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星。
清冽的晚风穿过葳蕤的树冠,唰唰的扫着耳朵。指间玩弄的叶茎淡淡的清香漫在鼻尖,碎碎掀起的黑发似有似无的轻吻着白坞的眼睫,靠坐在树干上的身影显得落寞而孤寂。
白坞微微低眸,那宝石一般的双瞳软软的闪着光,随着缕缕清风吹过,这段经历的事情片段也在一帧一帧的闪现,似乎这就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事情,那么又会是谁在指引着他?
绿毛毛淡然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且等着吧,你想知道的事都在这异空间里……”
白坞正出神,身旁随着坐下的身影很轻,如风又如月。
“你是下一任祭祀者?”那男人声音温柔至极,仿佛风一吹他的声音就会被卷跑似的。
白坞猛然抬起头,手脚并用站起来,动作防备,“你是谁?”
男人长得清秀,漆黑的眸子里似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使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朦朦胧胧的,让人一眼看不真切。他的眉像极了白宣上的那一笔黑墨,在鬓发边缓缓荡漾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他温文尔雅的气质。
男人笑起来,薄唇似新月,瞳仁里如含着两枚墨玉,他迷迷糊糊的说:“我是谁?记不得了,可能只是和这树共生的一个能量元而已吧。”
白坞:“……”和树共生?这不是树成了精?!
白坞这时不由得想起绿毛毛说的凶宅,这……这不会就是那两桌麻将之一吧?冷汗一身。
男人依旧还是那春风般的笑容,温暖美好。
“我在这里这么久了,除了毛毛你还是唯一一个能看见我的人。”
白坞:“……”额……毛毛?!
白坞摇摇头,抬起眼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坦然自若,毫无戒心,根本就不害怕自己会伤害他?还是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白坞心里想着一定要试探他一番不可,白坞双手抱臂,整个人站靠着树干,他偏过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绿毛毛,白坞拧紧眉头说:“你们有什么企图?”
男人抿嘴一笑,顺着白坞的目光看向绿毛毛,他轻轻的挥手,十分轻柔。远处的绿毛毛只是一脸严肃的对着男人微微鞠躬,一改先前钱精的模样。
男人看着绿毛毛转身走去的背影,收了收笑容,“企图?我能对你有什么企图呢?老师。”
白坞转头看向男人的双眼一颤,他嘴不自觉的念着,“老、老师?”
男人对上白坞的双眼,温和的笑起来,“嗯,说来也很奇怪,我明明连自己都不记得,可偏偏记得你。”男人又转过头,两条修长的腿悬在空中,他看向远处的圆月,继续说:“你明明是老师,却又不像老师,你还太过于青涩,做事也不及老师的一丝沉稳。”
白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带给白坞的信息实在是太过于冲击,他缓了缓才开口,“你在矛盾,不可信,只会说些误导我的话吗?”
“矛盾?”男人喃喃的歪歪头,过了一会,男人笑起来,清朗的笑声划破了黑夜,他抬手抹去眼角的笑泪,站起来,他的个头很高甚至是高于白坞的,他对着白坞微微鞠躬,一副虔诚的样子就像是追随着白坞的信徒。
他再抬头,便是那水朦朦的双眼和略微低沉的声音。
“错了,正因为我不矛盾才这么肯定啊,神宇老师!”
白坞一怔,“神宇”就像是一道脉冲穿梭在白坞的神经里,那一股力量在奔跑在撞击,渴望着冲破那一道围墙,白坞冷汗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滑下来,喉咙一阵干涩,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
树下靠着树根的雀灵皱起眉,她抬头盯着树上的某一处,嘴里喃喃道:“神宇么?”
这时,晚萧走出房间,看来是处理好了晚乔,正大口大口的呼气,他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树干上的白坞,他离得远看不清白坞难受的神情,捧着不能让大金主跑了的心,他开心的挥手,嘴角都要扯到眼角边了,“嘿!大哥!在那儿干嘛呢?”
白坞一顿,那股力量似乎受惊似的消散了,当他眼前清晰起来时,那男人早已消失不见了,白坞快速的环顾四周,那男人的确消失了。
雀灵猛然的看向晚萧,晚萧即时就感受了那道冷光,他的目光向下便看到了站在树下的雀灵,他心脏猛跳,我去!我不会是打扰了他俩什么奇怪的约会吧?
晚萧尴尬的挠挠头,心虚的说:“嫂、嫂子,我……打扰到你们了?!”
真是怎样死的快,怎样作啊!
白坞目光一沉,一个翻身便跳了下来,一站起身雀灵那张冰山脸就映入眼帘,白坞勾唇一笑,“什么时候来的?”
雀灵瞥了一眼白坞,冷不丁的甩了白坞一张眼不见为净的脸。
白坞:“……”
雀灵看向晚萧的双眼里燃烧着火焰,身后蠢蠢欲动的羽翼在躁动,白坞眼皮一跳,他妈的自己都是摊上的什么事啊?白坞立马跳到雀灵身前遮住她的视线,轻声道:“你知道的,这里是异空间,大量的释放量子能量很大可能会因辐射和磁场而被篡改量子次序,你不是也有想要知道的真相吗?现在就死了会不会太不值了?”
