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中,看不清楚秦小弟脸上的神色,他淡淡点了点头,“我想跟你谈谈,方便吗?”
“进去……算了,咱们就在外面走走吧!”钱多多忽然想起院子里说不定还有奸细,到时候秦小弟夜探她的事传到了皇帝耳中,对秦小弟也是极其不利。她虽然不满秦小弟的做法,但到底,他们还是亲姐弟,她还得多为他考虑。让兰晗先进去之后,她便跟着秦小弟的身后往前走。
两人沿着宽敞的街道,缓缓而行,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秦小弟忽然问道,“大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不用看,钱多多都知道秦小弟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多么小心,内心有多么紧张,她转过身子,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大姐知道,咱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我们都是人,不是神,不是孙悟空,凡事都能尽如我们的意。你有你的苦衷,大姐都知道,也能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只是,我不能接受我的小弟是如此一个残暴的人,云九他就是出了天牢活下去了,恐怕这辈子也残了吧,你是个男人,你应该明白,一个骄傲的男人忽然一无所有,甚至生活起居都还要别人服侍,那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秦小弟语塞,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怎么会做出这样残暴的行为。云九是个硬骨头,审问了很久,他什么都不说,秦小弟一时来了气,便把他往死里折腾,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感觉心里有团暴戾的怒火无处可泄,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
钱多多感觉到了秦小弟心中的悔意,也不忍苛责他,“小弟,此事不发生都已经发生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做官多记得,当官为民。官居高位者,更应该明白你的一个决定,一个念头都很有可能毁了别人的一生,一个家庭的一生。不要为了一己之私利,而滥用权力!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迷失了自己。”
“是,大姐!”秦小弟转而问道,“明天是我审理云家私藏官银一案的最后期限,按照上面的意思,我是不能随便了事的,大姐你可有什么办法?”
钱多多沉吟片刻,“你能把发现官银的经过向我讲述一遍吗?”只有找到了源头,才能找到推脱之词。
“那天下午,我忽然接到路边小乞丐送来的一封信,信上说云家藏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信上的字苍劲有力,绝不可能出自这样一小乞丐之手。我一看,当时就很激动,顾不得其他,带着人便去搜云家,却不曾想到就在云家主屋东墙角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沉甸甸的铁皮箱子,打开一看,全是沉甸甸的白银。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按照朝廷律法封了云家,男丁全部抓进了大牢,女眷则软禁在云府,等皇上下旨之后再做定夺!”
“你接到信是哪一天?”钱多多问明了具体日期。
“七月……十二!”秦小弟想了想,终于想起那天是中元节的前几天。
钱多多点了点头,那是云千萧刚离京没几天就发生的事,显然秦小弟确实在无意中被对方当成了枪使。更明显的是,云千鸿说得对,云家有奸细,而且还不止一个,因为她现在身边的人在京城事发的时候,他们都到了或即将到达安城。安城距京城有接近一千里之遥,这些人没有动手的机会,栽赃陷害的另有其人。
按照云家的规矩,下人每天早上都会把所有的院子打扫一遍,主屋更不会放过,若凭空出现了这么一口大箱子,没道理,仆人会视若无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箱子是在当天打扫完之后放进去的。而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么一箱银子放进去主屋,这人要么是力大无穷,要么是早就把箱子藏在了主屋旁边,只等无人的时候挪进去就是了。不过后一种可能性更大,大白天的,一个人抱着一只大箱子在府中行走,很容易被人发现。
“你能带我去云家看一看现场吗?”钱多多问道。
秦小弟现在也不想让自己的大姐失望,再说他也不想云思琪被治罪,只是皇命难违,要是大姐能顺利让云家脱困,他自己也会觉得好受。
“当然可以,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吧!”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秦小弟建议道。
钱多多摇了摇头,“算了,就晚上去吧,明天时间来不及了。”她没说的是,大半夜去,不会引人注目,要是明天大白天去,被人发现了,少不得说秦小弟的不是。她已经让他破例多次了。
“好!”
钱多多点头,“你稍等,我去换身衣服!”
过了一会儿,她再度出了房间,却换上了一身漆黑的仆役装,头发也梳成了一个髻,别在脑后,看起来就像一个小跟班。
“大姐,你这是?”秦小弟看得目瞪口呆。
“走啦,你待会就说只是去看看,能不能从女眷口中掏出点什么有用信息,而我是你带的随从。”钱多多已经把说辞给他想好了。
钱多多跟着秦小弟顺利的混进了云家,两人熟门熟路地来到主屋,屋子里一片寂静,女眷们都赶去西厢居住了,现在这一片都没人。
“你们当时就是在这里发现了那个箱子?”钱多多走到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观察了一会儿问道。
“对!”钱多多四周扫了一圈,亲眼所见,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角落虽然偏僻,不过若是突然出现一口大箱子,还是很容易就被人发现的。她再走出主屋,在屋外溜达了一圈。
主屋是云家议事或是有什么重大活动的时候聚集的地方,四周除了这所独立的院落,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和草地,怎么看,要找个地方藏东西都是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