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天子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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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邀宠有术,处世圆滑

李莲英在宫里的主要任务就是让慈禧高兴,只要是慈禧喜欢的,李莲英便千方百计地去做,至于给别人造成怎样的影响,他从不考虑。

宫里有一个叫魏宝华的首领太监,是大城县大祥村人,和李莲英是老乡,年纪跟李莲英也不相上下,入宫时间比李莲英早两年。两人虽然是同乡,但因志向不同,平时交往不多。魏宝华性格直爽,快人快语,不会阿谀奉承,做事兢兢业业,勤恳谨慎,也算小有成就,熬了一个四品花翎顶戴,当了一名首领太监。

魏宝华没有那些绕弯子的脑筋,平时就喜欢养狗。他养了很多狗,其中最招人喜欢的是一条哈巴狗。这只狗外表一身杏黄的颜色,柔软的细毛,还有一双黑亮的眼睛,四条腿匀称有力。不仅如此,它还机警而且通人性。魏宝华用手一指地上的靴子,它就会立刻把它衔过来。而那些吃剩的梨核、桃核,魏宝华一指,它就会叼出去扔在院中。总之,这条哈巴狗不仅是魏宝华的宠物,更是他生活中打发寂寞时光的好伙伴。所以,这条哈巴狗也成了他空闲时不可离开的宝贝。

魏宝华有这么一条通灵性的狗,当然逃不过李莲英的眼睛,李莲英很快就知道了,于是,到魏宝华住处,打算向他要来这只狗。

魏宝华听了,好似晴天霹雳。他万万没有想到李莲英竟然相中了自己心爱的这条小狗。魏宝华向来说话不会转弯抹角,况且李莲英要的又是他的心肝宝贝,当下心中一急,脱口而出:“李总管,若是你要别的东西,什么我都答应,唯独这条小狗,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魏宝华强硬的态度直噎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可能忘了对方是慈禧面前最红的人,是大内总管。不仅朝中的王公大臣,如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要敬他三分,就连光绪皇帝也要受李莲英的摆弄。魏宝华不过一个首领太监,竟敢恶言顶撞李大总管,在场的太监都为魏宝华捏一把汗。

李莲英见魏宝华不给面子不说,竟然还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他,立刻怒火中烧。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总管犯不着跟他场面上过不去,即便仗势压他,压服了,传到老家大城县也不好听;如果压不服,更不好下台。因此,他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赔笑着说两人不必为了一条狗闹僵,不过还是让魏宝华再考虑考虑。

李莲英的这句话其实笑里藏刀,稍微脑子活络的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一来李莲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二来也给魏宝华留足思考的空间,好让他识相点儿回心转意,献出那只小狗。

谁知魏宝华不理李莲英这一套,并且还要李莲英死了这份心。李莲英见话没法往下说了,只好抬起腿来走了。

李莲英目的没有达到,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本想用强硬的方法,但觉得最好还是先礼后兵,于是又请来魏宝华,表示自己愿意出60亩好地、五大套的一挂马车作为交换。

一只小狗就可以换60亩好地,外加一挂五大套的马车,别说一般人家,就是中等地主,也觉得非常划算。李莲英本以为出这么高的价码,魏宝华肯定为之心动,乖乖把狗让出来。

谁知魏宝华上来了倔脾气,就是不肯让步,而且还说:“不要说60亩地,就是600亩地、6000亩地我也不换!”李莲英本来是抱着能够买通对方的心理去的,不想却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继续回去想办法了。

