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少年霍然立起身,钢牙一咬,双拳紧握,大声喊道:“我要为师父报仇!”
俊少年发誓要为师父报仇,樊姑娘劝道:“做徒弟的为师父报仇,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但就此时情势来看,此事却不能操之过急,一则,贼人已逃离多时,此刻已追赶莫及,二则师父已然仙去,你怎不能丢下他不管吧!”
俊少年闻言,也觉有理,但仍忧心道:“此荒山野岭之中,一无棺材,二无道士,怎么安葬?”
樊姑娘道:“暂时条件所限,时间紧迫,只能草草掩埋,待以后迁到一个风水好的地方重新安葬。”
此时,俊少年也只得依言。
樊姑娘又道:“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动手吧!”
三人含悲忍痛,立即动手,就在木房右侧掘了个墓穴,将师父安葬。
一切就绪之后,俊少年、樊姑娘、小佣人一齐跪在坟前,俊少年声泪俱下地说道:“师父,你老暂时屈尊在此安息,待我杀了雷老贼,为你报仇之后,再将您另迁风水宝地。”说完,三人一齐在坟头磕了三个响头。
三人离开坟头,来到屋内,见箱破柜倒,一应财物都被抢劫一空,哪里还能见到什么小孩子的衣服。
见此情景,俊少年道:“师父临终时,说天地功、衣领中,这必定是他听贼人说的,按理说他是绝对不知道这一情况的。”
樊姑娘亦恍然道:“这么说来,贼人从你身上偷窃到血纸遗书后,已然明白两句诗的含义,只是不知道这一秘密之地罢了。”
俊少年道:“是以他们将血纸遗书完壁归赵后,就秘密跟踪咱们,一俟快要接近这秘密之地,就先行抢夺,现在这天地秘笈无疑是被贼人抢走了。”
樊姑娘默思良久,道:“在我想来,被夺走的应当不是天地秘笈而仍是一个哑谜,试想一个衣领又怎能藏住一本秘笈呢?”
俊少年思之再三,亦颇有同感,说道:“樊姑娘说的甚是,衣领中所藏的必定又是一句难解的诗行,岳天师深恐天地秘笈被坏人夺去,是以故弄玄虚,转弯抹角将珍藏之地隐蔽。”
樊姑娘断然道:“咱们火速赶赴天地山。”
俊少年不解地说道:“秘藏之地肯定不在天地山,咱们去那里又有何用?”
樊姑娘想了想,说道:“秘藏之地确实不在天地山,但咱们必须去天地山。一则他们如果猜出了哑谜,此刻已直接去了秘藏之地,咱们再去寻觅也为时已晚,而只有上天地山强夺;二则,他们如猜不出哑谜,此时必会回天地山商议;所以无论怎样说,咱们都只有尽快赶往天地山比较稳妥。”
俊少年不无忧虑地道:“只是咱们都走了,留下小佣人一个,如何是好?”
樊姑娘沉思一瞬,说道:“他小小年纪,断不可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岭,不如让他回去吧,反正你也不需要佣人了。”
俊少年从衣囊中掏出四锭银子,走近小佣人道:“这几年辛苦你了,现在师父已安葬,咱们也要离开,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就回去吧!这里的财物都被贼人抢劫一空,我这里还有四锭银子,你拿着,这只是一点小意思。”
小佣人凄然说:“少爷,按理说我应当留在这里扫墓,只是我这个人胆子太小,恕我不能尽力,但是我也不愿意回去,我还是跟少爷去吧,到那时为老爷迁坟的时候,我也能出把力。”
俊少年道:“咱们此次上天地山,路途艰险,贼寇凶狠,你切不可同咱们一道冒此奇险。”
樊姑娘亦委婉地劝道:“此番出去必有一番出生入死的苦斗,带上你实有些不便,望小哥能体谅一二。”
小佣人闻听此言,也确感自己同去,反而会成为少爷的累赘,遂不再坚持己见,说道:“我不同去可以,但银两我不能收,还是少爷留着作盘缠吧!”
