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若非要定臣的罪，臣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臣有一个疑问，是否可以在定罪前问个明白，就算是死罪，臣也无怨了。”楼刚毅忽然缓缓地说道，那语气，在此刻反而像是镇定了许多的样子。
他的眸中，闪过狡猾，让轻雪警觉了起来，凝眉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可是轻雪明白，看他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说！”赫连霸天冷声喝道，语气中气十足，一脸的霸气，让人不由自然噤声。
楼刚毅慢幽幽地说道：“皇上想必早该知道，我国送来的贡女中，有一个是我国的奸细的……”
他的语气故意拉得很长很长，而且还一脸好整以暇，因为他知道，这句话，如同闷地一声雷，就算说得再无意，人家也会吓了一跳的。
毕竟这是关乎着两国的大事的。
也是一直以来，在场这些日烈国君臣一直潜于心中一个疑问。
尤其是赫连霸天，一直心中芥蒂的，就是这一点。
在楼刚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由地望了轻雪一眼。
轻雪知道他的目光，但是她没有看向他，她只是一直盯着楼刚毅看，也许席下的人都不太清楚楼刚毅这一番话说出来的意思。
可是轻雪与赫连霸天却在此刻已经听出来了。
“是谁？……”
“谁…？……”
席下的文武百官不由地问道。
楼刚毅看了看众人，又望向了轻雪，那睛中，一抹狠厉与狡诈：“那人便是……她！”他说罢，指向了轻雪。
“你们现在的雪妃……楼轻雪！”
他的话一出，全场哗然。
那些文武百官，不由地都将眼光望向了轻雪。
轻雪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脸的清冷高贵，那大红的长袍，为她凭添了许多的气势，她的语气清冷如冰：“你们就相信他说的话吗？”
清脆的声音，在这哗然的讨论声中，却是显得那么地明朗，众人不由地望向了她，各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一样。
而站在人群之外的赫连长风，一直凝神望着她，那冷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在楼刚毅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也就他一个人，一直保持着冷静的样子。
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捉着手中的大刀。
他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可是他看得出来，这情形对轻雪不利，他做不到看着她一个人承受着这些痛苦。
如果真要是闹起来，他想，也许他会选择带走轻雪，就算遭人垂弃也罢。
看着那一身红衣，立于席上的轻雪，娇小的脸上，是坚定与傲然，他只觉得心疼。
为了复仇，她做得太多了，她的每一天，都是太辛苦了。
“当然，单凭老夫的一句话，你们一定不信的，但是我有证明的方法，不过……”楼刚毅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
吊着胃口望向了座上的赫连霸天，而后这才缓缓地说道：“不过我希望贵国皇上可以在我供出一切之后放我回国，不管怎样，今日的事，我都难逃一死，可是我希望处决我的是我国的君主，而不是贵国！”
他一番说得意正严辞，让人不由地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摸。
都望向了赫连霸天，而赫连霸天，在听完楼刚毅的话之后，只是阴沉着脸，没有说什么，他的脸上，虽然不是全信，可是已经有着犹豫的神色了。
轻雪只觉得心中很痛，这个说着爱自己的男人，在面对着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却总是不信任。
不由发笑。
心中有些苦涩。
她不禁要怀疑，他的爱究竟有多深呢？
为何连这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呢？
那样，还谈何爱呢？
转过脸，不去看他，却在那一群各怀心事的眼中，望到了那一双，自始至终，一直带着信任与保护的目光。
那个男子，永远不会多说什么，不会要求什么，却一直在默默地信任着自己，保护着自己。
只可惜，自己早已经不配他了。
“皇上……这件事情，臣觉得有必要查清楚，而且楼丞相的要求也并不过份！”这时，席上有人开口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开口而道，看那样子，应当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官员，所以才敢在这个关头上开口的。
“朕答应你！”赫连霸天应道，脸上的表情平静，却于那平静中，带着一种异常让人害怕的光彩。
那一种冷戾，似就掩于之后，随时会暴发出来一般。
“多谢皇上！”楼刚毅应道，而后一笑：“臣这次来就正好为我东洋国主送来了一份秘件，而且正好是于昨日交于楼轻雪手中，而那一份秘件，十分重要，想必楼轻雪还没有毁之……”
赫连霸天脸上一沉，没有说什么，只看了轻雪一眼。
而轻雪，脸上平静，没有与他对视。
她知道，当楼刚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说明，要查的话，一定能够查到的，楼刚毅是什么样的人。
她早该清楚，要对付他，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是自己大意了。
想不到，倒让他反咬一口了。
而更可悲的是，赫连霸天竟然不相信她，这是她最心痛的地方了。
“为了证明臣妾的清白，请皇上与众位大臣一同前往去查看吧！”轻雪缓缓地说道。她知道，这一走去，未必能够证明得了自己的清白。
楼刚毅不可能空口说白话，只怕他们早已经安排好了陷阱等着她了。
可是此刻，她却必须这么做。
至少这样，可以让赫连霸天明白。
他是聪明人，只是因为关联的是整个国家，所以他不能不谨慎小心。
可是，终究如此，却是伤了自己的心了。
一行人，向着海棠宫而去。
轻雪的脸上，很是平静，没有任何的异样。她此时的想法并不多，只要最后，赫连霸天能够答应为她报仇，其他的事情，她都不在乎了。