魏宝华以为李莲英还会继续来纠缠,可一连十几天都没事,还以为李莲英就此死了心,就把这件事扔在脑后了。

一天,宫里二总管崔玉贵派他出宫办事,魏宝华不能不去,但又割舍不下小狗,只好把狗留在宫中,让小太监给他看着点儿。

其实,这是李莲英采取的调虎离山之计。魏宝华刚出皇宫,李莲英就立刻派几个小太监把那小狗偷去,马不停蹄地献给了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平素最喜欢养狗,据说慈禧养狗的地方,都是用汉白玉铺地,建筑很是讲究。到了冬天,怕狗受冻,棉被都是用绸子做的,还专门派了几个太监负责养狗。她看了李莲英送来的小狗,非常喜欢,夸李莲英知道孝顺,是个有良心的人。李莲英受到慈禧的夸奖,心中自然也十分高兴。

魏宝华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他发现心爱的小狗不见了,心中非常着急,一晚上没有休息好。第二天一早就到处打听,这才知道是李莲英派人把狗偷去,献给了慈禧太后。既然狗已经到了太后手中,自然不可能要回来。魏宝华一肚子气没处撒,只好跑到李莲英的住处大骂。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多数人痛恨李莲英依仗慈禧的势力,欺压众人,今天有人出来骂他一顿,也给大家出出气。所以,人们都看着,谁也不去劝说,谁也不去阻拦,任凭魏宝华骂下去。

魏宝华是越骂越有气,眼看就要闯进去打人,周围与他交好的人连忙把他拉住,劝他忍下这口气。为了一条狗,闯出祸来不值得。再说朝中大臣都惹不起他,你又能如何?再说这狗李莲英没有自己要,是献给太后了,太后说要再心疼都得给,就算是经过李莲英献给了太后吧。

魏宝华骂了一顿气也消了大半,再加上众人一劝,冷静了许多,想想自己以后还要在李莲英手下混饭吃,只好忍下这口气。

不过,这事还是被人报告给了李莲英。李莲英怀恨在心,从此经常故意刁难他,魏宝华终于难以在宫中立足,早早被打发出宫回了老家大城县。

李莲英费尽心机哄得慈禧高兴,就是为了不断巩固自己的地位。慈禧每年十月初十都要在颐和园庆寿,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都要贡献奇珍异宝。在拜完寿之后,慈禧为了表示她心地仁慈,不杀害生灵,以体现上天的好生之德,要在排云殿举行放生活动,放生完毕之后才去听戏。这一年,李莲英为了在慈禧太后大寿的日子里让她开心,禀报说自己养熟了一群鱼,可以在放生后自动游回筐中,若不回来,甘愿受罚。

王公大臣中会养鱼养鸟的人很多,知道把鸟儿驯养熟了并不很难。可这鱼儿就不同了,鱼儿是养不熟的,最多就是见到人不游走,但让它们自动游进筐中,真是闻所未闻。王公大臣们出于好奇,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李莲英。

而慈禧也想看一看放出去的鱼儿,会不会自行回来,于是立刻命令李莲英进行表演。如若鱼儿回来必有重赏,否则定当论罪。

李莲英胸有成竹地随着慈禧来到昆明湖边。慈禧落座后,李莲英命人抬来许多条鲤鱼,一起放到湖中。这些鱼一到湖里四散游开,瞬间不见了。然后,李莲英命小太监把几个竹筐放入湖中。不一会儿,只见那些鲤鱼纷纷进入筐中,把头都仰出水面,似乎在说些什么。李莲英趁机说这是在为慈禧太后祝寿,引得慈禧一阵高兴。那些王公大臣见这些鱼儿真的回来了,并且仰出水面,有似叩头、祝寿之相,又见李莲英跪下高呼,便也一齐跪下,祝愿慈禧太后万寿无疆。慈禧太后见到这种场景,心满意足地听戏去了。

其实,李莲英是动了手脚才达到这种效果的。他先把养好的鱼饿上几天。一等十月初十这一天,把它们放入昆明湖之后,那些饿急了的鱼当然会四散去找食吃。这时,再将带有大量鱼饵的竹筐放进水中,鱼儿自然会纷纷游到筐中。

