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正午却已烈日炎炎,荒凉的恶魔星此时像是要自燃一般。卡修斯拖着踉跄的步伐缓步走着,忽一趔趄摔倒在地,他双臂撑着试图起身,却力不从心。
与此同时,布莱克漫无目的地走在恶魔星上。突然听到一声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似是肢体摔地,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他加快脚步向声源处走去。
盯着那白色的身影,他完全怔住了,快步上前扶起他,一脸的谨慎,“卡修斯……?”
卡修斯抬臂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微微睁眼瞥了一眼来者,见是最信任的精灵,浑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布莱克盯着他那一身的血,心里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为他检查伤口,盯着那靠近心脏而且鲜血淋漓的地方,有些不安地摇了摇头,“卡修斯……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把子弹取出来。”
布莱克撕了条布让他咬着,手腕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把小刀,轻轻地分开有些凝固的血液,不停地擦拭着渗出来的污血。
卡修斯死咬着口中的布条,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手指都嵌进了地里。
良久,一枚小小的子弹头被取了出来,“卡修斯……?你怎么样了?”
他依旧死咬着布条,没有说话。
布莱克怜爱地看着他,心里充斥着复杂的感情。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棵枯萎但还是很大的树,思索了一阵,轻轻地抱起卡修斯向树下走去,放下他,让他上半身靠着树,然后坐在他旁边,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布莱克揣测着他的情况,微微叹了口气。
卡修斯轻轻喘着气,没有睁开眼睛,手无意地靠近伤口。
“别碰。”布莱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忍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他心里思索着说些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卡修斯紧紧握着布莱克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他死死地咬着牙,呼吸沉重而急促。
布莱克的眉头皱了皱,不安地抚上他的额头,蓝宝石是那样的黯淡,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卡修斯……”
卡修斯有些颤抖,极力想说些什么,但说不出口,他死咬着牙,汗如雨下。
布莱克轻轻地拭去他头上的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卡修斯,你先休息吧……”他垂下眼睑,在他额心灰蒙的蓝宝石上落下一吻。
卡修斯浑身一松,有些陷入昏厥的趋势。
布莱克微微一怔,有些慌张地搂紧了他,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卡修斯无力地靠在布莱克肩旁,呼吸稍稍平缓了些,没有再发出更多声音。
布莱克任了他的动作,扯起披风的一角往他身上盖了盖,闭目养神起来,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
……
已至傍晚,天气微凉了些,卡修斯的手有意无意地突然动了一下。
“嗯……?”布莱克感到了他的动作,睁眼望向他。
卡修斯没有睁眼,貌似还没有清醒过来,手无意识地动了动,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布莱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同时四下张望着,指不定能看到什么。
卡修斯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向布莱克,手背感受着熟悉的温度,轻轻地笑了一下。
布莱克盯着那面孔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那微微好转的伤口,轻声道,“感觉好点了没?”
卡修斯咧嘴一笑,“我已经没事了,布莱克。”
布莱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喃喃自语道,“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然后他转而换为严肃的语气,“那现在和我说说看,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卡修斯痛苦地皱了下眉又不自然地舒展开,“我碰上了一伙……机器人,就像谱尼说得那样。”
布莱克皱眉,“机器人……长什么样子?”
卡修斯抬臂枕于脑后,“他们简直……太不讲理了,几十个打我一个,他们……他们端着奇奇怪怪的……好像长棍似的东西……然后手指一扳,就会冒火,或者有一些会……迸发激光之类的……还是电?总之……有一次打到了我……”
布莱克盯着他的动作有些不太放心,“你动作小心点,别扯到伤口。”
卡修斯抬头望天,“然后又天降冰雹,我好不容易甩了他们一路……之后又下了火,冰雹化水冲了血迹……”他扭头看着布莱克,“不然我就会把危险带给你的。”
布莱克盯着他看了一会,“火……冰雹……你做的不错,不过还是更加小心为妙。”
卡修斯闭眸思考几秒,抬头面向夕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在怀特看落日了吧。”他的脸颊被映得红彤彤的。
布莱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由自主地揉了他一把。
卡修斯看着布莱克,“如果来得及的话,我为那天问得一些伤人的问题道歉,你会原谅我么。”
布莱克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情,他踌躇了一会儿,缓缓道,“嗯。”
卡修斯很满意地笑了。
布莱克没说什么,只是凝视着夕阳。
夕阳如酒,醉了晚霞,染红半边天,染红荒凉的大地,又一点一点接近地平线,缓缓带着最后一丝光明沉沦,不久,墨蓝色的夜空中,星光璀璨。卡修斯捂住脸打了个哈欠。
“困了……?先睡吧。”布莱克脱下披风披到他身上。
卡修斯揉揉眼睛,握住为他披上披风的手,“不行,恶魔星上危险,不能放松警惕。”
“没事,我守夜。”布莱克微微一笑。
卡修斯眨巴着眼睛,“我都睡了一下午了,我守夜。”
“你还小,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无碍。何况你又受伤了呢。”
卡修斯反对,“我不小了,我受伤也不严重。你都守了我一下午了,我守你一晚上。”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布莱克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过会儿喊你。”
卡修斯警惕地看着布莱克,“不许骗我。”
“嗯。”
卡修斯不高兴地坐在一边,靠树闭眼。
几天的神经紧绷和逃杀消磨着他的精力,他一闭眼很快就入睡了。
布莱克并没有叫醒他的意思,替他掖好了披风,静静地闭目养神。
黑夜里时时有红色或绿色的一对对光点从一边飘到另一边或是消失,风吹过枯死的植物发出阵阵微弱的呻吟。卡修斯打了个哆嗦。
布莱克感到了他的动作,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卡修斯貌似没有醒来,眼角似乎有点晶莹的什么。
布莱克抬手轻抚过他的眼角,微微一叹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
睁眼时天已大亮,卡修斯想到了什么,坐直身子扭头看向一边闭眸正坐的布莱克,他轻轻地把披风披在他背后,谁知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晚上,神经都是紧绷的。
卡修斯眼里不知是心疼还是生气,“布莱克,你晚上没叫我。”
“嗯……”布莱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嗯,你昨晚睡的好吗……?”
卡修斯一脸不高兴,“不好。”
看到他耍小脾气,布莱克无奈地耸了耸肩。
卡修斯忍着泪,“我梦见你离开了我……”他扑过去抱住他,“布莱克……”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小傻瓜。”布莱克抱紧了他,轻声道。
卡修斯有点抽泣,“我知道……”
“知道不就行了,还哭什么……?”布莱克微微恍惚了一下,抬手撩起披风的一角,小心地拭去他眼角的泪。
卡修斯轻轻松开,抹了抹眼泪,“布莱克,我们去找找雷伊他们吧。”他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朝布莱克伸出手。
“……好。”布莱克扶着树干欲起身,却因精神不佳而尝试无果,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咬着下唇,握紧卡修斯的手猛一用力起身,“我们……走吧。”
卡修斯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哦,你在前面走好不好。”
“嗯……?可以啊。”布莱克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向前走去。他觉得脚下轻飘飘的,但努力不让卡修斯发觉。
卡修斯默默跟在后面。
……
恶魔星诡异的天气愈发地严重,日不当头便已带着点把地面烧焦的势头。卡修斯胸口有些闷疼,和布莱克拉开了一点距离,他双手扶膝深深吸了口气,“布莱克,等等我。”
“……好。”布莱克转身走向他,搀住他的胳膊,有些担心,“怎么了,不舒服么。”
卡修斯抹了一下汗,歉意一笑,“我没事。”
一只精灵忽然从天而降,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