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杀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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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3)

第二十六章 (3)

二更天,正常工作的市民,正是全家团聚话家常的美好时光,之后便是早些安睡,全宅的灯火熄灭了。

男女老少各自入寝,准备明日早起工作。

城南的本地大爷丁光启丁宅,也与往常一样,生活起居恒年都不变,全宅的灯陆续都熄灭。

由于住宅在南大街,这条街不是商业区,附近全是大户人家的住宅,因此每家住宅在院门外都是挂灯笼。

这就算是街灯,所以是住宅唯一的长明灯火。

丁大爷是临淮城的地头龙,早年曾是名武馆的名号响亮武师,绰号叫妙刀。算是徐淮地区刀法精妙的名家之中的一个。

目下与武林人士仍有往来,与江湖朋友保持道义上的交情,是所谓正道人士中颇孚人望的爷字号豪杰。

在凤阳地区,具有相当实力和号召力。

丁大爷已是年过花甲的人,豪气已不复当年了,在家纳福含饴弄孙,近几年已极少过问外事,只凭过去的声望维持地头龙的地位而已!

丁宅建有练功房,是练外功的地方,左首另建有一静室,丁大爷每天要在静室中打坐四次。

每次半个时辰,这是上了年纪的人,保持健康的最佳方法。

上了年纪,练刀枪器械已、心有余力不足了。

全家都歇息了,也就是他进静室打坐练气的时光。

他练的是佛门坐功,佛门坐功对坐式要求甚严,讲究中规中矩,与玄门坐功的自然舒适完全不同。

静室方两丈左右,方砖地不设任何家具,只有一只蒲团,四壁萧条,既没有摆设,也没有神像字画。

可知他对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意义,有深入的修养与领悟。

右壁有灯座,一盏菜油灯映出暗黄色的幽光。

他端坐在蒲团上,真像一位苦修的憎人。

坐着坐着,突然感到意识朦胧,倦意渐浓。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他应该进入六识更为锐敏的境界。

他刚感到诧异,刚要提醒自己要振奋精神。

这种念头却一闪即逝,随即陷入意识模糊境界,头缓缓向前一搭,便失去知觉,但依然保持正确的盘坐架式。

双目本来半闭的,这时却闭上了。

二个地方名人一条地方的强龙,对地方上所发生的重要大事,他的反应必定相当锐敏,因为他必定有不少忠于他的耳目。

妙刀丁大爷也不例外,他对附近地区的动静、风声、情势,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他当然不喜欢这种情势,但他是否喜欢已由不了他。

他惹不起天道门,他也惹不起与天道门血腥相见的南京徐家和天地不容。

地头龙对于在自己地盘势力范围内,兴风作浪捞过界的强者,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严守中立,置身事外不接近任何一方的人以免误会。

妙刀丁大爷自然是聪明人,他管束自己的人回避。自己也深居简出不问外事,消极地休管他人瓦上霜。

他根本不敢介入这种血腥太浓的杀戮事件中。以天道门来说,任何一个杀手,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老命,他敢介入?

按江湖道义,过境的强龙通常在地头龙表示中立之后,便不得强人所难逼地头龙的合作了,以免引起地头龙的仇视,必定得不偿失。

妙刀丁大爷在凤阳首先发生事故之后,便已表示了置身事外的态度,因此极少出门,趁机会修心养性。

甚至不作任何防范意的措施,表示他是个微不足道的地方弱者。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混沌中陡然苏醒。

首先的反应是毛骨悚然,心底生寒。

凭经验见识,他知道是被人抽耳光打醒的。

火光耀目,两支火把毕剥怪响火焰熊熊。

“你……你们……”他抽口凉气叫,一蹦而起。

静室中,五个戴只露双目黑头罩,穿了黑长袍的人,像阴司出来的鬼魂,其中两人分立左右,手中有用废缆做的火把。

室后端,共有五个脸无人色,惊恐万状的人。

他的长子丁雄、次子丁威、长媳罗氏、管事陈豪、门人吕武,五个人显然吃了不少苦头,头青脸肿惊恐万状。

“来问罪的。”为首的黑袍人语气阴厉无比,露在头罩在外的鹰目冷电慑人心魄。

“问……问什么罪?”他硬着头皮问。

“你知罪吗?”

