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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狡兔三窟,陈依见到李却知就好像色令智昏的昏君似的,已经不能对公司决策作出正常判断了,她便开始思酌如何为人生铺建更多轨道,一旦这条路前是断崖,她还能换另一条路继续风光。
原本将檀香山英语视为自己唯一归途的她,现在不再倾尽所有了,明面上她依旧是李却知最得意的左右手,但实际上她选择了悄悄退居幕后,在无声地审视着公司里的所有角落,看着白羽媛上蹿下跳地进行改革,一副势要夺权的架势。
再对公司掏心掏肺不值得了,陈依在会上平心静气地听取大家的报告,她对于各种发言与建议,都只采取保守态度,点头表示“试试”,摇头表示“再议”,不会再咬死了说“可以”和“不行”,她会尽力维持公司目前的收益,能稳步增长当然更好,但她绝不再做大面积革新。
目前付出太多心血,并不能得到最高性价比的回报,只会叫她心力交瘁,所以她选择隐藏实力,保留战力,静观其变。
另一条,和更多条轨道在哪里?陈依暂且还不准备与同类型公司接触,不到老东家有一日把她当弃子抛弃时,她是不会跳槽的。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说得重一些,李却知在她处于人生拐角路上时,捞了她一把,这知遇之恩,如果他想要,她是可以用一生的忠诚“服役”来报答的。
说到值得报答的人,还有褚凡,虽然她没有切实地为陈依带来巨额财富或珍贵的工作机会,但是在陈依的人生里,她从未缺席,她俩总是相互牵挂的,既然决定对公司松一松心,陈依便想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可以试着把重心放在助力褚凡的影视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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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千锤百炼,行动力越来越强的陈依立即将时间大量倾斜向褚凡的影视公司,接连半个月,她几乎每两天就去一趟,关心一下褚凡的项目进度,参与一下剧本会,她带着笔记本认真地记录一些重点信息,很快就掌握了所有情况,能在策划会上给出非常精准的建议。
“哟,今天又来啦!”褚凡见到陈依走进门,颇为开心地冲手下挥挥手,“给大家叫上咖啡,今天我请客,四十分钟后准备开会。”说罢,她站起身,边走向办公室边对陈依说,“姐妹儿,我有事儿想跟你说。”
关上了门,俩人在桌前坐下后,褚凡掏出一沓文件,“你带身份证了吗?”
“我都随身携带的。”陈依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褚凡说:“打一开始我创业的时候就说过要带你发财,你也一直是我的名誉合伙人,今天该‘转正’了,我要把公司的百分之四十股份占比给你。”
陈依眨眨眼说:“太突然了。”
褚凡把一支笔放在她眼前,示意她可以签字了,“我这儿就是一个小破公司,股东就俩,一个你,一个我,你别嫌弃就成。”
陈依摆摆手,“这是个大礼,我现在不觉得自己配得上。”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出于多年交情要送你这个礼,咱俩是好姐妹,你有难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你缺钱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但是搞事业用人,我还是会长点儿心来考察的,早些时候我没提这茬,是因为我看你也无心在我这儿栽树,最近不一样了,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了,你在播种,而我也相信你会有收获。”褚凡突然一本正经,她诚恳地说,“艺术造诣,你一直比我高,而我,是个适合跑商务的人,咱俩合作,就是珠联璧合,其利断金。”
“不行,我也不是跟你客气,该我拿的,我不会少要,但现在我还没给你带来什么实质的收益,目前我还受不起‘合伙人’的身份。”
褚凡急了,“你受得起,我们公司的第一桶金还是你给送来的,给你拍的那个广告视频,我们作为最佳案例推出去,又接了不少广子,你早已经在带我发财了,也是时候由姐姐带带你了。”
“再说吧,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拿走属于我的那一份。”陈依把合同推回到褚凡的眼皮子下边,淡然地笑起来道,“现在你也只是创业初期,我拿了你占比,也分不到几块钱。”
“嚯!”褚凡大笑,“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
陈依点点头,接道,“他日我高攀不起。”
“那我就等您老哪天看得上我们再说了。”褚凡将文件收回抽屉,这时,咖啡外卖也送到了,两人一边喝着一边闲聊,她感叹起来,“陈依,你成长得太快了,这一天天的跟开超跑似的,每一天见到的都是更厉害的你,跟过去比起来,我真的不敢认了。”
陈依故作惊恐地捧着脸问,“我老了吗?”
