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金猴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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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爆炸性的新闻

镜头1 在海鸥湾小学六年级三班的教室里,打抱不平的男孩子“猴精”,竟被本班的女大力士举在头顶上。

海鸥湾小学是一所极普通的学校,但它的地理位置很特殊。说它是城市学校吧,偏偏在郊区;说它是农村学校吧,学生大都有城市户口。准确说来,海鸥湾小学是琴岛市离农村和渔村最近的一所小学。

论起学校的历史,那就更可怜了。海鸥湾小学刚办了六年,跟幼儿园大班的小娃娃年龄差不多。六年前,海鸥湾一带建起了大片的居民住宅。来自四面八方的孩子们,若想再回原先的学校读书太困难了。于是,海鸥湾小学就应运而生了。

海鸥湾名不虚传。由于这儿靠近一个小渔场,一年四季都本难觅到食物,加上海域开阔又能避风,这儿成了海鸥理想的聚集地。每天,这里有成百上千只海鸥飞起或降落,那“呕呕”的叫声,成了人们最熟悉的声音。

海鸥湾小学建在海鸥湾西北的一座高坡上。宽敞的运动场,雄伟的五层教学大楼,显得挺有气派。校门口的镂花大铁门上,雕有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海鸥,那昂然自信的神态引人注目,路过这里的人都忍不住要止步看上几眼。

这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刚刚下了第二节课,整个教学大楼喧闹起来。尽管学校多次强调纪律,课间不许大声喧哗,可总不见效。就像能量无处释放似的,学生们一听见下课铃响,嗓子便痒痒了。结果,这声音汇到一起,就变成震耳欲聋的轰鸣了。

此刻,在六年级(3)班的教室里。却出奇的安静,甚至没有一个同学走出去,他们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了!从农村转来的曲扬,居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中队体育委员赵飞磕头,嘴里还念叨着:“赵飞大爷万岁万岁万万岁!”个头并不比曲扬高的赵飞,黑亮的眼睛眯缝着,露出一道得意与蔑视的目光,说;“臭绵羊,你再大声说一遍,让全班同学都听个清楚才算数!”

赵飞那种得意与蔑视的目光,是同学们非常熟悉的。他是全校闻名的“小霸王”,在六(3)班里更是为所欲为,被他打过的同学至少有三分之二。其实,真要一对一的单独较量,他未必能胜多少人,但他打人,谁也不敢打他。这股邪劲儿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赵飞人小鬼大,很有些征服别人的手段,他拉拢了一帮男生,整天跟着他耀武扬威。俗话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同学们谁愿招惹他们呢?

开学不久,从农村转来的曲扬,还摸不清赵飞的底细。无意中得罪了他。有一次,同学们争论哪种鸟叫得最好听。有的夸画眉第一,有的夸百灵第一,还有人说杜鹃可以当冠军。班主任温老师笑着说:“咱班曲扬是个养鸟能手,你们可以听听他的意见嘛。”当同学们围住曲扬时,一向寡言少语的曲扬脸涨红了,低声回答;“窝仁叫得最好听。俺爷爷说,窝仁气死百灵!”“窝仁?”这个新鲜的鸟名,使同学们都愣住了。坚持让百灵鸟当冠军的赵飞不服气了,冷冷地盯着曲扬,问:“你是瞎吹牛吧?人人赞美百灵,没听说赞美窝仁的!”曲扬的脸涨得更红了,反驳道:“你才瞎吹牛呢!你听过窝仁叫吗!你见过窝仁吗?”赵飞一听,那双黑亮的眼睛眯缝起来,蔑视地说:“山里的老巴子①才能见到窝仁呢,我们哪有这份福气?”温老师严肃地瞪了赵飞一眼,又转过脸鼓励曲扬介绍一下窝仁。曲扬说:“窝仁有的生活在山里,有的生活在麦田里。有一次,我从海鸥湾路过,就见到这附近大片麦田里有许多窝仁呢。”

就这么平平常常一件小事,赵飞便对曲扬怀恨在心了。认为这是当众出他的丑。他先是给曲扬起了个外号——“臭绵羊”,又趁老师不在的时候,对全班宣布:“谁要敢跟曲扬一块儿玩,别怪我对他不客气!”经他这一威胁,本来就孤单单的曲扬,变得更加孤立了。除此之外,赵飞和他那伙人还经常找曲扬的碴儿,或抢他的书包,或抢他的帽子,使他不得安宁。

