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醉春烟——玉颜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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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姐……小姐……”我的头疼得厉害,后背也是钻心的疼。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躺在床上,浑身滚烫。

“碧云……”我呼叫身边的丫鬟。“锦瑟……”

“小姐……您可醒了!”碧云撑不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着我的声音,一干人跑了过来。苏嬷嬷拉着我的手,“我的小祖宗,您可醒了!可吓死老奴了!您要是再不醒,王爷可要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陪葬了!”

陪葬?这会是王爷说的?我伸出手,这才发觉不曾穿亵衣,忙将自己裹住,后背疼的厉害,伸手摸去,那里缠着厚厚的丝带。碧云一手端着水,一手端着药,恭恭敬敬的送上来。苏嬷嬷忙和一帮小丫鬟扶我起来。我穿上睡袍,便出了一身的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月白的丝绸睡袍空荡荡的。苏嬷嬷见我的精神还好,忙让一帮小丫鬟散了,我瞟了一眼他们,有的哭的眼睛红肿,有的浑身都哆嗦,这架势看来王爷是真发了火,唬得他们不轻。

“碧云,我怎么了?”我喝了一口药,很苦,忍不住想要吐出来,在嘴里喊了很久才咽下去,每吸一口气都觉得凉的很。

“太医说,小姐是惊惧过度,又外感风寒,卫强营弱,正虚邪实以致神志昏迷。太医说,小姐背上的伤不是很重,只是沾了水,怕是会留下疤。这些都是次要的,上次的病小姐走的急,本来就没有好齐整,又加上本有个病根在身上,这段时间又没有好好调理,所以才晕了过去。”碧云端着药碗继续喂我,一面说,“小姐,您这一病可就四天三夜,太医开药怎么也灌不进去,好不容易灌进去又吐出来,可吓死奴婢了!”

我喝着药,听着碧云唠叨:“每次的药,都是王爷尝着冷热……喂不进去的时候,是王爷他……亲自喂的……”我见她的脸上红了红,也不由臊得脸红。

“王爷说,要是再救不回您来,太医院和奴婢们都要跟着陪葬!小丫鬟们都哭了好几个时辰了!还好您醒了,要不然,我们都……”

我微微一笑,“不会的。我哪那么娇贵了!”烛台上的红烛跳动着火苗,抬起手臂,上面有一片青紫。锦瑟见我失神,忙说:“小姐病着的时候,太后也来过了,见小姐身上的淤痕,结结实实把王爷骂了一顿!知道事情的原委,说彩鸢太过善妒,本要刺死的,听说她有了身孕,这才把她关在柴房里,以儆效尤。”

我默默听着,想起当时的情形,总觉得那个推我的人不会是彩鸢。想想王爷能如此待我,心底里最深处有些东西不由融化了。

正想着,一个人在我面前坐了下来。我一看是慕容漓,我背过脸去,不再看他。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轻轻抚着那个伤口,叹了口气。我拍开他的手,掖好被角,瞪大眼睛望着他。“谢谢王爷还记得。”

“当然了,本王还惦记着和王妃合奏那首《凤求凰》呢!”他一乐,“听说我又挨了骂,是不是很称王妃的心呀?”

“不敢!谈不上称心二字,顶多说‘酐畅淋漓’!”我咬着牙说,说完便笑了。第一次,我觉得他也是可以接近的。

慕容漓没理我,顺手接过碧云手里的百合粥。“好一个‘酣畅淋漓’,看你这伶牙俐齿的样子,想来病也好了不少了。”

他举勺喂我,我却别过头去,“不劳王爷大驾,琼莹担待不起。”

锦瑟忙劝我:“夫人……”

我不看他,也不接他手里的东西。慕容漓放下粥,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过来,逼视着我的眼睛,“好一个不劳大驾!要知道你这四天三夜的汤汤水水哪一次不是从王爷我的口里……”

“闭嘴!”我羞红了脸,轻声骂道,慌忙去端拿碗粥。

慕容漓笑着看着我,又看了看正在偷笑的碧云,忙瞪了她一眼,挥手让她下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俩。我哆哆嗦嗦端着碗,病来如山倒,浑身乏力,连端个碗都觉得费力。慕容漓笑了笑,从我手里接过碗,一点一点喂我吃。

“那天是我不好!让王妃受苦了。”慕容漓见我吃完最后一口粥,才慢悠悠地说。“我只是生气母后和皇兄,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做选择。”

“如果可以选,也许你不会选择我吧!”我抱着膝盖,不觉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皇亲国戚,名门贵胄,只恨半点不由人!”慕容漓冷笑一声,“本王倒宁愿做个平头百姓,能拥有自己的悲欢离合,能有自己的选择。”

“王爷自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瞥了一眼他,正色道,“您是王爷,普天之下,除了当今圣上,有谁能比得上您的权贵呢?选择,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冷笑一声,“您从小锦衣玉食,太后宠着,皇上护着,纵然自己出去溜达一趟,也是护卫随从明里暗里保护着,怎会知道穷人的苦衷!说什么选择,说什么悲欢离合,元稹有诗云‘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要琼莹看来,您不过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罢了!恐怕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句‘昔日言’而已!”

慕容漓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我的王妃竟然也能体会这民间疾苦,真是让本王纳罕,您可是侍郎家的千金?”

“千金又如何?我只不过是笑王爷您天真罢了!”想起母亲的种种,我不禁悲从中来,不觉泪水滑落脸庞。

慕容漓抬手帮我拭泪,我躲开他的手,顾自掏出帕子擦了。他讪讪的望着我:“本王倒是觉得,你越来越有趣了。很想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嗔怒,“还是别了吧,王爷正深恨自己生于帝王家,凡是做不了自己的主呢!妾身不过是市井小人的穷酸见解罢了,上不得台面,自然也无甚大道理可言。只怕污浊了王爷您的耳朵。”我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蜷缩的身子,被子上的鸳鸯绣得真好,不由抚了两把,听说这鸳鸯一个没了,另一个也不会独活,所以才深得人心,被人们成为爱情鸟。可是这人既然那么喜欢这至真至纯的爱情,为什么还要背弃自己的海誓山盟呢?“王爷,您只想着自己的选择。有没有想过,妾身不也是被太后的一句话,就送给您做王妃了吗?妾身可曾也有过自己的选择!‘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一厢情愿罢了!王爷既不喜欢琼莹,又不能违拗太后和皇上的意思,不妨就让妾身在这别院里孤老终生……”

说罢,困意袭来,身子虚得很,这番说的话有多,难免伤神。我看着慕容漓阴晴不定的脸,轻声说:“王爷,妾身身子这样,恐怕也不能侍奉左右了,夜已深,您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