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易素心里清楚,沈让和茅侃侃什么样的关系,要是没有肯定的他不会轻易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就算没有确诊也八九不离十了。
“我不想动手术……就算死了都不要……”
她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不完整的身体,就算是去死也不要。
茅侃侃将她拉扯进怀里,拍着她的背:“不会的不会的,医生说只要用药就能治的……”
这件事就两个人外加周阿姨知道,易素去医院复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确实是癌症,只不过因为发现的早,所以目前用药就可以,易素自己想象的化疗并没有出现。
易素很抵抗这样的治疗,她不知道自己的头发会不会掉,会不会变成光头,这些她都怕,她也不愿意让孩子看见她那样。
茅侃侃知道有一种抗癌的药很好,托人从外面买回来。
“素素,我陪着你去,我们一起做……”
茅侃侃费劲了口舌依然说服不了她,没办法只能出了一招苦肉计,晚上两个人会到医院打上吊针,易素坚持了一个疗程,一个疗程三个月,茅侃侃一天也不落地陪着她打了三个月的吊针。
有一种的感情已经入了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甘愿的。
易素对结果已经不抱希望了,茅侃侃觉得试试就总有希望的吧。医生叹口气:“茅先生,茅太太发现的早,因为她有固定每半年检查一次身体的习惯,所以目前接下来就是让她配合治疗。”
茅侃侃仿佛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那做手术……”
医生摇摇头:“如果没有恶化,扩散我们不建议病人动手术,因为绝大部分这样的患者做了手术家庭都会破裂,而且茅太太现在并没有那么的严重……”
可笑。
心一阵一阵的收紧,她以为从此就幸福了,可以幸福了。
原来王子和灰姑娘在一起之后不会是幸福,迎接她的还有许许多多。
她不明白。
为什么?
也许是她曾经错了太多,以至于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所以要惩罚她了吧?
易素抱着腿,坐在窗台旁,她的脸贴在腿上,双脚交叉着,脸孔淡淡的看向外面,这里是最高层自然是高。
从上面看下去,空气一层一层的递进,她的心口一次一次的窒息着。
她怕。
如果恶化了,是不是就需要切掉?
她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易素摇头。
眼泪砸在脚背上。
如果可以她想跳下去算了,她不想等待时间的流逝,然后医生无奈的告诉她,已经恶化了,她怕自己会受不住那个刺激。
人一旦幸福了,果然就会贪图更多的东西。
她想活着,想看着儿子和女儿长大……
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她的记忆里除了怕就是怕。
易素抱住腿,将头埋进去。
卧室的门被推开,慢慢的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近,声音一点一点飘进耳朵里。
还能是谁呢?
事实上他一直站在外面,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站在卧室门外。
他知道她需要去发泄,所以他将地方空出来,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泪,顺着鼻梁滑下,像是一滴急于落地顺着他的鼻尖落下,然后无声的溅落在地板上。
地板上有一道圆点大的水珠出现在他的脚尖前。
他的世界,只是一瞬之间,又黑天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的身前,眼睛尽量向上的看着,然后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她知道他在。
医生说现在不需要做手术,因为发现的早,可是医生并没有说过不会病变,也就是说,一旦病变了,她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无论是心还是身体,她都不能接受。
“听话,没事的……”
此时他不知道除此之外的话,他还能说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有用吗?
她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腰身,将头抵在他的腹部,依然没有露出脸。
易素虽然不是特在乎外表的人,可是这个,她真的受不住。
“如果……如果真的不行了……”她狠狠吸吸鼻子,鼻子好酸,已经说不出话了:“我不做……”
侃侃轻叹一声,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想拍着女儿一般的拍着。
“好,我们不做……”
易素睁开眼睛,轻轻推了他一下,抬起头,因为哭的,眼睛通红鼻子和唇看着有点不和谐的白,头发乱了一点。
侃侃两手将她的发固定在旁边,轻轻在喉间咳了一下,稍稍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口中的酸涩,可是出口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
“别哭了,哭多了,她们会看出来的,圆圆后天结婚……”
她继续抱着他的腰。
如果她要是没了,他怎么办?
虽然高速自己不要瞎想,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易素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她不愿意去想,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会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来陪伴他?
她吃力的扯扯嘴角。
“真好,可以沾点喜气……”
这事侃侃本来是不想高速周阿姨的,可是易素吃东西现在要小心了,一些东西不可以吃,一些东西要注意着吃,所以他不能不吃,至于别人,他没打算说,本来就是自己的事,让老太太知道了,也在只是跟着着急上火。
他站起身,将被子给她铺好,易素从窗台上下来,躺了进去,侃侃看了一眼她的脚,踩着拖鞋走过去,将抽屉拉开,找出一双彩色的袜子,拿到她的身前。
“来,伸脚……”
易素张开干涩的嘴唇,喉咙里依然是有隐隐的酸涩,她看着给自己穿上袜子的男人,别开脸。
侃侃脱掉自己的外套,挽起衬衫的袖子。
“当当……”
周阿姨在门上敲了两下,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磁盘,将酸奶放在床头的台上。
侃侃点点头,拿起来,将吸管扎进去,然后转身交给她。
易素敛下眼睑,她现在真的不想看见他,只要一看见他,她就特别的想哭。
侃侃出门的时候,手里抓着周阿姨才带进去的那个白瓷盘,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