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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再见面,白祁不想这么快与陈依分别,他提出要送她回家,陈依却说自己有车,白祁惆然若失,“你自己开车了……”
“我本来就会开车。”陈依奇怪地回道。
白祁说:“我知道,但你以前不开。”
陈依漫不经心地说:“很多事情,我本来就会做,以前有你,我才不做的。”
这话也不知道她是否说得故意,却叫白祁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道,“如果你不着急,能跟我待一会儿吗?我们随便走走。”
陈依答应了,她也想问问白祁为什么会和白羽媛约会,虽然个中理由她多半能猜到,这俩人肯定不是情侣关系,但是她怎么把他约出来的?她只是单纯地感到好奇。
白祁解释:“之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我跟白羽媛之间有些共同认识的人,她一直试图通过他们联系我,但是我没有搭理,最近我听白糖说她在你手底下上班,心里就留神了,她又找上我——”
陈依接话道:“我猜猜,她威胁你不出来见面,就会对我不利是吗?”
白祁点点头,“她给我拍了一些你在工作的照片,你的办公桌,你的咖啡杯,和你站在窗边的背影,那些构图用看的就很不舒服,说实话,她要害你,真的太简单了,我没办法装看不见。”
陈依叹口气,“如果你真的有心保护我,就不该追出来,更不该让她看见你对我这么关心。”
白祁眉头紧锁,诚恳地说:“是我欠考虑了,抱歉,但我绝不会让她碰你一根头发的。”
夕阳西下,陈依看着白祁一脸凝重的样子,不似过去那般桀骜不羁了,颇有些不太习惯,她停下脚步与他面对面,伸出手去以两根拇指将他的眉头抹平,笑着逗他,“你都有川字纹了,最近过得不顺利吗?多笑一笑吧,男人有法令纹反正也不难看。”
白祁垂眼凝视着陈依,却更难过了,他握住她的双手,温柔而忧郁地说,“依依,别闹了,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
陈依也不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柔声细语地问:“怎么,你现在想和我结婚了吗?”
听见她如此发问,陈依清楚地见到白祁眼中闪过一丝自傲的光芒,他那苦闷表情终于如同加了牛奶的苦咖啡一般化开了一些苦涩,陈依知道的,当他得知她还是没变,依旧想与他一生一世,冲这一点,他又找回了一些主动权。
但她只是出于玩味之意,提出这样的问题,她并没有想要与他结婚,至少目前不想。
已经不想和白祁结婚了吗?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陈依为自己感到惊讶。
但是白祁并不知道陈依的内心已经完成了如此颠覆的转变,他仍旧当她是自己的掌中之物,她是非他不可的,不过是离家出走了数日,只要他吹一声口哨,便会回到他的笼子里,所以他内心的傲慢又再度滋长,故作失望地感叹道,“你怎么还在惦记结婚的事情?我以为你离开我是为了成长,结果还是想做一个家庭主妇吗?”话是这么说,他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得意,很有恃宠而骄的意思,果然下一句话便是,“就知道你这脑袋里没有长进,先跟我回家,以后的事情,我们再慢慢商量,别再跟我闹分手了,一把年纪,幼稚不幼稚啊。”
虽然陈依一直拿迟诺当男孩子,但现在看来白祁也算不上多么成熟的男人啊,她眼神宠溺地看着他,竟有种见到少年白祁的感觉,以前为什么会觉得他高贵、威严得好像宝座上的国王呢?其实他挺幼稚的。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现在想和我结婚了,我也没那个心思了。”她有意碾碎他的小小骄傲,轻飘飘地说,“你说得对,结婚并不能意味什么,现在我什么都有,已经知足了,虽然我失去了你,但是我有事业,有家,有爱情。”
她的话叫白祁红了眼睛,他急道,“什么爱情?那个迟诺?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你对他有个屁的爱情——更别提家——”他冷笑,“那小子有什么资格,什么能耐给你一个家?他有钱吗?他什么也给不你了。”
“我有钱。”陈依说,“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我可以给他。”
白祁瞪大了眼睛,一时语塞,陈依和过去不一样了,从白羽媛发给他的照片里看,他已经不敢确认那个脖颈修长、后背挺直,以居高临下之姿待人接物的女人是陈依,现在见到本人,更确信她变了,眼角眉梢全变了,她的每一寸皮肤肌理都透着不可侵犯的冷漠与自信。
少女陈依也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但那是一种由精致琉璃打造的年少轻狂之姿,是可以被敲破的,而现在的陈依,气场强大得像一座没有缝隙的钢铁堡垒,叫人远远一看,便放弃了攻坚。
“你知道吗?迟诺每一天都向我求婚。”陈依见到白祁那如遭雷劈般凝固的表情,心中油然而生了许多恶趣味,像是带刺的藤蔓沿阶而上,把国王拽下了宝座,她继续挑衅般地逗弄他道,“原来要得到一场婚礼,没有我过去想象的那么难,很遗憾我和你的第一次出国旅行泡汤了,但是我的上司李却知带我去私人岛屿度假了,也跟我求婚了,人生多奇妙,当我不想要时,全涌过来了,可惜我想要的那个劲儿已经过去了,现在再多人,再好的人,哪怕是你向我求婚,我也不想要了。”
“陈依,被一群配不上你的男人求婚有什么值得高兴?”白祁试图扳回一局来,冷笑道,“离开我之后,标准降得这么快?你不要自暴自弃。”
陈依点点头,回击道,“那我标准确实没你高,你身边可都是白羽媛那样的女人。”
她成功激怒了白祁,令他一时间杀气四溢,仿佛吹动陈依额前刘海的风都是为他的怒意而来的,他直视着她道,“我不想再跟你胡扯,既然今天见了面,我就直说了,我命令你回来。”
陈依故作惊讶,“回哪儿?”
他咬着牙关说,“我身边。”
她问:“凭什么?”
他换一口气后,强作笑颜,“凭你还爱着我。”
陈依颔首当默认了,却追问,“你能给我什么?”
他勾起嘴角一笑,胸有成竹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陈依的发丝被风吹乱,她避开了白祁想要帮她整理的手,自己抬手捋到了耳后,笑眯眯地说:“这就是问题所在,白祁,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要了。”
她的态度并不坚定,反而轻浮得像一捋烟灰,不需要被刻意抹去便不见了踪迹,这更叫白祁心里难受,因为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在乎,他又动摇了,所谓的尊严碎了一地,以自言自语的口吻提出虚弱的质疑,“我的爱,你也不要了?”
“白祁,告诉你吧,迟诺总是问我为什么不和他结婚,是不是我还在等你,而我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因为我并不确定,我是一个成年人,我究竟爱谁,我心里清楚得很,是你,白祁,从来都是你,但是一个成年人的生命里要顾全的问题有很多很多,不是只有爱情,如果你的爱,和我理想的生活,这两者我不能全都要,那我选择绝不委屈我自己。”陈依以道别般的口吻说,“我很高兴今天能有幸与你再相逢,当初我们分手太匆忙,没有正式告别,现在我见到你没了我,也过得好好的,而我,也变成了更好的我,这叫我终于可以确定地去告诉迟诺了,我没有在等你,白祁,我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