就算认定了她是奸细也罢。
报完了仇，其实她的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好。
就此而去，也许会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的。
但是，她不知道赫连霸天会不会肯为她报仇。
这一段路，平日走来总觉得十分之长，可是今日走来，竟是出奇地短。
她还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办时，海棠宫那三个大字就已经现于自己的眼前了，这三个字，是前几日赫连霸天亲手为她题的。
原本他说要为她换一座宫殿的，可是她觉得就这儿好，其实宫殿并不能代表什么的，她要的，并不是这些身外物。
赫连霸天似乎也明白，并没有强求，而是为他亲手题了这三个字，这对于一个妃子而言，是极荣宠的。
毕竟赫连霸天是从来不为别人题字的。
看着那飞扬而霸气的三个字。
轻雪的心中，起了莫名之感。
这块匾还是早晨那会儿刚刚挂上去的，自己今日一直事情烦多，于是也没有时间可以仔细去看。
直到此刻，才能好好地看着。
也许，这一眼之后，未必再有时间看到了。
叹一口气，没有犹豫，向着海棠宫中走了进去。
海棠宫中的海棠花谢了，早已经换掉了，满园子里的，是那浓郁淡香的桂花，扑鼻而至，不过也快了。
再过个把月，只怕这桂花也要谢了。
冬天快到了。
而她，却是没有机会可以看到冬天的海棠宫了。
冬天，他会为她换上什么花呢？
应该是梅花的吧。
只是，终没有那个机会了。
心中，好是郁伤……
一转身，对着身后的赫连霸天道：“皇上，请派人去搜吧，臣妾一身清白，不想有任何人怀疑。”
说着娴然地立于一旁。
赫连霸天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那一眼，却伤透了轻雪的心了。
她只轻轻地望向了另处，那儿桂花盈香，看着他安排宫人与侍卫进去搜，她却缓缓地走到了桂花树旁，顺手摘下了一簇桂花。
捧于手心，轻轻地嗅着。
浅浅的笑，淡淡的风华，就算她只是那么站在那儿，却已经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气息。
身后，赫连长风一直立于赫连霸天的身后，而目光，却一直在有意无意间瞟向了她。看到她伤然的样子，只觉心疼，可是他却不能怎么样。
不到最后关头，他都不应该出手的，因为不只害了她，更也害了自己。
在经过了一番不小折腾之后，就见一个小宫人拿着一个小腊丸跑了出来：“禀皇上，奴才在雪妃娘娘的寝室中发现了这个。”
说着将她小腊丸弟给了赫连霸天。
而赫连霸天，并没有及时接下那腊丸，而是望向了轻雪，那目光，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来。
轻雪没有望向他，她依旧低着头，鼻间一朵桂花，轻轻地嗅着，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着什么。
赫连霸天回过了头，拿起了那小宫人递上的小腊丸，那是一颗已经拆过的腊丸，他只轻轻一点，就点开了。
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纸条，赫连霸天拉开一看，上面赫然是八个人名，背后写着，此乃我国之内应。
这时立于赫连霸天身后的几名大臣也凑上看到了，一时间又是一片哗然。
“她果真是东洋国派来的奸细！”
“我就说是嘛……”
“这个女人，就是东洋国派来祸害我日烈国的……”
“皇上……这样的女人不能留……”
“皇上，这样的女人，就要杀之而后快……”
“是啊是啊……”
纷纷扰扰的声音，那一双双带着狠戾与指责的目光盯着轻雪，就像要一剑将轻雪杀了一般。
而轻雪，却依旧平静地握着她手心里的桂花，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向任何人。
而在这个时候，她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那风华绝代的脸上，是一抹淡然如画，她就那么直直地望向了赫连霸天。
清脆的声音，平静地道：“皇上，您相信吗？”
没有任何的辩解，没有任何的惊慌。她只是那么那么地平静。
平静地让人众人终于感到不对劲，如果她此刻大哭大闹却是正常。
这个样子，却是让众人不解，而且赫连霸天自始至终一直紧抿着唇，一语不发，更是让众人不敢再造次。
赫连霸天望着她，却没有开口。
他信吗？
他其实心中并不怎么相信的，尤其是看到这样的眼神，听到这一句话后，他更是不愿相信。
其实他也看得出来这当中的蹊跷，只是，他不只是日烈国人，更是日烈国的君主，他有他的责任。
所以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对此事从宽处理。
于是他道：“这件事情，必须详查清楚。”
朗朗的声音，沉沉地说道。
轻雪淡淡的勾起了一抹笑，那笑，带着几分凄楚，却依旧是那么美丽：“皇上，臣妾可以请求您一件事情吗？”
“你说。”赫连霸天说道。不知道为何，听到轻雪的这句话还有她的样子时，他只觉得心是那么那么地痛。
还有，那么那么地慌。
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离自己而去一般。
“皇上答应过雪儿，会为雪儿报仇的，雪儿没有任何的要求，这件事情，不管查得出来也好，查不出来也罢，雪儿只是一个心念，希望皇上能够为雪儿做到……”她的语气很轻很柔。
就算在场的人听了，也不由为之一动。
有时候，女人的美丽，人们可以抵挡，可是女人的那一份凄楚，却是人们所无法抵挡的怜楚。
她没有自称臣妾，而是自称雪儿。
她只是希望，借由这一点，能够打动赫连霸天。
她只有这个机会了，如果让楼刚毅回到东洋国，一切就又要重头开始了。
赫连霸天自然知道她在说的是什么，他凝视着她，而后，缓缓地说道：“来人，将楼刚毅与其妻林成玉捉拿起来候审！”
楼刚毅听到这一句话，却是整个人一惊，他没有想到，赫连霸天在发现了这件事情之后，竟然还会为了楼轻雪将自己捉起来。
这一惊非小，忧关生死，他是怎么也不能留下来的啊，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一留下来，只怕就是难逃一死的。
急忙就是一跪：“皇上，是您说的，只要臣能证明楼轻雪就是奸细，皇上就会放臣回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