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此时的刘黑闼运气也真够背的,他的退路只剩下一条:向北退入自己的辖区,而向东,向南,向西都是唐朝政府的辖区,都是死路一条。然而向北的退路也只剩下半条活路,为什么呢?因为向北正是永济运河,而这一段的运河上恰恰没有桥,也没有船。既然没有桥,那就架吧。桥一直架到天亮还没有架完,而此时李建成和李元吉已经追了上来。情况紧急,事不宜迟,刘黑闼紧急下令,王小胡背靠永济运河列阵抵抗唐军,而自己亲自督导架桥。值得庆幸的是,王小胡暂时挡住了唐军,而运河上面的桥终于造好了,向北的退路终于通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刘黑闼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小农本性:他顾不上招呼自己的部下,居然自己第一个冲上了桥。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把死的危险留给了部下,这算哪门子领导呢?刘黑闼一过河,他的大军瞬间崩溃,感到被抛弃的士兵纷纷向唐军投降:他们绝不干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事。因此在刘黑闼过河不久,唐军越过停止抵抗的刘黑闼军开始过河追击。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又发生了,刘黑闼督造的桥居然是豆腐渣工程,唐军刚刚过去一千余名骑兵,桥居然断了!这样数万唐军被隔在了运河这边,而一千余名唐军骑兵则在对岸追赶率领数百名骑兵逃亡的刘黑闼。双方的心态不在一个起跑线上,结果刘黑闼还是跑赢了唐军骑兵。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就像一个老追不上野兔的猎狗追问野兔:“为什么我总是追不上你呢?“野兔一边跑,一边回头说:“你是为了一顿饭,而我是为了一条命!“失望中的李建成望着运河对岸,一声叹息:“完了,打了半天,还是让刘黑闼跑了!“运气来了总是挡不住,这一次李建成的运气格外的好。八天之后,逃跑的野兔刘黑闼掉进了陷阱,而这个陷阱正是他以前的属下--饶州州长诸葛德威挖的。刘黑闼过了运河后一路向北疾奔,身后跟着的唐朝骑兵将领刘弘基不依不饶。刘黑闼一路跑,刘弘基一路追。
一路上刘黑闼马不停蹄,得不到休息。等逃到饶阳时,刘黑闼身边的侍从只剩下一百余人,这下刘黑闼又变成了连长。到了饶阳城下,这一百余人已经变成了饿死鬼托生,看见什么都像包子。这时刘黑闼任命的饶州州长诸葛德威出城迎接,再三恳请刘黑闼入城,然而警惕的刘黑闼却迟迟不肯入城。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诸葛德威痛哭流涕,指天发誓,指地许愿,总算去除了刘黑闼的戒心。心一软,刘黑闼跟着诸葛德威进了城,他以为进了城可以安心吃一顿包子,却没有想到,他自己却成了诸葛德威的包子。入城后的刘黑闼下马开始吃饭,饭刚刚吃了一半,不厚道的诸葛德威发动了突袭,一百多个还没有吃饱的侍从全成了诸葛德威的“包子“,而刘黑闼无疑是那个块头最大的“包子“。刘黑闼的悲剧也说明了一个道理:穷途末路的时候,熟人比陌生人更可怕。
至此诸葛德威彻底洗白了自己,而刘黑闼却只能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跑到黑。诸葛德威勒兵执之,送诣太子,并其弟刘十善斩于洺州,刘黑闼在这里登基,又在这里覆灭,洺州是他事业的顶点,同时也是一生事业的终点,而他的年号,叫做“天造“。天造之福?还是天造之孽?刘黑闼临刑前,一声叹息:“我本来在家种菜种的好好的,都是高雅贤这些人把我害到今天这一步!“(我幸在家鉏菜,为高雅贤罪所误至此)历史有的时候就是非常搞笑,原本刘黑闼只是统帅的第二人选!刘黑闼终于被了结了,三兄弟争了半天还是由太子建成打死了这只老鼠。此时已经是武德六年,隋末的割据势力已经被消灭的十有八九,唐朝的统治终于有了大国的模样。然而与割据势力同时逝去的还有兄弟同心御外的时代,在外患逐渐平定之后,兄弟阋墙的时代也正式吹响了开场哨。兄弟阋墙而御于外,是略带辛酸的喜剧;然而外患一旦解除,兄弟阋墙就成为彻头彻尾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