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客栈的事,刘叔直接就应下了,他不否认自己经营过黄泉客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刘叔这个游方道士选择留在了此地。
只是我没有想到,当刘叔说起黄泉客栈的时候,还和我牵扯上了关系,似乎是有什么事我从来都不知道,而且还是刘叔可以瞒着我的。
“骆生,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很好奇,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现在,我打算和你摊牌了。”
刘叔说起我父亲的死因,一下子就让我精神了起来,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把那认定是一场意外,可当刘叔打算亲口告诉我的时候,我依旧很想知道这整件事的经过。
我忍不住再一次回忆起父亲出事时的那一个月,平日里好好的父亲,在一次深夜加班的途中忽然离奇死亡,而且还是被关在焚化炉里给烧死的。
我能接受父亲误操作把自己关在了焚化炉里一晚上,可我接受不了焚化炉自己点燃的事实。
在殡仪馆干了这么多年,焚化炉的构造我都已经摸透了,炉子和开关相隔了一个房间的距离。
就算父亲在炉子里挣扎着想要出去,也绝对不会撞击到开关,导致开光自己启动,将父亲给烧死。
我一边想着,刘叔很是平静的和我解释了起来,从他和我父亲的相识,到黄泉客栈的成立。
当刘叔到我们这个城市的时候,我爸已经在殡仪馆里干了半年了,虽说没有刘叔的本事,但是好歹也见怪不怪了。
而他们两的相识还要从我出生开始说去,在我妈怀上我的时候,我们家里就怪事不断了,我爸深知这是被脏东西给缠上了,正好他也看出来那时候寄宿在殡仪馆的刘叔有本事。
两人就是这么认识的,在解决了家里的事情之后,刘叔和我爸就成了好朋友,但是我们家的事也只是一个开始。
殡仪馆大多都是由乱葬岗或是死人堆改建的,阴气极重,所以就很容易招鬼,正好原先的殡仪馆自成了一个养阴池。
这可是比聚阴池还要难得一见的地势,聚阴只是聚集阴气而已,但是养阴池却能盘活此地的阴气。
殡仪馆刚建成的时候,问题还无人发现,但是经过半年的时间下来,在这里被焚化的人,其怨气经久不散,事情一波一波的接着闹了起来。
那时候大家的思想还是很迷信,所以殡仪馆上班的员工本来也不多,算上我爸在内,一共就十几个员工。
而我们家是最不幸的,因为我妈那时候刚好怀上了我,我是一个即将出生的新生儿,那些在养阴池里日渐壮大的鬼魂需要肉身,所以就瞄向了我。
我妈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出事的,在生我的那一天难产去世了,刘叔好不容易保住了我,可我也成了那些鬼争先恐后想要上身的对象。
直至后来,刘叔实在是没辙了,索性他就想了个法子,联系了当地的阴差,想要建起一个对鬼魂具有绝对约束力的黄泉客栈。
这个提议成了之后,刘叔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传说中的大掌柜,持有本地阴契的大掌柜就相当于一个土地爷,也终于是把那些打算借我还阳的鬼给镇住了。
可惜的是,这些鬼虽然被镇住了,但他们还是不让人省心,一个个还阳之心不死,刘叔只得将他们挨个超度下去。
但是养阴池里的鬼少数也有千八百的,怨灵倒是能成批的超度,可是凶灵就不行了。
我出生后的十年里,刘叔在国内东奔西跑了很长一段时间,在给这些凶灵们完成意愿的同时,他也收获了不少的古董,转了不少的钱。
随即殡仪馆变得更加正式了,也有民政局派下来的领导管辖,但刘叔这个暗地里的领导也是上头认同的。
为了让那些凶灵们和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不发生冲突,刘叔还让明面上的领导下了一道禁夜令。
这也是为什么,我以前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每天晚上十一点都不准开灯不准出门的原因。
如今我们打破了这个规矩,在晚上活人也能随意的进出,扰的那些来投宿的鬼魂不满,所以才会把殡仪馆给搅的鸡犬不宁。
听刘叔说完黄泉客栈的经过,我还真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小小殡仪馆还有这般的过往,不过刘叔似乎还少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父亲的死因。
看刘叔那意思,他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不过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他还是和我坦白了。
因为父亲不属于玄门中人,所以刘叔并没有告诉他黄泉客栈的事,而我父亲在禁夜令颁布的某一天夜里,由于清理炉子自说自话的留到了十二点。
刘叔当时都没有想过,大领导让我父亲加个班清理炉子,他会那么耿直的干完再回家。
那些凶灵们还没有超度干净,而且他还记得我父亲,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百般阻挠,害的他们没办法还阳。
一气之下,他们就把父亲关在炉子里给烧死了,等他发现我父亲被烧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完了。
从那以后,刘叔就一直很自责,如果他没有一个个的把那些凶灵们给超度了,而是在当初直接把他们打的魂飞魄散,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之后也有警察来调查,之所以会确认是意外,那完全是因为此事不是人做的,警察当然什么也查不出来,只能当成是意外结案。
“我一直都觉得,你父亲的死,我难辞其咎,也不敢告诉你真相,本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我入土被带进棺材里,可我没想到今天还是要说出来,骆生,你不怪我吧?”
刘叔一下子就好像老了十几岁,如果遇到什么不讲理的人,或许真的会把所有问题都怪罪到他的头上。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应该怪刘叔什么,是怪他心肠太软?还是怪他没把话和我父亲说清楚?
“刘叔,我爹走了,你算是我半个父亲,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惶惶不安了十几年,那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怪你,你也别再责怪自己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叔看着我的时候,表情总是那么自责,也明白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照顾我,但话又说回来,我真的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