李莲英一生在宫中为奴,几十年的阅历,谙达了封建王朝宫中的你争我夺:帝后之间,帝后与臣僚之间,臣僚与臣僚之间,为了争权夺势,矛盾深重,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互相欺骗。特别是为奴的太监们,被驱逐、被杖责、被处死的事屡有发生。李莲英虽然一时显贵,也总是如履薄冰,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因为在他的前面,早年有宠极一时、红得发紫的安德海在济南成了巡抚丁宝桢的刀下之鬼,给青年李莲英震撼巨大。前车之鉴,引以为戒。步其后者,掌案太监王俊如,因失宠而被发往盛京,秘密处死。小太监寇连材因敢于在慈禧太后面前直谏言事,在菜市口被砍头。

李莲英深知伴君如伴虎,况且自己所侍奉的这位圣主老佛爷,绝不是仁善者。不仅如此,皇宫内外,王公大臣,大小官吏,哪一个也不是等闲之辈,谁肯把太监放在眼里。要想自己有长远的立足之地,就必须谦恭谨让,老老实实地当好奴才,低三下四地做人。所以,曾有人说,李莲英能终保其身,不失所宠,凭的是“戒骄戒矜”四个字。多年的磨炼,他城府很深,宫廷内外,事无巨细,他都态度严谨,尽心尽力,从不懈怠。

即使在得意之时,也从不张扬,形诸于色,放纵大意,时时提防招惹是非。同时,凡是他属下的人犯了过错,惹慈禧太后生气,他都敢于承担过错,总是对慈禧太后说,这是奴才的错,对属下管教不严,请求慈禧太后惩罚自己。对此,慈禧太后很赞赏他勇于承担责任的态度,也许是出于对他的偏爱,慈禧反倒气消云散,不予追究。他在慈禧面前不仅总是奴颜婢膝,张口老太后,闭口老佛爷,就是在王爷大臣们面前,也是如此,无论何时何地遇到王爷或大臣们,也总是躬身侍立一旁,口称某王爷好或某大人好等。中国人总是说礼多人不怪,李莲英因此结交了不少人。

他一生又喜欢交结各路朋友,诸如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六部九卿,翰詹科道的大员、外省督抚、封疆大吏,以及至北京的社会名流等,与他交情笃深者不乏其人。他平时善于交友,拉拢关系,又巧于利用慈禧太后对他的信任,利用手中的一点儿权力为他们解决一些问题。因此,取得了一些朝廷重臣对他的信赖,诸如恭亲王奕、醇亲王奕、庆亲王奕劻、端王载漪、李鸿章、张之洞、荣禄、孙毓汶、袁世凯、岑毓英、岑春煊、盛宣怀、载涠、载洵、溥兴、溥澜、刚毅、立山、联元、赵舒翘、姜桂题、江朝宗等,且都与他有较深的交情。当然,其中也有人是为了仰承其鼻息,在慈禧太后面前给说好话,以便取得慈禧太后的信任,不失宠幸,保全自己。因此,李莲英在朝野内外就成了一个烘云托日、众星捧月般的人物,甚至京城里的百姓既怕他三分,又都敬他三分。

据李氏后人说,慈禧太后个人使用的太监,最多时不下四五百人,凡在李莲英管辖之下的人,他都要求很严,怕他们做错了事,给自己丢面子。他初当总管时,常用来吓唬手下人的一句口头禅是:谁不老实就送谁去“扫茬”,就是二次净身。其实,太监们都知道,宫中太监扫茬的制度是有的,但那是百年不遇的事情,非玉茎重生者,是不会再遭此酷刑的,甚至是一万人中也不会有一人出此怪现象,并不是谁想叫谁去扫茬就可以的。相反,李莲英对下边的人又很“护犊子”,尽力不叫他们吃亏,如分发赏银,尽量平衡,人人有份。再比如太后吃剩的御膳,有时赏给宫女、太监们吃,叫李莲英去分,如果谁不在,他都给留出一份来。再比如,某太监家中祖父母、父母病故时,李莲英就亲自在慈禧太后面前去为他们请假,讨恩赏银子等。所以,他手下的人既怕他,又敬他,还感激他。