曲扬是好不容易才转进海鸥湾小学的,不想再转回去。使他想那么做,脾气暴躁的爸爸也不会答应。因此,他只好忍气吞声,悄悄向赵飞求饶。那天,赵飞刚看完一段关于“文化大革命”的电视剧录像,里面有红卫兵呼喊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镜头。他觉得挺有趣,便对曲扬说:“你要想让全班同学理你也行,但你必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给我磕头,并喊‘赵飞大爷万岁万岁万万岁!’”曲扬无可奈何,只好含泪答应。于是,便演出了上面那一幕。

在赵飞的威逼之下,曲扬全身颤抖着,冤屈的泪“扑扑” 地掉下来。虽说是在阳光灿灿的金秋九月,在他看来仍像冰天雪地的腊月一样寒冷,冷透了心。他盼望有人能来解救他。

中队长刘颖是个正直但缺少办法的女孩,她似乎听到了曲扬责备的心声,走过去拽了赵飞一把,气愤地批评道:“赵飞,你是中队干部,怎么能这样对待队员?”

赵飞“哼”了一声,挣脱了中队长的手,大声吼道:“我非要让‘臭绵羊”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说罢,他一挥手,几个跟屁虫的男生,马上围住了曲扬,那架势就像准备宰羊一样。曲扬惊恐地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勇猛的身影扑了过来,一阵拳打脚踢,竟把毫无准备的赵飞和那几个跟屁虫打得东倒西歪,然后拉起曲扬就跑。

“好哇,‘猴精’!我看你是吃豹子胆啦!”

从地上爬起来的赵飞,看清了刚才挑战的竟是胡凯南,眼睛里顿时冒出一股凶气。

外号“猴精”的胡凯南,是有名的调皮鬼。他曾为掩护同伴考试作弊,偷走监考老师的眼镜。有一次,与伙伴们在宿舍楼里捉迷藏,大家怎么也找不到他。原来,他用一根背包带拴住自己,竟吊在六层楼的阳台外面,多险哪!虽然如此,他与赵飞关系并不好。赵飞早想治治他,这一下,机会来了。

再说胡凯南。他也不知自己哪来一股英雄气概,明知不是赵飞那帮人的对手,却偏要把曲扬救出来。不这样-做,他就不痛快,说不定还会气出毛病来。所以,他什么也没想,就冲上去了,第二个念头就是逃跑。

不料,竟与从门外进来的高丫丫撞了个满怀。他想从边上钻出去,被高丫丫抓住了,朝门里一推,喝道;“往哪儿溜?都口教室坐好!”

奇怪极了!刚才还乱纷纷的教室里,随着高丫丫的一吼,一下子静若无人了。好像刚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就连赵飞也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注意地听高丫丫的训话。

高丫丫是什么人呢?她从哪儿来这么大的威风?

其实,高丫丫也是六(3)班的学生。不过,她有一个谁也比不了的显赫身份——海鸥湾小学少先队大队长。一二年级时,她当中队长;三年级时,她升为副大队长;四年级至今,她一直是大队长。眼下,她正悄悄地打算竞选海滨区少先队理事会主席呢。

她站在高高的讲台上,手里习惯地玩弄着竹片做的教鞭,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她发现胡凯南朝她撇了撇嘴,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这使她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咚咚咚”地快步走过去,朝胡凯南的脑袋上敲了一教鞭,训道:“你撇什么嘴?还不服气?”

就像六(3)班同学三分之二挨过赵飞的拳头一样,也有三分之二同学挨过高丫丫的教鞭。但是,同学们对高丫丫又怕又爱,即使挨了一鞭,也不怎么计较,这越发纵容了高丫丫的坏脾气。

可是高丫丫今天栽了!那胡凯南本来就气鼓鼓的,脑袋又当众挨了一鞭,火气“腾”地窜上来。他一把夺过教鞭,朝着高丫丫的脑袋连敲起来。男孩子毕竟劲大,几鞭下去,竟打得高丫丫一边抱头逃窜一边哭喊:“郝苗苗,快来救我!”

