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早上很早就醒了,他以前都是沾床就着,雷打不动,一觉睡到大清早。
人送外号“睡仙”,以至于队友都没办法,半夜出任务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也会让肖宇接着睡,等肖宇醒了,他们也回来了。
一开始也有人不服气,说凭什么肖宇可以半夜不用出任务。肯定是装睡。但是后来有一次同事聚会喝多了,几个人灌了几箱酒,各个兄弟们晚上起夜,停不下来。肖宇他也是一觉睡到早,尿了一床。
最近队友们看肖宇起得早,就问他:“应该是心里有什么忧虑吧?这不像你啊。”
他确实有忧虑,他在担心安午清,距离莫三的死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如果凶手按照计划走下去,那么安午清只有半个月的生命了。现在的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这么好的女孩,要在我面前失去生命吗?
像以前的案件,有闻南岭配合调查,基本破案就是个十拿九稳的事了,可是这次呢,闻南岭依然这么专业,我们却连整个连环杀人事件,最基本的杀人手法都没弄清楚。
找不到凶手的挫败感还不是最要紧的。
即使找到了凶手,很多时候肖宇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每一个案件都让肖宇感慨,人原来能有这么坏。人为了一点点小小的利益,原来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这样的感慨,还不是让人最悲伤的,最令人难过的是,往往你拼了命所保护的人,却在骂你。
就像前两天的幼儿园事件,嫌疑犯抓到了,性质如此恶劣的案子这么快就破了,本是一件好事。还没来得及庆祝,安午清就打电话骂他,说他们警察乱抓人,说他肖宇对不起人民。
幼儿园12个孩子溺亡的这件事,许如果杀人的事实很确凿。调查的时候,肖宇他们病急乱投医差点拘留保安
“春游啊,周游啊,或者就是带出去玩一玩,只要老师跟我打声招呼,就可以了。不过我们进出都会人工登记。昨天出去的小孩,都是回来了的。”保安一开始是这么说的,而且咬死不改口。
肖宇以自己从警没多少年的直觉,判定保安很可能说谎。“你是看门的,你们学校只有这么一个出口,你说孩子没有出门,那只有可能你是犯人,或者你在说谎。……你他妈老实点儿,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其实肖宇只是吓吓保安大哥,现在警局管得非常严,根本不可能刑讯逼供,保安如果什么都不说,肖宇他们手上没有证据,也只能放人。
结果保安大哥被这么一吓,还真的说出了关键的线索,“警察小哥,不要着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其实,有件事我没敢跟你们说,怕被扣工资……”
“赶紧说!”
“我昨天吧,就很奇怪,上班上到中途居然睡着了。我从来不会在岗位上睡着,就算真的困,我也会找我认识的保安朋友来给我顶一下。但是那天我就是中途睡着了。还做了个春梦,嘿嘿。……如果有人把小孩带出去,应该就是那个时间段。”
“你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吧,我也不清楚。”
最后的结果是,肖宇他们在幼儿园到水库的路段,找到了不止一个目击证人,证实许如果在案发当天带着孩子们出了幼儿园。而许如果,一开始还嘴硬,后来也撑不下去了供认不讳。
所有的细节都能对上号,许如果就是凶手。肖宇没有乱抓人。
安午清并不是特例,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肖宇他当警察以来,几乎逮捕每一个嫌疑人的时候,嫌疑人都会说“冤枉!”
好像这些人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罪恶的反省能力一样,还是自我催眠太久了,就会真的觉得自己没有罪呢?
就像有一次逮捕人贩子,这个贩子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都站不稳。她专门负责运输孩子,当然,年纪太大没办法好好带孩子了,只好一路上给小孩子喂安眠药。
肖宇他们人赃并获的时候,这个老太太还在说:“你们警察乱抓人!冤枉啊!警察打老人啦,冤枉好人啦!”
不光不反省,有的人还会把事情闹大,比如一次一个斗殴把比人头打了一个大窟窿的人,被警察抓了以后。家人还发微博,买水军,说人民警察腐败,说是天大的冤案。
但其实那个案子特别简单,罪证凿凿。可是大家就是很容易被煽动,周边的人那时候都围起来,骂警察。肖宇他们当地的公安局微博被骂得根本不能看。
等事实的细节都披露出来给大家看以后,没有一个骂警察的人,站出来给警察道歉。
可以说,绝大多数的抓捕行动都有着明确指向的证据。但是每一个丧尽天良的人,却都可以说自己冤枉。而不明就里的群众们,好像是谁声音大,就听谁的。
为什么相信坏人都不相信我们?就为了保护他们,每年有多少警察牺牲!知道吗!他们个个年轻体壮,上有老下有小,就为了保护群众,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有人记得吗!
就算没有牺牲,单说平平安安地工作,警局的任务也很繁重,兄弟们或多或少都有点儿职业病,肖宇有时候会深深地怀疑,自己坚持的正义有没有用,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保护的人民,保护的大家,换来无数的不理解和骂声,到底他妈的值不值得。
他不光为自己不平,他还为在抓捕过程中牺牲的所有警察兄弟们不平。
不过人呐,真的就是不能钻牛角尖。好在肖宇就有一个最大的优点。神经大条,每次想问题,想不通,就不想了。
呼朋唤友,找上几个哥们儿就打篮球去了。一场篮球打下来,什么烦恼都能忘掉,然后再一觉睡到大天亮,又是正义感爆棚元气十足的警察肖宇。
而且,平日工作真的很忙,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肖宇去思考,去怀疑,去钻牛角尖。
繁忙的肖宇,现在每天总是会想安午清。那个独特的女孩,如果能对我温和一些,接纳我,该多么令人开心呐。
可是,就在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安午清,她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