“阁下,丁某已经表明态度……”

“你知道我们是谁吧?”

“天道门的朋友,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知道凤阳五霸的事?”

“不错。”

“他们与本门合作。”

“他们人手足……”

“而你,却与天地不容合作计算本门的人。”

“这是天大的冤枉!”他惶急地分辨:“迄今为止,在下还没有与任何一方的人见过在面……”

“你敢否认?”黑袍人厉声叱喝:“天地不容只是南京船行的一个小伙计,从没在江湖上混,离开南京便成了一条失水的小鱼。

这次他还从南京光临贵地,孤家寡人双手不可能翻云覆雨,居然把本门的举动行迹查得一清二楚。

短短两天中,在朱家大院与鬼母祠,杀了本门许多高手弟兄,如果没有你这条地头龙供给消息。他能知道本门的举动行踪?”

“阁下,你这是血口喷人。”丁大爷真急了:“本地的朋友,大部份已暂时至外地避风 头了,谁也不敢管任何人的事,谁也不认识天地不容是老几。据在下所知,天地不容与南京徐家的人在一起,徐家的打手众多……”

“徐家的打手都是些饭桶,人再多也查不出本门弟兄的任何行动,因此你是唯一可以供给消息的人,你必须为本门那些被杀的弟兄负责。”

“你不能毫无根据地……”

“住口!一切证据皆指明是贵城的几个蛇鼠弄鬼,不杀掉你们可以示威于天下?也只有先清除你们这些地头蛇鼠,才能孤立本门的仇敌。”

“请不要……”妙刀大骇。

“你们,我给你们三声数送行,三声数决定你们所走的路是上天堂抑或下地狱。三声数你们可以逃出静室,甚至可以逃了练功房。现在,准备。”

“你们……”妙刀狂叫。

“一!”

没有理由好讲,再讲就死定了。

“你们快走!”妙刀厉叫,抓起脚下的蒲团。

静室内什么都没有,兵器全在练功房内。

丁雄一咬牙,拖住乃妻罗氏的手踉跄向外狂奔。

五个人一冲便到了练功房,妙刀断后紧跟在后。

“二!”黑袍人很大方,叫数的速度相当缓慢。

很不妙,练功房的门不但上了闩,而且加了插,除插拉闩得费不少工夫。

次子丁威一咬牙,强提真力忍受身上的痛楚,全力跃起,向房门飞踹。

砰一声大震,房门闩断崩裂。

“三!”催命的叫数声同时震耳欲聋。

丁雄夫妇同时冲向房外,却看到外面站着三个黑影,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电芒已经及体了。

两把小飞刀奇准地贯入心坎要害,仍向前栽。

后面,更可怕的致命电虹向房门狠集。

房门只容得下两个人冲出,后面的人无法超越,背部暴露在五个黑袍人的暗器下。

一枚白虎钉贯穿了妙刀挡在身后的蒲团。

余劲依然凶猛绝伦,毫无阻滞地贯入妙刀丁大爷的左背肋,从肋缝透入胸腔的近心房处呢!

“呃……无……耻……”妙刀丁大爷厉叫,身形稳不住向前栽。

四个人跌成一团,在房门口挣扎,发出濒死的呻吟叫号。

丁雄夫妇则死在门外,死在堵在门外的两黑影脚下。

“他们居然真以为可以活命,好愚蠢。”左面举人把的黑袍人冷冷地说。

“这是人性的弱点。”为首的黑袍人说:“只要有一分半分活命的机会,就会忘了其他的事,专心一志逃命,就会有这种结果。”

“其实,他们可以死得英雄些。”另一名黑袍人接口:“至少也该拚死冲上出手拚命。”“

“结果仍是一样的。”为首的黑袍人向室外走:“今晚除去临淮的几个地头龙,看谁还敢不怕死暗助雍小狗?除去他的耳目,他便任由我们宰割了。”

一夜中,共有七处地方发生血案。

一夕之间,临淮的具有领导权威人士锄除净尽。

杀戮引起了公愤,临淮地区的地方小狐鼠举城哗然,尤其是妙刀丁大爷的朋友,把天道门的杀手恨入骨髓,誓不两立。

小狐鼠们都知道,七位首脑人物死得冤枉,临淮地区的人根本不认识天地不容,怎么可能向天地不容合作提供消息?