辛亥革命后,清朝的遗老遗少乃至众多官员中,接触过李莲英的人很多,但谈论李莲英的人很少,唯有光绪朝后期曾任过大城县县令的曾毓隽谈到过他与李莲英的一次接触和留给他的印象。曾毓隽曾任顺天府令,接到调任大城县县令的通知后,便去顺天府尹家拜谢,府尹还向他道歉,说把他调到了大城县——李莲英的老家,此处官难当、人难做。

曾毓隽上任前出于礼貌不得不去李莲英的府上拜会,目的是递上帖子,免得失了礼数。没想到李莲英以客礼相待,一口一个“老父台”,告辞时还亲自把他送出门。曾毓隽还说以后李家有事可以直接跟他打招呼,他会尽力办妥的。但是,李莲英却正色道:“老父台,这可不行,家中的子侄和族人如有什么不轨之行,还望你严加管束。否则,你我在北京都没有好日子过,而且对家风不好,还望老父台多多费心。”言辞诚恳,态度甚恭,丝毫没有做作的样子。曾毓隽在任期间,确实未发现李家有什么不法之事,不轨行为。

李莲英对家人和对个人的严格要求是出了名的,吴永在《庚子西狩丛谈》中也有相应记载:一是在处理吴永与岑春煊的矛盾问题时,尽管李莲英与岑春煊的父亲岑毓英有深交,但李莲英却并没有故意偏袒岑春煊,这让吴永深感佩服;二是以王之春为首的几位重臣,企图在慈禧面前捉弄吴永,李莲英却出面暗中保护为人正直清廉、深为太后所喜欢的吴永,并事先把此事偷偷地告诉吴永,使吴永有所提防。对此,吴永言谈举止之中始终对李莲英充满感激之情。

晚清时期,吏治之滥早已到了病入膏盲的地步,贪污腐败早已是人所共知。就连慈禧太后也经常把卖官当做主要的收入来源,而且那些花钱买官的人上任后会尽力搜刮百姓,以此收回投资,所以民间素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说。即使你是科举出身,如想混个好缺,也非花钱打点不可,整个官场可谓一片黑暗。

李莲英在宫中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早就司空见惯。深知凡宫中有钱有势的太监,大多结交朝中官员,肆无忌惮地收受贿赂,广揽钱财。李莲英看到自己的同行一个个都发了大财,买房子买地,不仅眼红,还紧步后尘,拿他们当楷模,甚至依仗自己的靠山是慈禧太后这个优势,采取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手段,大肆捞取外快,搂财聚宝。除了他应得的月食钱粮、恩赏的银子外,他每年都从内务府兑换十万两上等的雪花白银。

另外,凭着他是慈禧太后的宠信,又是宫里的总管,无论外官或内官,求他在慈禧太后面前说情办事的人擦肩接踵,哪一个不得打点他一批厚重财礼。但是,李莲英收受贿赂也有自己的戒条,向来小心从事,从不鲁莽。凡是那些素无来往或不知情的外官,大多拒之门外,主要是怕他们口头不严,走漏风声,于己不利。所以,他自己常常自称不结交外官,以显清白。其实,他背地里结交的外官很多,据说都是经内务府的人引见的,而且大多是有头有脸颇有名气的人,不仅有内廷大臣,而且还有外省督抚、封疆大吏,甚至有著名的李鸿章、袁世凯等有实权的重臣。

虽然他经常收受这些人的金银财宝,但很少在慈禧太后面前为他们求情办事,因为他怕老佛爷对自己交结外官产生怀疑,同样对自己不利。等日后一旦人家问起事情办得如何时,就用所求老佛爷不允的话搪塞或支应过去。对于平日有些交情又收受了重大财礼的人,就算是碍于面子不得不办,也要耐心等待时机。非要等到慈禧太后提起来,李莲英才会顺便开口,或者去找某王爷、某大臣去圆通。当年,袁世凯就是通过自己的好友阮中枢结交的李莲英,经过一番打点之后,求助李莲英。李莲英先把他援引给庆亲王,然后又让他结识了荣禄。他们利用御前会议合法的发言权力,一唱一和,把袁世凯又推荐给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才得以恩准到小站督练新军的。

