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3)
你看这附近,草木挡住视线,目力不及三丈外,不可能发现经验丰富的逃命高手的。”
“徐义,你不相信老夫的听觉耳力?”千手飞魔笑笑:“十丈内飞花落叶老夫也可分辨,老夫并没真的老得不中用了。”
“老伯是威震宇内的一代暗器大宗师,耳力目力当然超尘拔俗。”徐义陪笑奉承:“显然那些人早有防险准备,备有船只逃掉了。”
“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人?”千手飞魔追问。
“爹,确是三槐集那些人。”龙絮絮语气中有不满,“为首的确是大自在佛,女儿极感诧异。”
“怎么啦?”千手飞魔语气一变。
“徐义在三槐集救了我,显然他早已暗中跟踪那些人,而且潜入集内潜伏。”她转身面对着冷然屹立的徐义:“徐义,你从大自在佛手中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从他身后击倒他的,为何不毙了他?”
“那时,我还没决定是否公然与天道门为敌。”徐义郑重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而且,我已用阴煞真气以重手法点死他的灵台穴。
至于他为何不死,老实说,我比你还要感到惊讶,几乎怀疑我的功力减弱甚至损灭了呢!也许阴煞真气算不了武林绝学。对内功根基深厚的人毫无用处。记得在南京,舍妹也曾经用阴煞真气打了你一掌。事后你不是毫发无伤吗?”
“你妹妹那一掌好阴毒。”龙絮絮恨恨地说:“我没忘了她所加于我的伤害……”
“絮絮,彼一时此一时,那时双方的立场不同,请不要放在心上,日后她会向你道歉的。”徐义的语气诚恳温柔,不带丝毫霸气:“你要知道,天道门的杀手,以暗器杀人横行天下,如果没有你们父女威震天下的暗器宗师参予,我徐家怎敢公然与天道门为敌?”
“这……”龙絮絮有点不安,知道自己说的话重了一点,徐义的辩护合情合理,反而显得她心胸狭窄,错怪了人当然感到不安。
“我在留香院就查出一些线索,但不敢造次,如无把握不敢妄动,稍一不慎,就会毁了家父在南京刚建的声望基业,因此谨慎地暗中眼踪等机缘。
总算天从人愿,在三槐集证实老伯不是天道门的门主。我不轻信谣言,但不得不上当提防,不是吗?”
“好了好了,我们该走了。”雍不容总算听出一些端倪,对龙絮絮所声称嫁给徐义的底细,有了相当明确有概念。
不愿再听下去,不耐地催促众人动身。
三更将尽,众人悄然返店。
雍不容曾经告诉徐义,他也住在悦来老店,但住在另一进院子。
店占地甚广,足有百十间客房。
徐义曾经向店伙打听雍不容的住处,但店伙指天誓日声称没有叫雍不容的客人落店。最后派了几个亲随逐院连房查问,结果的确没有雍不容的踪迹。
一进客店的前面大院子,雍不容就失了踪。徐义不死心。亲自带了人搜查。
全店黑沉沉,连店伙都休息了,白天也白费劲,晚间怎么查?
