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靖安军中，萧寒烟一身戎装，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年轻天子萧丹与几位朝臣坐在台后观看阅兵。靖安军中几位将军一字排开，笔直地站在萧丹及大臣们背后。
咚咚咚，鼓声响起，直直地敲在人们心上。鼓上的牛皮在震动，周围的空气也随之震动。
雪亮的惊鸿剑举在空中，剑刃上发出的寒光印着夏日骄阳，耀亮得夺人眼目。
萧寒烟额头上渗出薄薄的汗水，天气炎热，却丝毫没有令她心烦气躁。她沉静的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的士兵，渊亭岳峙、气度非凡。
随着惊鸿剑扬起、落下、划开，一举一动都沉稳有力，而凤凰营一万士卒便在她指挥下，展开一队又一队阵势。忽而一字长蛇、忽而二龙出水、忽而七星北斗、忽而八门金锁。士兵们个个军容整齐、神采奕奕，动作灵活而整齐划一。
坐在华盖下的萧丹已面露笑容，而那几位文臣更是看得连连点头，赞不绝口。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少女，此刻全无半点小女儿之态，那样的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一举手一投足都流露出将帅之姿。阳光照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映出她充满智慧的闪亮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显出无比的高贵、沉着，线条柔美的唇角隐隐含着坚定、坚强与坚毅。
阅兵结束，台上掌声雷动，臣相诸葛英等人兴致勃勃地向皇帝建议：“皇上，萧将军女中豪杰，武功超群，臣等今日有幸目睹萧将军的英姿，能否容臣等得寸进尺？”
“哦？不知臣相有何提议？”萧丹心情很好，和颜悦色的笑容令周围诸人如沐春风。
“臣等想欣赏一下萧将军的剑舞，不知可否如愿？”诸葛英目光热切地看着萧寒烟，满脸期待之意。
萧丹向萧寒烟微笑：“萧爱卿意下如何？”
萧寒烟念笑躬身：“臣谨遵圣谕。只是请皇上稍等，容臣换身衣服。”
“好。”萧丹微微颔首。
很快，萧寒烟重新回到台上，已脱去一身紧身的戎装，换上雪白的束腰长裙，长袖飘飘。执剑而立，犹如九天玉女降落云端，目光流转间水波盈盈，淡尽人间颜色。
所有的人都被萧寒烟吸引住了，台下一万士卒傻呆呆地仰首看着他们的将军，再也错不开目光。
萧寒烟将内力灌于长纱袖中，一手执剑，一手长袖挥出，于高台之上，踩着鼓点，竟然起舞。
一时剑光霍霍、剑气纵横，豪气冲云直上，畅快淋漓。萧寒烟雪白的身影犹如惊鸿掠水，姿态曼妙，刚柔并济，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旁边有文官和着鼓声轻轻吟道：“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台下沐无双与穆野两人一个执剑，一个执刀，站在边上观看。一个唇边溢满笑意，眉间溢满骄傲与自豪；另一个微蹙双眉，目光明暗不定，既似欣赏、又似感叹。
萧寒烟舞罢收剑，脸不红、气不喘，跪倒施礼：“皇上，臣献丑了。”
萧丹亲切地微笑，伸手示意：“萧爱卿请起。”
“多谢皇上。”
“萧爱卿乃将帅之才，朕有意封你为靖安军主帅。”回头看向身边众臣，“众卿意下如何？
还没等众人回复，萧寒烟抱拳躬身道：“皇上不可。”
萧丹一愣，微微皱眉：“有何不可？”
萧寒烟见萧丹略有怒意，连忙解释道：“臣蒙太上皇器重，封为将军，奈何时日尚短，寸功未立，臣本已十分惶恐，怎敢再当靖安军之帅？一来臣年轻识浅，二来靖安军中多是良才，臣不敢僭越。请皇上三思而后定。”
萧丹见萧寒烟言辞恳切，暗暗沉吟，半晌方道：“既然如此，此事容后再议。晏封何在？”
晏封上前跪倒：“臣晏封拜见皇上。”
“晏封，靖安军暂由你统帅，至于日后主帅一职，朕再与众臣商量后决定。”
“臣遵旨。”
“原先萧元帅帐下副将悉数归入你帐下，由你统领。”
“臣遵旨。”
萧丹站起来：“那朕便回朝了。”
“皇上。”萧寒烟叫住他，“臣还有事启奏。”
“哦？爱卿有话请讲。”
萧寒烟看着萧丹，目光闪亮，双眸中充满希冀：“皇上，臣想招募女子为兵。”