李莲英与庆亲王奕劻及荣禄向来交往频繁,早年李莲英在奕劻身上没少开销银子,所以后来就可以互为利用,相互利益均沾。其实,李莲英并非不可直截了当地恳求慈禧太后,主要是时刻警惕自己,不要因小失大,一旦失宠,摔得鼻青脸肿,正所谓登高跌重。

李莲英收受贿赂,讲究分寸,其实他是很贪婪的,凡是不肯买他账打点他的人,他非常忌恨。有这样一段故事,户部侍郎张荫桓被派往英国参加英女王六十大寿庆典,回国时,途经法国巴黎,买了两块宝石,一块红宝石献给光绪皇帝,一块祖母绿献给慈禧太后。但他却没有给李莲英送什么东西,一贯占便宜的李莲英就忌恨他。于是,就在慈禧太后玩赏这块宝石,爱不释手之际,摸透了慈禧太后心思的李莲英认为教训张荫桓的机会来了,就站在一旁插嘴冷言冷语地说:“难道咱们这边就不能用红的吗?”话虽然简单,却触动了慈禧太后的心窝子。按清代习俗,妻妾嫡庶之间衣饰区别极为严格,只有正妻方可使用红色衣饰,而妾媵只能用绿色衣饰。慈禧因为自己原是“西宫”,不是从大清门抬进来的,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经李莲英这句话一刺激,慈禧也觉得张荫桓是有意将红色的送给光绪,把祖母绿献给自己。所以,瞬间情绪突变,当即令人将祖母绿宝石退还给张荫桓。张荫桓不知底细,便忧心忡忡,担心种下祸根,但慈禧也并不能以此作为惩处张荫桓的条件,便怀恨在心。最终,张荫桓还是受到了处置:一是因户部钱粮亏空,二是支持了光绪皇帝的维新变法,被谪发新疆。当时,英国驻华公使出面干涉,说张荫桓是出使英国的友好使者,这样做是对英国不友好的行为,将会影响中英两国的关系等。慈禧太后却一意孤行,一心要查办他,从中可以看出李莲英对慈禧太后的影响。

庚子年(即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清军大败。慈禧太后挟持光绪皇帝逃到西安后,借口张荫桓与洋人有勾结,下令将张荫桓在新疆处死。

李莲英一生在宫中深得慈禧太后宠信,终老不衰。他又广交言官,含而不露。一些贪图权贵之人,竟与他磕头结盟拜把子,呼兄唤弟。如军机大巨孙毓汶、白云观道长高云溪等人,都与他结为金兰之好,成为异姓弟兄。还有人说那个恬不知耻的曾经卫戍都门,后来搞复辟的张勋,曾经拜到他的膝下,认他做义父。就连海内外大名鼎鼎的李中堂李鸿章,在去广东赴任之前,也用厚厚的财礼先拜谒李莲英。至于野心勃勃的袁世凯,从光绪二十年(1894年)后就与李莲英过从甚密,大把大把的银子塞入李莲英囊中。李莲英也正是通过这些人大发其财,享有厚福的。

有一种说法是,李莲英并不是一直都在慈禧太后面前吃香的,他晚年失宠的说法有很多。其中之一说,自从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慈禧太后发动“戊戌政变”后,由于李莲英态度不明朗,与光绪帝关系暧昧,慈禧太后认为他是靠不住的人,就开始对他冷落。再一种说法就是,自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慈禧太后出逃时,李莲英便失宠了。更有人说,李莲英之所以失宠是因为崔玉贵的得宠。

