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观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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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大法官柯克的故事

这是将近400年前的事情了。

1608年的某一天,英国国王詹姆斯一世在宫中闲坐无聊,忽然想去皇家法院亲自审理几件案子,审小民案件解解闷儿,也顺便体察一下民情。

国王一行来到法院,遇到普通诉讼法院首席大法官柯克(Edward Coke)爵士。令国王颇感意外的是,他的要求在柯克这儿碰上了钉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国家都在朕的统治之下,区区一桩案件,朕竟然无权御驾亲审,这是什么道理?”国王满脸不快地质问。

“陛下息怒,容臣禀告。陛下当然是国家的最高首脑,内政大事,外交方略,都由吾王总揽。但是,陛下要亲审案件这事,却是万万不可。”柯克显得很恭顺,但眼神中却透出一份坚定不屈。

“哈哈,国王不能审案,这倒是桩新鲜事。我的大法官阁下,你别给朕来这套抽象肯定、具体否定的花样。朕知道,吾国法律以理性为依归。你不让朕审案,显然是认为朕天生愚笨,不及你和你的同僚们有理性喽。”国王语中带刺儿。

柯克并不退让,一板一眼地说了一番话,这段话在英国法律史上极重要:

“不错,上帝的确赋予陛下极其丰富的知识和无与伦比的天赋。但是,陛下对于英格兰王国的法律并不精通。法官要处理的案件动辄涉及臣民的生命、动产或不动产,只有自然理性是不可能处理好的,更需要人工理性。法律是一门艺术,在一个人能够获得对它的认识之前,需要长期的学习和实践。”

这次冲突,是英国法律专业化历史上的一座里程碑。此后,英国的司法便成了职业法律家的垄断领域。不只是英国,在当今的西方各国,从事法律职业都要以正规的大学法律教育为前提。

酷评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法律不是儿戏。法律讲求公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柯克爵士的话,真是振聋发聩:“只有自然理性是不可能处理好的,更需要人工理性。”

其实,世上需要专业人士来做的,又岂止法律。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看上去人人都会,但实际上并不那么简单。比如教外国人讲中文,并不是人人可以胜任的。大学里有专门的“对外汉语”专业,除了学习语言学理论、汉语知识、教学法之外,还要懂得心理学、中国文化,以及对方国家的风土人情。必要的时候,还要学习多种外语。

其实,各个学科的发展十分迅速,早已呈现出越分越细的趋势。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像亚里士多德那样,既是一位哲学家,又是一位物理学家,还是一位修辞学家。

不但如此,即使是同一门学科,由于内部分工越来越细,一个人即使皓首穷经,毕其一生的精力,也不可能成为整个学科的专家。好比有理论物理学家、实验物理学家、大气物理学家、地球物理学家……但已经没有物理学家了。即使有,也只是人们对他们的尊称。换句话说,一位某一方面的物理学家,对于物理学的其他领域,可以说是外行。

所以,专业的事,必须交给专业的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