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太妃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口打趣她,看她这副样子倒是起了疑心,以为又是老四拈着她不放人,越发高兴,大笑道:“好,要这样才好,和和气气的,再生个哥儿,就完美了。我这一生,也算尽了对太王爷的心意了。”
“祖母胡说什么,祖母还要看着五妹妹出嫁,再抱曾外孙呢。”风荷忙笑着掩饰过去。
杭莹登时红了脸,搂着太妃的胳膊不依道:“祖母,四嫂又取笑莹儿。”
太妃拍着她的背,笑劝道:“她这可不是取笑你啊,咱们莹儿,也是大姑娘了。”
现在蒋氏受了王爷的指责,寻常无事都呆在房里不大出来,与杭天睿的感情也是忽好忽坏的,风荷又有了身子,倒是只剩下莫氏一个正经媳妇每日给王妃晨昏定省的,弄得莫氏满心怨言又不敢开口。杭天瑾对她吧,她说不出是什么不对,时而热情如火,时而冷淡得吓人倒使她不知所措,分寸难以拿捏好。
“趁着最近喜事连连,媳妇也有一件事情,想让祖母帮媳妇作主呢,沾沾祖母的福气。”风荷见太妃正是高兴的时候,心下一动,便提了出来,不然等到王妃那边开了口,她再来求反而不美,也让太妃为难。
“哦,什么事情,说出来我听听。”太妃明白,风荷是个乖巧的孩子,知道何时该凑趣,何时说什么话,绝对不会说出什么叫她为难的事情来,笑容满面问道。
风荷忙挨着太妃一并坐了,挽着太妃的胳膊,笑问:“祖母觉得,我身边几个丫鬟如何?她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人,如今年纪也大了,咱们府里一向宽待下人,媳妇心里筹谋着给她们也定下终身,也好叫她们安心再伺候我几日。左右年纪也不大,还不急,就想请祖母帮着慢慢合计合计。”
太妃年纪大了的人,本就对这些事感兴趣,何况是风荷手底下的人,她难免有些爱屋及乌了,觉着那几个丫头都不错。兴致提了起来,笑道:“别哄我,你心里必然有了主意,这回叫我当了这个便宜媒人,我有什么不乐意的。不过,媒人红包可不能少了,不然我可不依。”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风荷对杭莹使眼色道:“五妹妹听听,祖母金的银的压扁了一屋子,还眼红我那几个小钱。要那么多银子作甚,统共几个孙女儿,都做了陪嫁也使不完这么多啊。”
杭莹先还听着好笑,谁知说着说着又转到她头上去了,大是羞窘,把头伏在太妃怀里,愣是不肯出来见人。
太妃被逗得十分开怀,抱着杭莹的头,啐道:“好孩子,别害羞,你四嫂说得对,咱们莹儿出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眼巴巴看着不成。你先别急,咱们哄了她的银子到手,回头就给莹儿打了首饰戴。”
不说还好,一说杭莹越发羞怯了,索性捂着脸跑到里间去。
太妃望着杭莹的背影,笑问:“实给我说,你看中了哪个,反正你看上的定是好的,包我身上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祖母的法眼。祖母可还记得,我身边叫含秋的丫鬟,性子敦厚,容貌亦好,细心妥帖,另外我陪嫁中还有个护院,叫谭清的,忠厚老实,勤谨做人,我看他俩虽都是话少,越看越相配,厚着脸来请祖母赏光了。”话未说完,她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外边王妃一行人的身影,暗道好险,不过被王妃当场撞见更好了,太妃发下的话,不怕她敢驳。
果然,王妃听见了屋子里的几句话头,暗恨不已,她昨日就想与风荷提的,偏偏一整天都忙得不行,来不及开口。想不到这个丫头,竟然请太妃作主,真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哼。
三足鼎中飞升起袅袅的香烟,上好的沉香,是太妃喜欢的味儿。太妃年纪大的人,怕冷,是以这边的地龙烧得尤其暖和,叫人一进屋就忍不住想要脱斗篷。
王妃的笑有几分牵强,扯了扯嘴角,才强道:“母妃又是要给谁做大媒呢,谁有这么好的福气能沾到母妃的光?”
风荷起身行了礼,站在一边伺候,并不说话。太妃挡着呢,不用她费心思。
太妃略略扫了王妃一眼,不在意的笑道:“老四媳妇几个身边人,倒也不错。我整日吃了睡睡了吃,闲着无事,不如帮她凑几件喜事,大家跟着一起乐和乐和。快过年了,就该多些这样的喜事,这个年过的也喜庆不是。”
“母妃真是说到儿媳心坎里去了。儿媳身边那个茂树,她家的正为了此事来求我呢,他们有个小子,今年也十八了,在王爷跟前当差,本分能干,常得王爷赞赏,说是恰好看中了老四媳妇身边的人,我正想着跟老四媳妇开口呢。看来今儿大家都凑了一块去了。”王妃平时的打扮偏于家常,难得像今日这般穿着簇新的衣服,真是有备而来啊。
“哦,快跟我说说,是瞧中了哪个丫头,果真好,自然要成全了他们。”太妃心中微动,已有几分明了,看来魏氏又与风荷卯上了,否则风荷也不会拿这等小事来找自己。哎,魏氏心机有限,若能安安分分的当王妃也罢了,不要到头来闹得没个好结果啊。
王妃故意打量了服侍风荷过来的沉烟云碧一眼,捂嘴笑道:“沉烟是老四媳妇跟前第一得意之人,媳妇自然不好夺人所爱;云碧生得这般好相貌,媳妇也不敢开这个口。还有一个唤含秋的,却不错,与茂树的小子堪是配得。”
闻言,风荷很是吃惊得看着王妃,随即又愕然得看向太妃,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而且有几分无措。
太妃暗笑不已,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得又问了一遍:“莫不是我听错了,叫什么的?”
王妃已然确定风荷这是故意与她过不去的,但禁不得恼恨,故意要给她添堵,笑道:“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