郝苗苗是练女子柔道的选手,体重七十五公斤以上,大力士一般模样。由于她跟高丫丫是邻居,又是好朋友,成了高丫丫的保镖。如今,听到丫丫呼救,她便朝矮小的胡凯南逼过来了,那情景好似老虎扑食。

体重比郝苗苗轻三十公斤的胡凯南慌了神,他倒退着,连连陪着笑脸说:“郝苗苗,咱俩既无冤也无仇,别动手,别动手。”他只朝前看,忘了赵飞坐在后排。起飞早运足了劲儿,猛地一推,把胡凯南推到了郝苗苗身旁。那郝苗苗像输入指令的机器人一样,丝毫不讲情面,抓住胡凯南用力一举,竟把他举了起来。

胡凯南双脚离了地,心里没了章程,不知女大力士要把他扔出窗外还是摔在地上,反正够可怕的,不禁向高丫丫喊叫“救命!”

这时,教室里又热闹起来,男女同学都围着郝苗苗拍手说笑,连高丫丫也笑弯了腰。

镜头2 高丫丫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惊得六(3)一班四十八名同学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讲不出话来。

听到胡凯南喊“救命”,高丫丫神气起来了,她问:“你这个‘猴精’,服不服?”“猴精”此刻早变成了傻精,他忙不迭地一点头:“服!服!服!”高丫丫举起教鞭,在胡凯南的头上连敲了七八下,这才示意郝苗苗放下他。胡凯南逃命似地窜回自己的位子,两只手轮流着胡撸被打的脑袋。

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

赵飞忽然皱起了眉头,身子摇晃扭动,坐不住的样子。原来,他刚才光想着惩罚曲扬了,忘了自已正憋着一泡尿,越来越鼓胀难忍。他乖乖地举起了手。高丫丫像老师一样,手指着他问:“你有什么事?”赵飞站起来,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说:“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不许去!”高丫丫那好看的鼻子朝上耸动了一下,威严的下令了。

赵飞无奈地坐下了。在六(3)班里,赵飞从不顶撞两个人:一个是班主任温老师,另一个就是高丫丫。不要说他从没有打过高丫丫,就是高丫丫用教鞭打他,他也不敢还手。同学们私下议论,说赵飞讨高丫丫的好,是想爬上副大队长或中队长的宝座,因为高丫丫跟大队辅导员鹿老师关系特铁。也有的女同学大概看爱情电视剧看多了,便传说赵飞看上高丫丫了,想跟她好。反正,高丫丫一发火,赵飞变成了乖娃娃,身子绝不再摇晃扭动了。

高丫丫干咳了几声,神情庄重起来,说:“在上自习课之前,我要对大家宣布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咱们海鸥湾小学要进行少先队改革啦,第一个试验点就选在咱们六(3)中队啊!”

“噢!——”

听到这个消息,同学们立刻叫了起来,还鼓了掌。在他们看来,改革当然是好事。电视广播里天天讲改革,似乎那只是大人们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尝尝鲜呢?

“你们知道怎么改吗!瞎鼓掌!”高丫丫不满地瞪了大家一眼,好像嫌他们不懂事。见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她说:“这次改革主要是小队改革。以前,我们的小队都是按上课的座位排出来,谁和谁一个小队只能听天由命,再说人数也太多。总之,不能充分满足队员们发展兴趣爱好的需要,队员们也不能真正当家作主人。刚才,大队委员会做出决定,小队改革采取自愿组队的方式,可以自定队名,向选队长,自搞活动。当然,仍然要接受辅导员的指导。不过,这次改革将给队员们许多自主权,……”

此时,教室里不但没再响起掌声,却显得异常的寂静。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一时把大家惊呆了!一切都自己决定你愿意跟谁一个小队就跟谁一个小队?你愿意搞什么小队活动就搞什么小队活动?这怎么可能呢?再说,真要这样搞起来,那还不乱了套?

“怎么不鼓掌啦?这回变成哑巴了?”

高丫丫见大家傻呆呆地望着自己,不高兴了。她指指靠窗坐的一个黑脸高个男生,说;“许恩大,你说你赞成这样改革吗?”

许恩大是渔民的孩子。他的家并不在附近的小渔场,而是在挺远的螃蟹岛。每天,他都骑一辆轻型摩托车上学和回家,因此,在海鸥湾小学算是个特殊人物。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答道:“赞成是赞成啊,可是,老师们真能同意吗?是不是哄小孩呢?”