千手飞魔父女一点也不介意,父女两关上房门歇息,对雍不容神秘去来毫不感惊奇。在南京,雍不容神出鬼没的举动父女俩见怪不怪。
徐义要寻找雍不容,千手飞魔更不以为怪。两个老邻居自小就是死对头,一向都是徐义高高在上吃定了雍不容。
而在南京与及在凤阳,雍不容不但反而声誉超过了徐义。表现得处处占上风。以今晚来说,主持大局的人事实上是雍不容。
办完事一到客店悄然溜之大吉,留下千斤重担给徐义挑,确也令人难堪和不安,难怪徐义火冒三千丈四出追寻。
也许,徐义认为目下的情势,需要雍不容在一起增强实力。
徐义留下一个随从留守,这个随从藏身在院于里的花坛旁,担任警戒与联络接应返回的人,所藏身的位置,可监视所有客房的动落。
千手飞魔父女的客房是相并的,随从可清晰地观察两座房门的景况,以及房门两侧的明窗。
大多数旅客不喜欢熄灯睡觉,千手飞魔也不例外,把菜油灯的灯蕊接至最低度,明窗内隐约透出朦胧有幽光,表示人已经安睡了。
随从的目光,始终留意千手飞魔父女的客房,全神贯注留意一切动静声息。
没有任何声息,可知父女俩早就安歇了。
千手飞魔躺在床上,小小的后窗没上闩。
久久,后窗响起三声极为轻微的叫击声。
他悄然下床,避开微弱灯光绕房侧而过,以免房门侧方的明窗有阴影闪动。
轻轻掀开小窗三寸,外面是另一座客院的小院子。
“是你吗?”他低声问:“我知道你会来。”
“这一面客院有人监视,猜想可能是徐老三的人。你那一面,明里有一个,暗中有两个。所以我不想进去。”外面传入雍不容低而清晰的语音:“我查出徐老三布置了不少人,城内城外都有。
今晚出动他只带了八个人同行,实在令人莫测高深,我怀疑他对付天道门的决心不够坚强,心存顾忌不敢将全力投人。老伯,你们留在他身边,必须特别小心。”
“你的意思是……”
“如果天道门对他大施压力,给予他相当的代价或条件,他很可能权冲利害,必要时出卖牺牲你们。”雍不容冷静地提出警告。
“不可能吧?老弟。”千手飞魔迟疑地说:“他带了许多人来,已表示他与天道门已无并存的决心,经过今晚的杀搏,天道门死了不少人,已是誓不两立之局,天道门不可能与他谈条件付代价了。”
“老伯,恐怕你还没弄清楚。”雍不容郑重地说:“天道门根本没把徐家看成竞争的对手,主要图谋的人是你,所有派来的高手皆以你为目标。
现在又加上一个我天地不容。口供已经证实了,他们要不惜任何代价,要把你这一代暗器大宗师送下地狱,不屑将徐老三列为对手。”
“有了口供?”
“不惜,受伤被擒的四个杀手,在不要狂乞这种邪术通玄的老江湖手下,铁打铜浇的人也得招供。”
“有何重要的消息?”
“重要人物即将陆续赶来用标是你和我。”
“是些什么人?”
“这些天道门杀手、每个人都有几个化名,几种身份,平时各有各的事业,接到指示才改变身份执行暗杀。
以大自在佛圆光来说,要不是他大过自恃,不慎在一剑横天与不要狂乞面前,暴露了身份,谁知道他是天道门的夺魄使者?
所以所擒获的人的真名号,只有认识他们的人才知道。活擒的四个杀手中,四海邪神认出一个人。”
“李老邪久走江湖,只认识一个?”
“对,只认识一个。”
“谁?”
“镇江府城的三霸天之一,拥有七家当铺的及时雨伍元丰。这次,他叫花刀陈成。四海邪神说,如果不是他亲目所睹,打死他他不会相信,及时雨这么一个慷慨的江湖朋友尊敢的名人,会是天道门的四海功曹之一。”
因此,陆续赶来的高明杀手到底是些什么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天道门的真正身份,所以特地来知会老伯一声,不要信任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得提防暗算。”
“唔!我听说过及时雨其人,确是受人尊敬的镇江名流,江湖朋友对这人不陌生。老天爷!好可怕,天道门能有今天的局面,决不是侥幸得来的。”
“唔!徐老三回来了,明天见。”