其实,李莲英在慈禧太后心中并未失宠,崔玉贵在慈禧太后心目中的位置始终也未超过李莲英:一是出逃时,慈禧念李莲英年岁已大,让他坐在车上,跟在自己的身后,免受徒步之苦,崔玉贵则被派往前行探路跑腿的苦差事;二是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回銮后,慈禧太后认了李莲英的嗣女儿为自己的干女儿,长期留住宫中,恩宠有加。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举动更加转化了慈禧太后与李莲英主仆的关系。反观崔玉贵,则被撵出宫一年多,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毕竟是不光彩的,而且崔玉贵对此也心怀不满。再就是故宫中保留下来的许多照片,多为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裕勋龄入宫后所拍,关于慈禧的照片,每次大多是让李莲英陪同,而崔玉贵的就很少。特别是慈禧太后扮观音菩萨的几幅照片,都让李莲英陪着站在一旁扮作韦驮,充分说明了慈禧太后与李莲英之间几十年所形成的牢固的主仆关系,以及超越主仆关系的特殊感情的一种关系。

慈禧晚年信佛,常扮作观音,李莲英大多扮作韦驮。韦驮全称叫韦驮天,梵文称“塞达陀”。观音菩萨与韦驮也有一段有趣的传说。观音菩萨的生日是阴历二月十九日,文殊菩萨派韦驮挑着一担满满的礼品去南海为观音菩萨祝寿。韦驮怕延误时间,便急匆匆地奔跑,弄得大汗淋漓,眼看快到南海,实在太累了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觉醒来,继续赶路,眺望普陀山,隐现在翠绿丛中发现寺庙楼阁,他不觉松了口气。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突然跳出五只猛虎,把礼品抢吃一光。韦驮怒从心头起,拿起扁担将五只猛虎打死。虎是打死了,礼品却没有了,该怎么办呢?他哭丧着脸,空着两手来到观音洞外徘徊起来。观音菩萨驾着祥云,在他的后面将一切情况全看到了,便收他做了护法神。许多寺庙里韦驮的塑像就是根据这个传说才立在观音菩萨身旁的。

慈禧太后把自己比作观音菩萨,把李莲英比作韦驮,其用心不就在此吗?这就完全证明了李莲英在慈禧太后心目中的地位。光绪三十年(1904年)十月十日慈禧太后万寿节这天,恩赐李莲英蟒袍补服全袭。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九月十七日,慈禧传旨为李莲英60岁生日赐大福寿字、画各一轴,实际就是让大家为李莲英60岁生日筹备贺礼。

慈禧太后死后当夜,隆裕太后便降下一道懿旨,要李莲英侍奉“慈驭上宾”,而崔玉贵第三天则被准予出宫,此后便在宫中销声匿迹了。李莲英和崔玉贵的身份地位高下立判。

晚清宫廷太监刘兴桥、赵荣升、冯乐廷等人曾经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写了一本关于晚清太监生活的书,书中就提到:

清代末年,女主里寡妇多,当权的西太后虽然有好多事要做,但日子过得看起来也是怪无聊的。她闲下来的时候,写写字、画点画、看看戏……倒也清闲。其中,最能解西太后心烦的就是大太监李莲英。李莲英最会服侍她,成了她离不开的人,两人的感情看起来非常密切。每天三顿饭,早晚起居,慈禧太后和李莲英都互相派太监或当面问候:“进得好?”“吃得香?”不仅如此,有时候西太后还亲自来到李莲英的寝室去看望他。

在宫里,慈禧总是和李莲英走在前边,其余的人则远远随在后面。西太后有时还把李莲英召来寝宫,谈些黄老长生之术,常常谈到深夜。

种种史料都表明,李莲英在慈禧太后面前终老不失所宠。崔玉贵虽然为慈禧太后所宠信者之一,但比起李莲英来,实际上他是上蹿下跳,跑的腿多,受的累多,说的话多,伤的人也多,而所得实惠可比李莲英逊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