二人推来让去,相持不下。
樊姑娘运了运神,说道:“我看二位不必推让了,干脆二一添作五,各人一半;小哥你回家去,进门也要有点见面礼;少侠出外也确需盘缠。”
二人也只得见机下台阶,各人收好两锭银两,依依惜别——
俊少年与樊姑娘惜别了小佣人,赶赴天地山,追寻天地秘笈,二人施展轻功绝技,以最快的脚程,向目标挺进,是日赶一百多里路程,天黑时进了一家客栈歇息。
俊少年与樊姑娘因连日奔波,劳顿不堪,是以一进客栈,早早用过晚餐后就进房安歇,一直到卯牌时分,猛听得一声响动,俊少年才从酣梦中惊醒。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往外一觑,只见窗户掀开一角,窗外的墙角有一件白花花的东西。
俊少年一步飞纵过去,掀起窗户往外一觑,不见贼人踪影,再捡起那白花花的物事一瞧,却原来是件小棉袄,因布面破烂,棉花露出,形成白花花的一团。
这么深的夜,竟有人将一件小棉袄丢进屋来,这事确实蹊跷。俊少年将这件从天而降的小棉袄翻来倒去一觑,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将衣领放在灯下一瞧,但见衣领上有新缝制的线头,显然衣领被人拆过。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线头拆开,原来领内别无他物,只有几层用白布做的夹层,将白布展开一看,一眼看见四行用黑线绣的字迹,白布黑字,十分醒目,笔划苍劲有力,与血纸遗书一模一样,显然是同出一人之手,其字是:
江南水洞庭,
江北石头城,
东方无亲朋,
西去有故人。
俊少年仔细端详这几行诗,吟哦再三,仍不明其意,遂朝隔壁房间喊道:“樊姑娘,快请起来。”
樊姑娘在隔壁应道:“少侠,有事么?”
俊少年道:“有要事相商。”
“请少候,就起来了。”
少顷,樊姑娘从隔壁出来,俊少年将绣字白布递给樊姑娘,樊姑娘一见,愕然问道:
“这是哪里来的?”
俊少年将刚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详述一遍。
樊姑娘忽闪着大眼睛,惊愕地问道:“这么说,这就是血纸遗书所说的,衣领中所藏之物?”
俊少年点点头,随又说道:“但衣领被贼人拆过,是否是原物就不得而知。”
樊姑娘急问道:“你是说被贼人掉了包?”
俊少年沉吟片刻,道:“我也不能肯定,只是觉得贼人冒着危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这件东西,怎么又舍得送回来呢?”
樊姑娘想了想,说道:“你合了笔迹么?”
俊少年说道:“字迹与血纸遗书一模一样,不过字迹是可以仿造的嘛。”
樊姑娘思忖片刻,断然说道:“我敢肯定,贼人没有掉包,这就是衣领所藏的真品。”
俊少年道:“何以见得?”
樊姑娘道:“这布与刺绣都已年深日久,这不是一时半刻可以仿制出来的;其二,字迹笔划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模仿得这么毫厘不差的;再说既然他们已经知道秘藏之地,疾速去取就是了,又何必搞个假的送给咱们,这不是脱裤放屁,多此一举么?”
俊少年道:“他们可能仍是还没有领悟出这几行诗的含义。”
樊姑娘道:“既然是没有领悟得出,要借助于咱们,那送来的就更是真品。”
俊少年点点头,说道:“姑娘言之有理,不过这诗确实让人费解。”
樊姑娘道:“不要性急,咱们慢慢来推敲,既然岳天师想将天地秘笈流传于后世,就绝不会是个解不透的哑谜。”
樊姑娘将诗行反反复复吟哦几遍,又在房间里徘徊良久,思忖再三,仍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