雀灵抬头回视着白坞,身后的羽翼平静了一些,但血瞳里的红晕却越发鲜艳,“少装什么好人。就算现在我不杀他,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杀了他不是吗?”
白坞俊秀的双眼下泛起一丝凶狠,他嘴角的笑意溢上了眉梢,“你知道多少了?”
晚萧看着这里的气氛不对,想着赶紧过来道个歉,刚走近脚步声刺耳,白坞便一把将雀灵搂进怀里,在雀灵惊诧的双瞳里白坞将头埋在雀灵的颈窝肩,他低着声音说:“你到底知道多少了?”
晚萧:“……”我x……这波狗粮!!!
晚萧捂着红脸透过指缝看着前面你侬我侬的两人,不好意思的说:“大哥,这是什么情趣啊?”
白坞:“……”
白坞抬起头,一张黑脸转过去,却没想到雀灵又将他的脸掰了回来,两人靠的很近,雀灵微微勾起嘴角,这笑意很浅,甚至带着傲慢和得意,却有着摄人心魂的魅力,白坞被这张脸怔住。
雀灵的唇上下开合,声音很淡,“比你想象的多,所以,还是做好觉悟吧。”
两人话间藏针划刀,在晚萧眼里却是满满的粉红爱心。
晚萧:“……”
…………
雀灵放开白坞,转身正走。
晚萧:“哎,我说嫂子——”
白坞扶额:“……”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劲儿的。
雀灵偏过头,眼里还是残留的红晕,杀人之意明显,她压着声音说:“谁是你嫂子?”
晚萧用手指着坞,“他!是我大哥。”
我去!不带这么甩锅的,坞百口莫辩的样子对上雀灵的血瞳,满眼无辜。
.
宇宙理事会。
偌大的房间里,月光穿过做工精良的窗帘,打在白瓷一般的床沿上,兰斯德皱着眉陷入了沉睡中的噩梦。
“哥,不要去!不要留下我!”
眼前兰斯顿的背影模糊,兰斯德哭红了眼眶跪在地上。
“不去?进入兰斯家的那一天起,我就该是一个战斗的傀儡,你对于我?算什么?”兰斯顿眼神里冷漠的就像一潭死水,再也荡漾不起一圈涟漪。
兰斯德心里一冷,“怎么……会这样?”
“呵……兰斯德理事长,我这样……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
兰斯德感觉快窒息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他的喉咙,他看着兰斯顿走远的背影,“难道……真的是我的错吗?
这样的疑问和噩梦已经困扰了兰斯德几十年了,他趁这月光睁开眼,坐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扶着额,汗珠浸湿了兰斯德的鬓发。
“为什么,这几天总是会若有若无的感受到哥的能量波动?难道……他真的要回来了?”
月光刺着兰斯德的眼,更刺着白坞的眼,好不容易的把晚萧安置好,把雀灵哄好,自己却还落得个睡外面的下场。
白坞刚闭眼,晚萧那句找打的话就在耳边响起,“啊!大哥,我错了,我不知道你怕老婆啊!”
想到这,白坞就上气不接下气的睡不着,这真是活生生的尝试了一回雀灵想杀人的心情,哼……怕老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怕老婆的!
白坞心里窝气,睡不着,想着去绿毛毛那里问问,看能不能知道更多,刚抬脚走进前台,只见绿毛毛抱着保险柜睡的正香,白坞扶额,果然还是改不了钱精的事实!
咚咚咚——
白坞的手指敲着桌面,绿毛毛惊醒,大喊:“我的钱!我的钱!”
白坞无奈的摇摇头,“就你那点钱,谁稀罕?”
绿毛毛顿时放下心来,又是一副看金主的财迷脸,“您当然是看不上,只是,大半夜的找我?跟老师聊的不愉快?”
白坞:“……”说些屁话!
“那男人是你老师?”
一说到这些话题上,绿毛毛就无比的严肃,换脸堪比女人,“嗯。”
白坞一笑,开玩笑的说:“那我岂不是你的祖师爷?”
绿毛毛看着白坞无比认真的点点头,这竟让白坞尴尬起来,他轻咳两声。
“咳咳——说正题,我要知道更多。”
绿毛毛低头,作欠身样,“没有老师的同意,我是不能透露任何信息给您的。”
白坞:“……”我他妈可是你祖师爷!
…………
白坞看绿毛毛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叹了口气,“那……我拜托你一件事,帮我弄三张普通认证卡,价钱你开!”
绿毛毛一听钱,顿时财迷样又上来了,“果真价钱我开?”
白坞点点头。
“嘿嘿!您说话可算数,明早就给您送来。”说着绿毛毛就放下保险箱,屁颠屁颠的跑出了门。
坞看着绿毛毛走远的背影,看着门外那个黑影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