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厨娘无盐(5)
待小鱼走后,展君临略带歉意地对白冰冰道:“君临家教欠严,今日让忘忧你见笑了。”
“豪门之奴众多,哪能保证个个都是可人心意的,且不会仗着主子权势狐假虎威的?何况,公子你何须对我如此客气,我和无忧母子二人今日亦是寄你篱下、受你庇佑。”白冰冰若无其事地说。
“哈哈,”展君临朗声一笑,道,“君临从未将忘忧你视为下人,尽管忘忧你……忘忧你的气质绝非寻常女子,刚刚这一番话语亦非小家碧玉的眼界。”
展君临是真的觉得白冰冰与众不同的,一个人的容貌如何,可以说是上天赐予的,是先天的,是无法改变的,可是一个人的气质却是后天修炼的,是由自己决定的。
富贵人家的小姐即便是骄横任性、蛮不讲理,她的气质必然与街头泼妇的气质有所不同,她即便是出口成“脏”,那“脏”字也必然带着文法,因为气质是耳濡目染、日夜熏陶中溶于血脉间的行为举止,是不经意间本性的流露。白冰冰此刻尽管容颜尽毁,可她的言谈举止处处透着大气高贵,绝非小家碧玉所能比。
“尽管什么?”白冰冰捕捉到展君临话语里的犹豫,问。
“没什么,”展君临故意淡淡地回答道,“我是说尽管忘忧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展君临早已从白冰冰脸上伤痕的新旧程度和愈合情形断定白冰冰的脸是新近所伤,且白冰冰受伤后一直昏迷在他的船上,展君临猜测恐怕白冰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脸容尽毁。
尽管从白冰冰斑痕交错的脸上看不出白冰冰受伤之前的相貌如何,但展君临想女子必然是爱惜自己容貌的,即便曾经是一个丑女,也没人会乐意丑上添丑的。展君临担心白冰冰恐怕不能轻易接受毁容的事实,于是决定先暂时不要让白冰冰知道自己被毁了容,因而在言语之间对白冰冰毁容一事有所保留。
白冰冰没有察觉展君临言语之间的踌躇,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谢公子谬赞了。不过,我倒是真的会做饭的,我曾经在山阳县的淮扬楼做过大厨。”
“哦?是吗?淮扬菜以鲜美著称,山阳县又是淮扬菜的发源地,听闻山阳县的淮扬楼的菜式更是城中一绝。酒楼极少用女子为厨的,可忘忧你竟然曾在淮扬楼做过大厨,可见手艺必然极佳。那君临便拭目以待,等忘忧你伤好之后,一展身手,以饱口福。”展君临温和地说。
“好!”白冰冰朗声应道,受展君临笑容的感染,她的心情也舒畅起来,至少现在她觉得展君临对她是善意的。
“其实我从小就爱做饭,我觉得能为家人做饭是一件很温馨、很幸福的事情,”白冰冰想起家人,语气中不自觉地温柔起来,但随着一阵沉默,白冰冰的声调竟然有些忧伤起来,“后来,我因为任性离家出走,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而我也回不到从前,也无颜再回家看看……”白冰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展君临说这些,只是觉得自己心中压抑着太多的沉重,很有诉说的欲*望,而眼前的展君临,他的温和、他的笑容似乎说明他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但是白冰冰言语间并非毫无保留,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打算沉没在心底,那就没有必要再拉上水面来供人观赏。
听着白冰冰的诉说,展君临感受着白冰冰的情绪,蓦地他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当白冰冰停止诉说时,展君临温柔地问白冰冰:“忘忧,你记起从前的事情了么?”
白冰冰失望地摇摇头,对展君临道:“没有。我刚才说的是我失忆前的事情,自从去年我在西湖畔受伤,我就失去了这一年多来的记忆。”
“哦,”展君临明白了白冰冰的意思,见白冰冰神色间仍有伤感,于是安慰白冰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都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只要我们愿意回头,父母还是会无私包容我们的。你现在有了无忧,想必更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必担心无颜回家。如果你愿意,你还是回家看看吧,你的父母也许正为你担忧。”
白冰冰感觉到展君临所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她没有想到展君临竟是这样一个平易近人、极具亲和力的男子,难道她看错了么?难道展君临并非外表看似温润、实则内心孤傲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