一言出口，众人都不禁愣住了。女子当兵，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皇上，未必女子非英物，自古女子征战沙场者比比皆是。花木兰、梁红玉、杨门女将，这些都是女英雄。既然皇上容臣为将，可否也破例允许女子参军？相信穆国非臣一人堪为女将，有雄心壮志，一心报效国家之人大有人在。请皇上恩准。”
再次跪倒，萧寒烟清丽的面容显出无比的坚定执着。
萧丹微微勾起唇角，赞赏而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堂妹。这个妹妹，真的是与众不同。
“好。朕允了。”
“多谢皇上。”萧寒烟欣喜地叩谢。
诸葛英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向晏封道：“晏将军，恐怕将来你们靖安军中会男女成双了。”
众人哈哈笑起来，晏封挠了挠头，微露窘意。
萧寒烟扬眉笑道：“夫妻双双报效国家，岂非佳话？”
众人再次大笑。军营中一片沸腾。
萧丹与大臣们离开后，晏封叫来沐无双与穆野：“你俩此后归入我骠骑营下，为我副将，不知是否愿意？”
沐无双点头：“末将遵命。”
穆野横了他一眼，抱拳道：“末将请求调入萧将军的凤凰营。”
晏封眉心一动：“哦？”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若有所悟，“待我问过萧将军再作决定。只要萧将军同意，我没有意见。”
穆野心中雀跃，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萧将军一定会同意的。”
沐无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两人出来，穆野一把抓住沐无双，怒视着他：“你为何不去凤凰营？”
沐无双一挑眉梢，笑意从眼底掠过：“让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好么？”
“你！”穆野紧盯着他，眯起眼睛，目光瞬间犀利起来，“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沐无双依然笑得云淡风清，“我只是不想在自己师妹手下任职，你对她心有所属，那就另当别论了。”
穆野窒住，呆了半晌，沉声道：“千万别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沐无双轻笑，一甩袖子：“请便。”
杭州，盟鸥山庄，萧然趴在湘妃榻上，拿着一本词集，闲闲地看着。
凤离飞拿着伤药进来：“小子，来，我帮你上药。”
萧然连忙摆手：“徒儿不敢，让书僮来便可。”
凤离飞笑着一拍他的头：“别得了便宜卖乖，按你所犯的罪过，为师应该狠狠打你一顿板子，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萧然被他触动，怔怔出神：“是，徒儿明白。师父已经对徒儿手下留情了。”
凤离飞皱眉：“罚过就放开吧，难不成你要自责一辈子？你大哥都已不怪你了。”
“大哥对我恩深似海，徒儿莫齿难忘。”
“死小子，又来了！”凤离飞瞪他一眼，“他对你恩深似海，为师对你便没有恩情了？让你接替武林盟主一职，你还死活不同意。你可知武林中人有多敬重你？若你能当这个盟主，恐怕正邪两道都要唯你马首是瞻了。”
“哪有？”萧然苦笑，“师父抬举徒儿了。”
“我说的是正经话！”凤离飞一边解开萧然的衣服，为他擦药，一边怅怅地道，“若是你师兄还活着，为师也好歹有个盼头。可现在……我只能指望你了。”
萧然听他说得黯然，心中也是一酸，连忙安慰道：“师父别难过，师兄没有消息，说不定便是好消息。他为人心高气傲，这么多年不肯回家，也许只是还不能释怀。但是落叶归根，他迟早会想明白的。等他回来时，师父不仅得回一个儿子，说不定还有孙子孙女可以承欢膝下，岂非人间美事？”
凤离飞手指一停，呆了两秒，微微笑起：“但愿如此吧。”
“即使师兄不回来，师父还有徒儿，还有烟儿、无双，我们都会好好孝顺师父的。”
凤离飞冷哼一声：“我倒是指望你呢，可你动不动寻死，能否活到老还是个问题！”
萧然一窒，愧然低头：“师父，徒儿已经知错了，请你饶了徒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