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金陵双豪就是有目共睹的豪门子弟,他们的亲朋好友全是南都的权贵。虽然南部的官吏有名无实,大部份是闲官,但依然具有相当份量的权势,子弟们横行霸道更无所忌惮。
天高皇帝远,这些豪门子弟在追逐名利上,比京都的王亲国戚更积极,更热衷,也更方便。
这些权贵于弟,才是真正的地方之豪。比锦毛虎这种土霸强百倍。
南都城隍巴隆,飞天大圣刘奎。就是大名鼎鼎的金陵双豪。南都城隍巴隆住在内城,府第在水西门,地近淮十六楼。
飞天大圣刘奎的宅院,则在外城的高桥门附近。无形中,双豪划分了势力范围,分别称雄内城外城,成了号令牛鬼蛇神的领袖人物。
据说,两人都是功臣后裔。大明立国两百多年,功臣的子孙已下传六七代,甚至九或十代,人数到底有多少?谁也搞不清,到底是不是功臣之后,也没有人会留意或追究,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反正他们与官府有往来,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也就表明他们的财势与权势,比锦毛虎这种土霸强百倍,财大势足,不好说话那是必然的事。
锦毛虎首先携了一份重礼,具了拜帖,首先至水西门巴府,投帖拜望南都城隍。岂知那位神气的门子,原帖掷回拒绝收礼,丢下一句话:主人无暇见客。
锦毛虎火速出城东行,疾趋高桥门刘府。
刘府的门子更神气,连帐子都不接,神情居傲已极,也丢下一句话:刘老爷不在家。
忙了半天,来回奔波了七八十里,人不但没见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返回时已经是红日西沉,暮色四起,夜幕刚张。
夜,正是危险时光。
徐家已完成防卸的准备,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客厅中灯火通明,主人与奔雷剑神色紧张地商量对策,研讨当前情势。
“如果我所料不差,腾蛟庄已抢先一步,与金陵双豪通了声气。”奔雷剑神色不安,失去应有的冷静:“有效地断绝你的奥援。日后,不论这次你是否能度过难关,你与金陵双豪之间,也将有无可避免的冲突。定远兄,今后你得提防他们玩弄阴谋诡计。”他们竟然帮助外地人,残害自已的乡亲。”锦毛虎咬牙切齿说:“哼!他们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必定十分惨烈,他们将会发现付不起的。”
厅内厅外都有打手戒备,闲杂人等不可能接近。
春寒料峭,门窗都闭得紧紧地,不可能有外人进人。
可是,右面通向右厢的走道,突然出现一个只露双目的黑衣人。
“你是怎么对付乡亲的?”黑衣人的怪嗓音传到,刺耳如钢锯,但声音并不大。
堂下的徐霞反应最敏捷,猛地纤手一抖,打出三枚细小的前重后轻不需要装定向丝穗的怪针,射向远在三丈外的怪黑影。
这种细针力不及远;太细太轻了,但她竟然用来袭击远在三丈外的人,可知她必定具有超人的手劲,可怕的奇技。
逆水行舟钻心针,一种针类暗器中,极为霸道罕见有人使用的针中之王,听名称便令人心中发毛的歹毒玩意,武林朋友知道这种针的人少之又少。
随着针飞跃而进,尺跃的速度骇人听闻。
三枚针一近黑衣人,便蓦地失踪,是不是已贯入人体,连徐霞也无法看到。
黑影一闪即没,象是平空幻没了。
扑来的徐霞一扑落空,大吃一惊,象是见了鬼,稳下马步僵在当地。
“哎呀!人呢?”她骇然叫。
几名打手追入右厢,他们并不知道人是往何处逃走的,只凭本能乱追而已。
“流光遁影轻功登峰造极,不要追了,追不上的。”奔雷剑惊然地说:“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来无影去无踪,白昼也无法看清形影。”
腾蛟庄有此种高手,定远兄,警哨再多也豪无用处,反而枉送性命,还是把人撤回,集中他们现身评理。要是出了人命,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锦毛虎只感到毛骨惊然,急急下令撤回庄院外的伏椿警哨。
刚点起中庭的四盏大灯笼,厅前的中庭大院已传出此起彼落的声哨声。
厅门大开,主人在十余名打手的保护下,出厅降阶雁翅排开,气氛一紧。
院空寂寂,不见有人。
“徐某恭候。”锦毛虎定下神朗声说:“请吴二庄主赐教,徐某是诚意的。”
第一个黑影飘落,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现身。
都是穿青劲装的人,而先前现易厅旁的人却是黑衣、而且戴了仅露双目的头罩。这些青衣人仅用青巾包头,以本来面目现身。
共有十八名青衣人现身。显然还有不少人潜伏在各处候命行动。
有三名青衣人向前接近,为首那人身材高瘦,面目阴沉,四十来岁正壮年,浑身散发出骠悍、威猛,阴沉的慑人气势。
蛟、传说中是四爪的,龙才有五爪。
腾蛟庄二庄主吴豪,绰号表示出他已经变化为龙,至少也已接近龙的境界了。
“吴某要今早向本庄的人挑衅,行凶伤害本庄五位弟兄的一男一女两凶手。”为首的人已表明身份:“贵院不设防,吴某不为己甚。”
“吴二庄主请了。”锦毛虎陪笑行礼:“庄主盛气而来,可否移驾客厅……”
“少废话!显然阁下已经知道吴某的底细,居然敢大胆地挑衅,行凶打伤本庄五位弟兄,你心目中那有腾蚊庄在?哼!”