甚至也不知道天道门的杀手是人是鬼,想提供消息也无此可能。

天道门之所以屠杀地方首脑人物,只是有意杀鸡儆猴,慑伏地方人士示威,以便日后任所欲为而已。

报仇的呼声高唱入云,立即有人留意雍不容的行动,候机向雍不容提出合作的要求。

弄巧反拙,众怒难犯。

小狐鼠们奋起周旋了,惨烈的杀戮,镇得住一些有根有基的人,吓不倒那些无牵无挂藉藉无关的小亡命。

雍不容仍住在思贤馆老店。

但店伙很难看到他在店中出入,房门不论尽夜都是闭上的,谁也弄不清他到底在不在房内。

第四进字字号客房附近,过往走动的店伙一个个显得神秘兮兮,不约而同全都向紧闭的房门注目,对这间曾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客房怀有三五分恐惧和好奇。

这间客房,成了眼线们注目的中心。

但直至次日近午时分,还没听到房中有何动静。

午牌正,他却大摇大摆从街上踏入店门,店伙们大感诧异,但谁也不敢当面询问他昨晚是否在房中歇息,问当然也问不出结果来。

他向店伙表示已进过午膳,要店伙泡来一壶茶,随即就闭上房门不理会外面的任何动静了。

午后不久,徐霞二度光临他的客房。

“笃笃笃……”侍女小春上前叩门。

里面毫无动静,声息俱无。

小春边叩数次,不死心伸手试推房门,里面上了闩,可知人必定在里面。

房门与窗皆是新换的,不可能找得到门缝往里瞧。

徐霞心中疑云大起,向小春一打手式。

小春是撬门的行家,手按上了近门柱处,吸口气力贯指梢,十根尖锐的指甲,不可思议地扣入坚实的门板,挺腰将门向上抬。

另一侍女立即上前相助,将门抬离门槛。

匆匆奔来一名店伙,绕过前面的直郎吃了一惊。

“姑娘们,你们干什么……”店伙一面奔来一面急叫,想阻止访客损坏房门。

门窗都是新补装的,昨天四位男女房客前来造访,主客同时神秘失踪,门窗全毁,里面的家俱坍碎。

今天可不能再出意外啦!难怪店伙焦急。

另一间客房中,突然钻出一位旅客,出现在急奔的店伙身后,大手一伸,揪住了店伙的背领,神力惊人,毫不费劲地将店伙提高地面,像是老鹰抓小鸡。

“没你的事,走开干你的活计。”旅客将店伙推至廊柱下,脸色阴沈鹰目炯炯:“这里不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装作没看见没听见,记住没有?”

“小……小的记……记住了……”店伙惊恐地站起,脸无人色。

“滚……”

店伙撒腿便跑,比奔来时快了好几倍。

旅客举目察看四周片刻,确定四周无人,这才退入房内。无声无息地掩上房门。

徐霞主婢三人,站在房中发怔。内外间空空如也,泡好的一壶茶已经凉了,杯中没有茶渍,可知雍不容并没喝茶。

“怎么可能无影无踪地消失的?可能吗?”徐霞向眉心紧锁的两侍女低声说:“如果他有事离开,那又何必回来?本来就没有人找出他的下落,也没有人发现他在外走动的踪迹。”

“他是故意现身,把各方的注意力引到客店来。”小春的明眸中冷电森森,说话的口吻不像一个侍女:“他却用遁术溜走,让搜索与钉梢的人,傻鸟似的在店内外眼巴巴地枯等。”

“这就是他消息灵通的主要原因。”另一侍女小秋冷静地说:“大白天他也可以神出鬼没,我耽心……”

“耽心什么?”徐霞迫不及待追问。

“耽心他又出什么花招。”

“你是说……”

“又来一次出其不意的袭击。”

“哎呀!这……”

“我们走吧!”小秋领先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