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问姐想做吗,姐说不想,他说那你把衣服脱了,姐心想都说了不做了还脱了干嘛,但还是脱了,然后他坐在床上让姐看他,并让姐在适当的时候帮他一把。姐还没回过神来呢,那边已经全情投入,过了会就一泻千里了。
一泻千里后的很冷漠,姐穿了衣服走了,回到学校后,感觉刚才那一幕幕就是H版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姐恨在家的那些事,既无耻又莫名其妙,它猥琐、它坏恨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立场、没有心,有一个画面姐总记得,那天在家,完事后,把姐抱到他腿上,点了跟烟,放到嘴边给姐抽,姐不抽,然后他就自己抽完了那根烟。
我们没说话,姐希望当时是我们一块抽完了那根烟,但那不能成真,我们太不一样,但有一点在当时是一样的,我们都在人生的歧途上,拒绝那根烟等于拒绝交流、拒绝安慰他或者无形地分担一下他的苦恼,严重的说,有个让姐和他惺惺相惜的机会摆在眼前,姐没抓住,太后知后觉,姐喜欢,这件事是我们不再联系以后姐才发现的,既没和他说过,也没和别的什么人说过第一次见面后,姐经常去找,不知什么原因那段时间很闲,我们总在一起,那是段快乐的日子。夜里做了之后,就说一会话,半夜时一起下楼吃东西。
那段日子总是下雨,和第一次时也是雨天,拿着带血的纸问姐,要不要留下来当个纪念。姐说不要,然后就哭了一哭,本来不想哭的,因为之前听同学说,女人的第一次有两件事是肯定会发生的,一个是喊疼、一个是会哭,当时姐就打定主意绝不让这两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问疼吗?姐忍着说不疼,心想这算什么呢,听着外面雨滴滴在玻璃上,那声音可真大,下雨的滴答滴答声是让人伤心的声音,听着听着就入了神。感觉不到身上这个人,也不疼,也没有快感,也没有任何想法,世界上就剩下了自己和雨滴声—一种极致的孤独—滴答滴答声和一个空空的脑袋,然后突然退出来,姐回过神来,听不见滴答滴答声了。
睁开眼看清了房间,看见橘色的小灯,橘色让屋里显得特别暖和,下雨的时候外面一定很冷吧,然后姐看到,从那种极致的孤独里回过神来看到现在唯一在自己身边的人,顿时悲从心起。紧紧抱着哭了一哭,觉得自己只能依靠他,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外面那么冷,姐能和他暖暖和和地抱在一起,哭的时候他还能安慰姐,夫复何求啊,姐很满足,也不后悔,什么都不需要。哭过了之后就觉得很丢人,姐告诉他觉得丢人,他说这没什么丢人的,你是个好女孩,这是我们之间仅有的温馨的时刻。他和姐同名,好多年以后姐特别心灰意冷地想,至少因为这个巧合,他也不会忘了我吧。你体会到这句话里包含了多少绝望吗?
后来姐看一个电影,里面有一段最贴近姐当时的惨痛心情,用惨痛来形容都太轻,其实除了绝望没别的词能形容,电影里,男孩为了钱和神父发生关系。拍下录影带,录影带由自己保管,后来男孩甩了神父,神父欲挽回他而终不能时,就提出要回那些录影带。“我至少能看着录影带,回忆我俩的爱情。”姐理解的意思就是。神父在观看录影带时产生的意识中迷狂,感到再次得到了男孩,姐记忆里的所有形象,这个雨中“神父的妄想”是最绝望的一个,姐和神父一个样,我们冒着雨去吃东西,地面上映着霓虹灯,到处都亮晶晶的,冷风夹着雨滴吹在身上吹得全身冰凉,可心里好像裹着团火,烧得人既兴奋又虚弱。
我们去了一家24小时的烧烤店,里面全是人又脏又吵,所有人都在拼命吃东西,拼命说话。雨越下越大和说话声混在一起,嗡嗡嗡嗡得要炸了似的,雨盖住了人说话的声音,人们就提高嗓门、更大声地说话,厨房里烤串的烟窜到大堂,弄得屋里烟熏火燎,伙计气急败坏地上菜。端上来的菜带着严重的菜板味,全疯了,姐和坐在一面大镜子旁边。
等上菜的时候姐照了一下镜子,看到下巴上有块黑色的东西,就用手擦。一擦才感觉到疼,仔细一看是块淤青,咬的,看了就嗤嗤地笑。
这时候旁边桌的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突然疯狂地朝四面八方扔筷子和煮果仁,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偏不倚得砸在姐脸上。坐在姐对面完完整整地看到这一幕愣了一秒,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一瞬间,美好的感觉消失贻尽,姐知道一切美好的感觉都是姐的一厢情愿。
整个故事如果分别从两个人的角度叙述,会有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姐大概能猜测出的版本是什么样的,但姐不敢深想,那样太伤害自己。也许是因为淋雨,回到小屋后,姐浑身发热、一点力气也没有,脑袋晕沉沉的,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戚中和他又做了一次。