“军中无戏言。这是大队委员会做出的一项正式决议。”

听大队长这样说,许恩大冷笑一声,说:“大队委员会又怎么啦?不照样是老师说了算!对这些事,我也有经验。”

在螃蟹岛小学的时候,许恩大是大队组织委员,曾经提过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但因为老师事事包办代替,他就辞职不干了。转来海鸥湾小学以后,温老师提议他当中队委他也没接受。

高丫丫没料到,这个黑黑的渔民之子,也会不冷不热地对待自己,气得鼻子又朝上耸了起来。她不理睬许恩大了,又叫起一个女生回答。

那女生顺从地说;“我赞成小队改革。假如,我当小队长的话,我要组织一个娘子军小队,不要一个男队员参加!这样行吗?”

“当然行啦!为什么不行?”高丫丫这一回答,班里顿时热闹起来了。

“我们组织男子汉小队!”

“我们成立孙悟空小队!”

“我们成立蓝精灵小队!”

“我们成立达尔文小队!”

“我们爱唱歌,叫百灵鸟小队!”

“我们喜欢跳舞,成立花仙子小队!”

“我们成立海洋探险小队!”

“……”

好家伙!六(3)班一下子要冒出这么多小队。那真是生机勃勃、令人向往,这可是六(3)班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新鲜事啊。高丫丫这才露出了笑脸,她正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先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胡凯南一直没发言,他注意地听着每个人的谈话,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同桌的女生杨羊捅了他一下,悄悄地问;“‘猴精’,你是不是想当小队长啦?”

“我?哪里的事。有你这小队长在任,我岂敢篡位?”

杨羊一直是六(3)班的学习状元,也是中队学习委员兼第一小队的小队长,是胡凯南的顶头上司。胡凯南虽然是有名的调皮鬼,但他身上许多鬼机灵,挺受杨羊欣赏。所以,他俩关系一向不错。

杨羊说:“‘猴精’,你竞选小队长吧!我早准备辞职了,辞职报告就在兜里。”

胡凯南一愣,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想辞职呗。”杨羊神秘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苦涩。

胡凯南知道,杨羊是为了考入重点中学才放弃班级工作的,但他不愿揭穿女孩子的小心眼,便幽默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嗅,我明白了,你是带头打破终身制,主动让贤啊!了不起!了不起!”

这时,高丫丫已经胸有成竹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胡凯南站起来,刚要开口,被大队长堵住了,训道:“怎么不举手就站起来?”

胡凯南屁股不等落座,手已经高高举过头顶。他问:“我只问一句话,小队长是不是人人可以当?如果想当,需要什么条件?”

“‘猴精’想当小队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赵飞毫无顾忌地当众嘲讽胡凯南,班里居然有不少同学跟着起哄。

高丫丫皱起眉头,挥挥手制止了对胡凯南的攻击,说:“胡凯南提的问题很重要,小队改革的关键之一,就是选好小队长。咱班四十八名少先队员,人人都有资格竞选小队长。就连我这个大队长,这次也想参加竞选小队长。条件嘛,只要队员们愿意参加你的小队,你就可以当!”

高丫丫的这一段话,让中队干部们吃了一惊,因为他们没想到小队长的角色是那么重要,更没料到自己还将经受一次新的考验。

高丫丫察觉了这一点,她走到中队长刘颖桌前,说:“我马上还有个会。”你通知一下中队委员,今晚七点到我家开会,具体商量一下小队改革的事情。” 刘颖连眼皮儿也没抬,不情愿地答应道:“那好吧。”

镜头3 放学路上,曲扬特意等着胡凯南,对他说:“我报名参加你的小队!”

放学铃一响,胡凯南就溜出了教室。他绕过教学大楼,从后门出了校园,脚步匆匆地走着。

这条路上行人很少,胡凯南平时也不从这里走。从这里回家,几乎要多走一倍的路。但是,他在自习课上已盘算好了,今天一定要走这条小路。因为今天他向“小霸王”赵飞的挑战,必然会引来一场恶毒的报复。他虽然也有几个好朋友,但要与赵飞那帮人较量是难以取胜的。因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决定暂时回避一下,好汉不吃眼前亏。

忽然,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全身一抖,心想:冤家路窄,看来只好拼个鱼死网破的了。他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从容不迫地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曲扬!

“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呀!”曲扬一边说,一边露出愉快的微笑。

胡凯南就势把手中的石头塞进兜里,掩饰道:“我想去看一个朋友,怕耽误了,所以快一些走。”

“今天,我该好好谢谢你。你见义勇为,真了不起!”

听曲扬赞美自己,胡凯南有些得意起来,胆子也壮了,说:“赵飞仗着他爸爸是公安局的,整天威风凛凛,其实,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如果心齐一些,他想张狂也没用!”