“今早是一场误会……”
“误会?吴某从贵地得来的消息,却截然相反,贵镇封锁得外人严禁出入,派人四出请救兵助拳,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
“吴二庄主……”
“我不听任何巧辨的废话,只要你明白表示,肯不肯将凶手交出,我等你一句话。”
“这……”
“不交,一切后果由阁下负责。”五爪蛟咄咄迫人,口气极端强硬,明白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后果两字的弦外之音,与及大举出动侵入中枢的意图,已表露无遗,下一举动用不着猜测。
论年纪,五爪蛟要小好几岁,彼此辈份也相当,锦毛虎的武功也差不了多少,实在没有低首下心的必要。
只是腾较庄隐伏了不少黑道的亡命,全是些心狠手辣的脚色,过去曾经发生多次可怕的报复性惨烈屠门血案,江湖朋友耳熟能详,令人谈虎色变,声威远播,凶焰如日中天易所以近年来谁也不敢招惹这位黑道的凶魔。
眼看锦毛虎支撑不住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奔雷剑不能不出来了。
奔雷剑采用另一种姿态,一种不由对方主宰全局的弹性姿势。
“哈哈!说得好,徐老兄是一家之主。不负责任行吗?”奔雷剑大笑着出厅,神态从容到了锦毛虎身旁,声如洪钟:“吴庄,主此来势在必得,即使死掉三成的人也在所不惜,不管是否值得。”
徐老兄,咱们就准备接受已无法避免的灾祸吧!人家不会听你的任何解释,何必多说?”
“阁下的口气不小。”五爪蛟脸色一变。
几句话有相当份量,已明白表示实力足以一战,不难拚死对方三成人手,先让对方心理上感到压力,让对方了解以三成死伤率来换取成功实在不值得,因此第一个受到压力的人就是五爪蛟。
“我奔雷剑王杰本来就是一个人狂、剑也狂的亡命,口气不小唬不住腾蛟庄的好汉们。”奔雷剑不着痕迹地亮名号:“是你们逼徐老兄奋起拚死,抱有拚死决心的人,口气难 免强硬些,吴二庄主又何必计较?”