褚凡冲她翻个白眼,“别想从我这里套表扬,你自己什么样儿你心里没数么?”她说,“你模样没变,但是我用眼睛看着却觉得变了,人的气场改变也跟整容似的,以前的你就是个市中心的漂亮小喷泉,现在的你就像大海,看着温温柔柔,但随便就能吞掉一座邮轮。”
“说得我好凶残。”陈依笑眯眯地问,“邮轮又没惹我,为什么要吞掉?”
“瞧!可不是不敢惹吗?”褚凡一拍桌子,指着她说,“你现在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儿像你那个前男友,傲慢。”
“白祁吗?”陈依的指尖又在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她说,“可能曾经一起生活过,耳濡目染了吧……”她顿一顿,微微有些语气悲伤地说,“明天是他的生日。”
这天晚上,陈依收到了白糖的求助信息,她不知道该送哥哥什么礼物好,希望陈依能陪她逛街找一找,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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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陈依不该也不想再间接介入前男友的生活,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和白糖喝个下午茶,问一下关于白羽媛的问题,彻底终结了自己的心病。
她们约在王府中环见面,白糖想看看那里的奢侈品店,找找包或鞋子送给哥哥,俩人一间间逛过去,每次陈依看上一件非常适合白祁的单品时,白糖都会惊呼,“他已经有了。”
最终,白糖两手空空地叹气,“他也太能买了吧,就连新品都买过了,是加了柜姐的微信么?比女明星都买得勤。”说罢,她抬起头冲陈依坏笑,“你俩品位真是惊人一致。”
“哪儿一样,他喜欢的是那种整体低调里带一点细节骚的,我喜欢素的。”陈依说,“我只是太了解他了。”
白糖叫道:“这么了解他,告诉我买什么给他吧,求你了,我都头疼大半年了。”
陈依沉默了一阵,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包里摸出来她从霞光市带回来的那张与少年白祁的合影,她后来找到一家金饰店,将这张大头贴镶在挂坠里,“把这个给他吧,我猜,对于他来说,还算挺有回忆价值和收藏意义的。”
白糖接过来一看,发出既感动又暧昧的一声长长叹息:“哇哦——”
“别说话。”陈依瞪她一眼,“只要你说半个字,我就不给你了。”
白糖赶紧收起来,嬉皮笑脸道,“走走,请你吃甜品去。”
俩人在店里坐下后,白糖叫了两杯冰咖啡、两杯果汁和四块各种口味的蛋糕,以及一个下午茶甜品塔,以示自己对陈依的感激之情,“你送的这个,恐怕是我哥哥这辈子收过的最喜欢的礼物。”
“不一定呢,你别急着高兴。”陈依笑道,“他可能看一眼就扔到垃圾桶里了。”
白糖指着她说,“你变得‘腹黑’了,老陈,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你,如果有个人能影响他的情绪,那只能是你,所以你心里清清楚楚,他还爱着你,只要你点头,你们马上就能复合。”
“别乱说,你也不会读人心。”陈依苦笑,“我要真能操纵他的情绪,我们也不会分手了。”
“老陈,我哥哥是个倔人,活了半辈子没学会低头,你就行行好,主动跟他和好吧。”白糖搓着双手哀求,“你难道真的喜欢迟诺吗?可能你喜欢吧,但肯定只是排第二的喜欢,你还能将就,我哥哥可不行,他什么都只要最好的、最喜欢的,你在他心里是第一,所以至今他都单着,不能接受任何次于你的女生。”
既然提到了白祁还单身的问题,陈依便谈到了这次见面的主题,“白糖,你认识一个叫白羽媛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