曲扬信服地点点头,说:“咱们成立个小队吧,你当队长,我报名参加你的小队!”

胡凯南感到有些意外,问:“你真的愿意?”

“真的愿意!”

“你知道我可是捣蛋鬼?”

“我也差不多。”

“那么,咱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像国际球赛的队员进球以后那样,高兴地互相一击手掌,算是商定了一件大事。其实,刚才在班上,胡凯南已经萌发了当小队长的欲望,但没想到马上就有人参加自己的小队,这让他很开心。

“咱们一定不要赵飞!”曲扬提出了第一个条件。

胡凯南自然完全赞成,说:“赵飞就是叫咱老爷爷,咱也不要他!”

想了一会儿,胡凯南提议道:“咱们要许恩大吧,他是‘鱼王’,你是‘鸟王’,我是‘猴王’,咱们在一块儿,玩得多来劲!”

“那咱们成了海陆空小队了。”

两个男孩子说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镜头4 在高丫丫家里,中队干部制定了小队改革计划。但是,高丫丫内心的秘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高丫丫有个舒适的家。她爸爸是一家海鲜制品厂的厂长。由于经营有方,产品在国内外都很畅销,高厂长成了琴岛企业界颇有权威的年轻企业家。其实,他只有初中文化,而且是在动乱年代毕业的。但他精明透顶,善于抓住各种机会,巧妙地施加影响,从一个普通工人升上来了。

高丫丫的妈妈姓柳,是一位治疗代谢病的医生,被人们俗称为“减肥专家”。丈夫的高收入,加上她的善于烹饪和治家,高家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让左邻右舍羡慕不已。

爸爸妈妈把丫丫视为掌上明珠,但对女儿当学生干部的事,他们意见严重分歧。妈妈希望女儿成为学习尖子,将来成为受人尊敬的学者;爸爸则一直鼓励女儿当干部,而且职位越高越好,说中国是官本位国家,只有当官才能充分实现自己的各种愿望。

有一回,高厂长从欧洲考察回来,跟女儿一边欣赏高级音响的效果,一边聊着自己的人生感受。他说:“我为什么能一趟趟出国?是因为我是学者吗?不,因为我是厂长!我既然是厂长,厂里有出国机会,我还不是头一号人选吗?可我为什么是厂长?因为我是研究生或博士吗?不,是因为我有管理人的才能。我不是研究生,但我能管理研究生!”

见女儿听得入迷,他更来神了,接着说:“世界上的大学者很多,爸爸最佩服的是一位名叫卡耐基的美国人。他有一句名言:‘一个人的成功,只有百分之十五是由于他的专业技术,而百分之八十五则要靠人际关系和他的做人处世能力。’你还小,这其中的道理慢慢体会吧。不过,一个人的才华往往在少年时代就会显露出来的,你勇敢地发展自己吧!”

在爸爸的熏陶之下,高丫丁当干部的欲望越来越强了。她虽然也羡慕妈妈有一套学问,但是,妈妈没有出国机会,没有丰厚的收入。因此,她还是更佩服爸爸。就说她家三口人,能住上四室一厅的大房子,若不是爸爸当厂长怎么可能呢?杨羊的爸爸妈妈都是学者,不才只分到两室一厅的房子吗?也许,平时想这些多了一些,高丫丫的学习成绩从一流降至二、三流水平,时常遭到老师们的议论。只是,高厂长经常给海鸥湾小学一些赞助,老师们便不怎么公开批评高丫丫了。

此时,高丫丫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屋里除了写字台、书柜和钢琴外,跟一般孩子房间不同的,是有一圈真皮小沙发。所以,来过高丫丫房间的同学都惊叹说:“高丫丫家里有个高级办公室!”的确,许多重要的队干部会议,都是在这儿开的。

晚上,刚刚七点钟,中队长刘颖、副中队长邢力,中队委员赵飞、杨羊和资斐然,都陆续到齐了。他们知道,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会议。

邢力是市级“故事大王”,说话幽默。他一进高丫丫的房间,见茶几上摆满了雪碧、可乐和椰子汁,故意惊叫起来:“哇!秘密宴会即将开始啦!请问高小姐,贵店是几星级?”