皮衣姐(他的相好)跟姐说过,刚和她好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言下之意就是什么都是她教他的。姐跪着,以一种动物的姿势等待在姐身上实践他从别人身上学来的东西,姐到底算个啥呢?还没等姐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被屈辱的波浪给淹没了,他见势抱起姐问怎么了,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那时候极不善表达),既说不清、也不想说出自己的感受。
朋友说二十好几才谈了第一次恋爱,挺认真,但最后女孩还是提出要跟自己分手,他从此以后就变了个人,用姐的一个朋友的话说,就算见着一只狗,只要是母的他也不放过。
他相好颇多,各个领域都有,据姐所知有人民教师、金属迷、幸福的家庭主妇、卖服装的个体户、高中生等等,虽然姐为这事哭过几次,但深究起来也并不是因为嫉妒。他很浑,使一个女娃怀孕还拒绝出医药费,完全是个烂人,有很多缺点,有时也非常可笑,例如会在QQ签名档严肃正经地写上“摇滚/诗歌/电影”,哎。
有一天夜里完事后,他倚在床头抽烟,姐沉浸在事后的感伤里,暗自思付,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什么?他突然开了口,说你可千万别为了我守身如玉啊,上次听你提起的那个小哥儿呢?怎么样?睡了吗?姐心想,姐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见个异性就得拉到床上啊?但姐负气对他说,没呢,明天就去把他睡了。他笑了笑说,这就对了嘛。
姐和他的事终于闹到学校里了,于是姐就被处分了,同时被处分的还有我们班上的一个女同学,据说是在男生宿舍里和男同学正搞着,宿管冲进去把她赤果果地从被窝里拎出来。姐的班主任对姐很坏,她大抵觉得这个小丫头十几岁就和“社会上的人”搞在一起,当然不是什么好鸟,不但没有尽力来感化姐这个失足少女,还一次次地对姐冷嘲热讽,间接导致姐后来破罐破摔、自甘堕落。
姐越发频繁地去找他,有一次,他下班后找到姐说:“你妈给我们单位打电话了!”姐当时就傻眼了,心想妈妈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他说,你妈不知道,她打宿舍电话找不着你打你朋友的电话也找不着你,最后突然想到你跟她提起过我(“一个经常帮我的编辑叔叔”),所以就翻出你初中时的杂志,在杂志上找到了杂志社的电话,找到了我。
听完姐心里挺难受的(每个妈妈都有稽查队队长的潜能啊),他说你妈可真好,以后别惹她生气了,你妈还让我多照顾你呢……姐心想,你就这样“照顾”我啊!!想要还原当年最真实、最细腻的感受是不可能的,用妈妈的话说,那是姐魔鬼附身的两年,典型的青春期行为紊乱,姐人生里骂的90%的脏话都是在那两年,逃学、骂人、打架、离家出走不一而足,本性全无。
想想真可怕,好在没杀人。姐得感谢妈妈一直没放弃姐,前不久,姐问妈妈,那时候我找你要那么多钱,你怎么也不骂我啊?她说,我怕你没有钱就去做坏事(搞钱),知道姐抽烟后妈妈一直嘱咐姐千万别抽陌生人的烟,姐想,真是唠叨啊,直到后来在家里看到好多旧报纸,上面报道的都是关于吸毒的事。总之那时的姐的确很难讨人喜欢,似乎不值得被认真对待。
后来看到很多残酷青春小说,看到他们那种头无寸瓦、脚无立锥之地,又躁动又无力的行状,姐也不觉得可笑,而且还很理解、很同情。后来姐就退了学,说来有点匪夷所思,姐虽然不刻苦学习、经常逃学,但是成绩并不差,进校时成绩是全校第二,后来虽然直线下滑了,也只到中游而已。但姐就是不要上了,说什么也不要。姐真想穿越回去抽死当年的姐啊!这么着,姐办了手续,开始了长达8年的游荡生活。
他后来就在姐滴生活里消失了,但姐一度对他念念不忘,姐有过和他保持长久关系的想法,但没为此做过太多努力,只记得姐有过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去超市买过一些日常用什,布置过简单的屋子,但那布置现在看来很没意义。一块绿色的格子桌布,一个蓝色的塑料餐垫,几个玻璃杯,几副筷子(却没买餐具),买完这些东西姐直奔住处,但他不在,接着一个星期没有音讯(有几个晚上姐背着这些东西在楼道里等)。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终于联系到他,他把钥匙给了姐,姐一个人在他的屋子里,带着一种“等待被夸赞”或“打动谁”的想法,逞能地搬起茶几上的玻璃(好把桌布塞进去),那块玻璃出乎意料的重,险些摔在地上。姐只是在心里不断地想不能碎不能碎不能碎不能碎,记得他并不喜欢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