徐义落入进退两难窘境,而且树大招风进退失据,他打出了徐义的真正身份与千手飞魔的旗号,公然要和天道门决死争雄,岂能一击之后便偃旗息鼓,虎头蛇尾遁返南京。
可是,留下来又毫无作为,经过昨晚的雷霆一击,主脑人物漏了网,其他的人似乎无影无踪消失了。
他的人已完全失去接触,留在这里除了等待对方行刺暗杀之外,简直无法可施束手无策。
化暗为明而又实力不足的人,就会发生这种进退维谷的恶劣情势。
这天上午,徐义积极四出搜寻天道门杀手,城内城外马不停蹄奔波,千手飞魔父女也跟 着忙碌,却枉费心力找不出任何线索。
昨晚强袭的地方,已查出是临淮县的财主,建在淮河旁的田庄,姓朱,朱家大院是本县十大田庄之一。
与江湖人士毫无瓜葛,聘请的护院保镖只有六名,名义上是管理长工的管事。没想到祸从天降,天道门一群杀手借朱家大院落却,朱财主请有保镖护院,当然有恃无恐断然拒绝,不幸遭了灭门大祸。
徐义亲自前往朱家大院追查线索,发现所有的尸体皆被移走了,不可能从已死的杀手追查身份了。
显然昨晚他们离开之后,天道门的杀手大批赶来善后,运走自己人的尸体,也处理了朱家一门老少的尸体湮灭罪证,朱家大院便成了人去屋空的弃庄,官府有麻烦了。
近午时分,徐义沮丧地返回客店。
随同返回的多了八名随从,他身边有十六名随从可用了,散布在城内外还有不少人,他逐渐显露实力。
千手飞魔是老江湖,但对徐家这些所谓随从一无所知,那些人也没听说有绰号,姓名张三李四谁也不知是真是假,武功身手也不易看出底蕴。
锦毛虎往昔的声威有限得很,南五虎在江湖朋友眼中,仅可勉强算是二流人物,所豢养的打手护院当然不会是什么高手名宿,有名有姓已经不错了。
千手飞魔心中明白,迄今为止,徐义一直隐藏起真正的实力,这些已露面的打手随从,只是摆样子的货色,真正可派用场的高手仍隐身在暗处,等情势发展至某一程度,隐在暗处的人早晚会出现的。
目下不必为实力单薄而耽心,因此装袭作哑从不询问下一步的行动,任由徐义采取一切应变行冲不加于涉。
老魔在江湖声誉不佳,朋友也少,因此迄今为止,徐义甚感失望,觉得老魔没有朋友出面襄助,是十分遗憾的事。
午膳设在这进客院的膳堂,席设三桌,主席有四个人:徐义、千手飞魔父女,徐家的打手领班陶北海。
陶北海身材毫不起眼,年近四十沉默寡言,生了一张平平板板的面孔,指挥其他随从喜欢用手势,似乎惜言如金。
但徐义对这人却颇为重视,有事吩咐从不摆主人面孔权威,有时低声交代像是商量而非命令。
席间,徐义显得有点沮丧,往昔意气飞扬的狂傲神态一扫而空,埋头进食显得心事重重。
“徐贤侄,到底发生什么难决的事?”千手飞魔忍不住关切地问。
“老伯,我在耽心。”徐义心神不宁地放下碗筷:“天道门的人从不公然暴露天道门的身份,摇身一变便无从追查,目下他们已四散潜藏,我们在这里人地生疏,显然失策……”
“贤任耽心他们来暗的?”
“小侄倒不怕他们来暗的。”
“那……”
“小侄耽心他们奔返南京。”
“哦!老朽明白了,你是耽心他们向令尊报复,报凤阳失败的耻辱!”千手飞魔苦笑。
“贤侄,似乎咱们只有火速赶返南京防变一途了。”
“小侄也如此认为。”徐义淡淡一笑,似乎就等千手飞魔提出这句话。
“唔!有此必要。”千手飞魔点头同意:“在这里咱们是盲人瞎马,不如赶回南京以逸待劳。”
天道门的杀手有各式各样身份隐藏,他们不直接找咱们行凶,咱们简直毫无办法去找他们。贤侄。你打算何时动身?”
“小侄认为愈快愈好……”
膳堂口传出一声哈哈怪笑,雍不容的身影出现。
“哈哈!我有耳报神供役,知道何处可以吃白食。”雍不容怪笑入堂,无所顾忌地向桌旁走:“来得正是时候,真是口福不浅。徐老三,你是一个慷慨的东道主。”
不管主人是否欢迎同意,他到了桌旁向众人笑吟吟地举手打招呼。
龙姑娘更是笑脸相迎,亲热地拉住他的手在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