“当然是五星级喽!”高丫丫骄傲地回答。其实,这些饮料全是爸爸的客人们送的,几乎塞满了床底和阳台。

爸爸在与客人谈活,妈妈在客厅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高丫丫关严自己房间的门,一边招呼大家喝饮料,一边宣布开会了。她先介绍了大队委员会为什么做出小队改革的决定。

原来,暑假里,高丫丫随妈妈去上海的三姨家玩了几天,并从表弟的嘴里,获悉上海在搞小队改革。于是,新学年一开学,她就向大队辅导员建议,在本校进行小队改革,为全市的少先队改革闯出一条路子。在大队辅导员和校长的支持下,大队委员会做出了改革决议。

“怪不得你信心百倍嘛,原来大队长手里握着尚方宝剑呐!”赵飞讨好地称赞道。

但是,中队长刘颖却唱了反调,说:“这么大的事情,中队委员会应先开会讨论清楚,再向队员们宣布。你作为大队长,根本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子宣布出去,让我们怎么办呢?”

文娱委员资斐然是个能歌善舞的小姑娘,她也站在中队长一边,说:“大队长在中队里也是普通一员,应该向中队提出建议,服从中队的统一安排。”

高丫丫沉下脸来,反问道:“中队委员会再怎么讨论,难道能改变大队委员会的决定吗?再说,校领导也是支持的嘛。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刘颖和资斐然不吭声了。嘬着椰子汁的杨羊,一会儿望望她俩,一会儿又望望高丫丫,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赵飞又开始为高丫丫讲话了,说:“这有什么可争的!就连中央开会做出的重大决定,也常常直接登报、广播、上电视,让全国人民一下子全明白了,根本不用一级级传达和讨论。”

“就是嘛!这叫提高效率!”高丫丫听了赵飞的一番话,又变得理直气壮了。

刘颖还想反驳,又一时找不到有力的理由,便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邢力不爱与人争论,他大口喝一下可乐,一抹嘴说:“咳!别争了。反正已经宣布了,赶紧定一下怎么办吧。还是大队长先说。”

高丫丫也不推辞,说:“按队章规定,小队由五至十三人组成。我想,小队还是小一些好,平均五至七人一个小队。每小队设常任队长和执行队长各一名。”

杨羊不解地问:“什么叫常任队长?什么叫执行队长?”

“常任队长是每学期选一次的,选那些最有威信、也最有经验的队员来当;执行队长是轮换当的,让队员们人人都有当队长的机会。”

赵飞不放心了,也问:“那么,就连胡凯南那样的捣蛋鬼,也可以当队长喽?”

高丫丫眨眨大眼睛,说;“当然可以啦!不过,谁会参加他的小队呢?”

“这可没准儿,咱们也别总从门缝里看人——把人家看扁了!”

杨羊公正地替同桌讲了一句话。本来,她想对赵飞说“人家比你强多了”,但又怕受引来麻烦,话没讲出口。

刘颖苦兮兮地问:“大队长,你打算让我们都当小队长吗?中队干部一当,哪还有队员们的份儿?再说,中队的工作谁去做呢?

高丫丫笑了,挺宽容地回答:“中队委员可以不当常任小队长,仅短期的执行小队应该当,给队员们做表率嘛。不过,我决定当一个常任小队长。”

刘颖一愣。问:“大队长肯如此屈就吗?小队长可是忙不完的芝麻官儿!”

“不怕!我想亲自体验一下,也好探索出些经验来嘛。”高丫丫自信地答道。

经过反复讨论,中队委员会决定:一周之后,进行自愿组队,愿意当小队长的队员可以招兵买马。

中队干部们离去后,高丫丫还处在兴奋情绪之中。直到妈妈催她洗脸洗脚上床睡觉,她仍然在为自己的伟大计划将实现激动不已。

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她最真实也最秘密的想法。其实,当初她听到上海小队改革的消息,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小队改革,而是怎么竞争海滨区少先队理事会主席。她为自己设计了行动方案:第一让本校少先队在改革中一马当先占头功;第二,自己亲自当一个小队长,成为“四条杠”的大队长。她相信,有了这两条事迹,竞争区少先队理事会主席就大有希望。因为她多次听爸爸讲过类似的道理,这叫做与竞争对手拉开距离,让他们想比比不了,想追追不上,乖乖地认输。

初秋夜晚的海风从窗子吹进来,让人感到心情特别舒畅。寂静之中,隐隐可以听见海涛的声音。高丫丫出神地倾听着,像是听到了自己如海的心潮。

她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