洪生到乡里来,徐乡长还不同意呢。”
徐乡长夫人目视春燕,对洪生道:“别看人家姑娘生在滩里,可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你可别小瞧了人家。”
洪生夸张地:“是啊?那可太好啦!”
徐乡长夫人向洪生示个眼色,随即起身,对赵宣传:“小赵,你看看我昨天给老徐买的衣服……”进到里屋。
赵宣传随后入内,并且关上了里屋的门。
春燕急了,起身也要进屋,洪生却摆摆手让她坐下了。他把一盘樱桃送到春燕面前,把另一盘拉到自己面前。
洪生一个接一个地吃着,片刻才对春燕道:“吃呀!反正是人家送的。个破樱桃呗!”
春燕越发感到不自在。
洪生自管自说地:“你是第一次进城吧?我就真不明白,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能待在滩里?要是我早跑啦!”
春燕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