武林十剑之一,排名第四的奔雷剑,这一亮名号,等于是突然增加了三倍心理压力。
这也表示三成的死伤机率,可能再增加一两成,甚至一倍——六成。
“腾蛟庄院毕竟仍是有名气的庄院,不是强盗的垛子窑。”锦毛虎也豁出去了:“相信诸位还不至于明火执仗,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徐某按江湖规矩与诸位公平地了断,谁丢命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假使诸位明火执仗,倚仗人多势众杀人放火,那么,不幸被本庄擒获的人,休怪徐某送官究治。敝庄属江宁管辖,毕竟仍是有王法的地方。吴二庄主,请划下道来。”
“阁下请来了靠山,难怪有恃无恐。”五爪蛟冷冷地说:“好,吴某就按江湖规矩,与阁下公平了断,一比一公平决斗,死了认命。”
声落,鼓掌三下。
大踏出来了两男一女,两面一分,女的在中,三人一字排开,中间各距三丈。冷然屹立不言不动,脸上不带表情,一象三具阴气甚重的鬼魂。
“腾蛟庄三水妖,请主人派三位对手出来一决,女的阴冷嗓音尖锐刺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有决死勇气的人,不要出来,以免枉送性命。”
腾蛟庄的最可怕爪牙,称三妖七怪十夜叉,真才实学比江湖风云人物毫不逊色,江湖朋友提起这些人,莫不心惊胆跳。
一开始就排出最佳得力人物,而且一次便是三个之多,拚搏时六个人很可能缠成了一团,那么,有联手默契的一方必定稳操胜算。
徐义一而再惹祸招灾,本来就一肚子怨火,一咬牙,不等乃父招呼,大踏步上前。
“在江东门码头,双方争闲气逞强斗狠,错并不全在我。诸位既然兴师问罪,我是正主,不得不出来。”徐义倒真有点英雄气概:“大妹,你也有一份……”
徐霞毫不迟疑地上前,平时她在本地就是一个惹事招非的女强人。
“我断魂刀算一份。”跳出一名挟了大刽刀的大汉:“三少爷,请主阵。”
三面一分,摆出三才阵,徐义自然是主阵的中心司令人,居然有司令人的气概,甚至毫无怯意。
兄妹俩是很聪明的,所以挺身而出打头阵。腾蛟庄登门兴师问罪索取行凶的人,这可不是什么比武较技,也非争强斗胜的比拚,而是志在必得,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斗,必须有一方毁灭的决定性存亡之争。
腾蛟庄是黑道的豪霸山门,用雷霆手段来保持自己的声威,从不与对手玩什么点到为止,输了认栽的把戏,一旦出动,结果将只有一个,你死我活。
实力相去悬殊,腾蛟庄已控制了胜局。他兄妹俩最后,是必定落在对方手中的,与其最后难逃厄运,不如挺身作生死之斗。
三才阵应付众多武功稍次的人,或者一两位武功高明的对手,可以发挥整体的力量。
但如果双方人数相等,武功相当或者对方高明些,这种阵势就失去作用,毫无优势可言了。
三妖的武功,全部比徐义三个人高明,一比一也支撑不住,先天上就注定了准输不赢。
三妖三面一分,便形成外线三面合围。
三妖找上了断魂刀,发出一阵刺耳的阴笑。
断魂刀的刽刀又宽又沉重,攻与守皆可获得兵刃上的优势。
三妖的分水峨眉刺细而轻,刺尖后有一只两寸长的尖钩是水中搏斗最灵活的兵刃。
“嘿嘿嘿……”二妖先发出可怕的怪笑:“阁下使用这么沉宽厚的刀,不嫌累赘吗?”
“哈哈哈……”断魂刀狂笑:“砍起人的脑袋来,这种刀就不嫌累赘,又快又沉重,搭上脖子一拖刀,阁下的脑袋就会自己掉下来,看你老兄的脖子够硬否?正好用你老兄的脑袋试刀,要你刀下断魂。”
二妖一闪即至,刺排空急袭,气势凌厉无比,豪气地走中宫强攻猛压。
挣一声暴响,刽刀奇准地对住了刺。
刺影漫天澈地,主宰了全局,一阵狂攻,把断魂刀逼得只能狂乱地封架,毫无反击之力。
气势虽壮,却无法攻入刽刀所布下的绵密防卫网,表面上看,似乎断魂刀决难支撑一二十招,决难封住可怕的刺而攻击。
可是,断魂刀虽显得手忙脚乱,却有惊无险,刺总在千钩一发中被刀挡出偏门。
表面上看,二妖己主宰了全局。
三才阵瓦解,各自为战,只能一比一捉对狠拚,无法采取配合交击发挥统合的威力。
徐霞被女妖缠住,剑也被分水利逼得施展不开,似乎比断刀更狼狈,更危险。
可是,女妖同样不能在短期间得手,徐霞的身法颇为灵活,不断地在生死间不容发中脱出险境,虽已无力反击,但依蝗有闪避的精力。
自始至终,她毫无发射逆水行舟拈心针的意图,似乎,她已经把自己的致命暗器忘掉了。
她宁可被逼得岌岌可危,宁可在惊险万状中苦撑。
徐义也好不了多少,似乎被大妖逼得有点手忙脚乱。
大踏步出来了一名高大狰狞的大汉,挟着沉重的五股鱼叉。
“奔雷剑姓王的,你出来。”大汉的大嗓门震耳:“你是武林十剑之一,声威远播叱咤风云。我,腾蛟庄十夜叉之一,巡海夜叉卢海,咱们看今晚谁在江湖除名,看你凭什么能配称武林十剑之一”
指名叫阵,奔雷剑不能不出来接受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