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景年的时候,她才十岁,小不点大的一个,粉嫩嫩的,跟着景叔叔景阿姨来自己家。奶奶说,子嘉,带小妹妹去玩儿,说完这话的时候,奶奶往她的口袋里塞了一大把的奶糖。
小丫头安静得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陌生了,那时候的景年我问一句才肯答一句,我自己看书,她就坐在我床上,摸出奶奶给的奶糖,一颗一颗地数了一遍,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我,划出一半的糖,放到我桌上。
我问她,不喜欢吃吗?
她摇了摇头,然后揣了剩下的一半糖果蹬蹬地下楼,扑到景叔叔怀里,我追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在景叔叔怀里,剥了糖喂景叔叔,逗得一屋子的大人都笑了。
我停在那里看她,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景年的样子,娇小,粉嫩,安静却又不可思议地温暖。
景叔叔让景年跟我上了同一个学校,我五年级,她三年级。
因为要上体育课,下楼的时候路过三年级的楼层,就看见景年缩在办公室门口,想进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过去揉了揉她的头,细软的学生发,小脸拧了拧,似乎不喜欢我碰她的动作,倒是比起第一回见她时生动了许多。
我牵着她进去,原来是想换位置。陈昊颐也是大院的孩子,方劲不喜欢陈昊颐,我也没问为什么,有时候小孩子的喜欢与不喜欢都是早就定好的,我跟方劲亲,对陈昊颐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出办公室的时候,景年看我的眼神有点古怪,我又揉她的发,问她,是不是不记得子嘉哥哥了。当景年细软娇嫩地喊我子嘉哥哥的时候,我承认,我很喜欢。
方劲过来的时候,跟景年开玩笑,结果景年就站在我边上,理也不理,小小的个子,对着方劲怎么逗也不管,我带着方劲离开,然后告诉景年,下课之后我来接她一起回家。
从那之后,景年就成了我的一个责任。我喜欢去接她上下学,我更喜欢小不点大的坐在我们教室后头等我下课。
方劲每次帮景年拿书包的时候就很古怪地看我,为什么不自己拿,我想了想,是啊,为什么我不自己拿呢,后来一想才明白,空着手,我想牵着景年一起走。
我想,我真的成熟得很早,在那么小的时候,我就定好了自己的新娘。
景年没有喊过任何人哥哥,只除了我。
我找着借口帮她补课,小小的房间里就她跟我,我从不欺负她,我喜欢站在她边上,希望她能更开心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时候的景年有些不彻底的开心,我想,大概是因为换了个新环境的缘故吧。
方劲也很喜欢景年,但无论怎么逗,景年都能让方劲自己先跳脚。而且我发现,景年不喜欢陈昊颐,一点都不喜欢。
从我认识景年起,这丫头就爱美,不管春夏秋冬,见了太阳就要打伞,小脸蛋被养得白嫩嫩的,景叔叔跟景阿姨也宠着她,舍不得她一点委屈。
我跟着她一起去游乐园玩,看着她撑着小花伞像个小淑女一样站在我身边,就觉得心满意足,那时候我真把年年当成妹妹来疼的。
爸妈都在军队里,爷爷更加,从小就严肃,家里总是只有奶奶一个人陪着我,景年的出现,让我拥有了一个妹妹。
景年很聪明,真的是很聪明。到后来,方劲顾着看电视还来不及做的卷子,都丢给景年去做,我看过景年的答案,跟我的一模一样,甚至做得还很快,我觉得神奇得不可思议。
景年五年级的那个寒假,感冒了,很严重,整个寒假基本上都没出过门,我跟方劲说,我要走读,每天去接年年,方劲朝我挤挤眼,说,沈子嘉,你喜欢景年吧。
那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沈子嘉,你喜欢景年吧。
我想,我是喜欢景年的,关键是这种喜欢定位是什么,兄妹的?男女的?
奶奶喜欢景年上我们家玩,我也喜欢,喜欢景年趴在我的书桌上做作业,景年做作业的时候总会走神,但从来不会做错题,我喜欢这样子的景年。
后来有一天,奶奶问我,子嘉啊,你是不是喜欢景年啊?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想起某天早上,景年塞给我的那个热乎乎的鸡蛋,忽然地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靠着奶奶说,我喜欢景年。
是啊,喜欢就喜欢了,学校里有不少女孩子给我写信,我从没有看过,方劲倒是喜欢拆开信来看,遇见好笑地还会念给我听,喜欢这一类的字眼总是会被提起,我想,我是喜欢景年的。
那天,景年的书里掉出来一封信,粉红色的面,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写给景年的情书,我其实也算坏的吧,我总把景年带在自己身边,连那个胖乎乎的校长也会打趣我们,但我们的学习好,从没有老师会说什么。
我若无其事地把信拿走,我告诉景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景年看着我笑,像只小狐狸般可爱,我有点慌,低下头看题。
这丫头……
我总觉得,我跟年年在一起的时间怎么都不够。我比她大两年,景年想跳级,我没答应,按部就班地做一件事,那是最好的,是爸爸教我的道理,我告诉景年,然后小丫头答应了。
只是看她追得那么辛苦,我也觉得舍不得。
去香港的时候,我们出去逛街,想起小丫头说过的,表白的时候要吃巧克力,我选了最贵的一盒,把身上的钱都付掉了,方劲啧我,说不就是吃的么,不用花那么多钱。
我摇了摇头,给景年的,再多钱都不贵。
(为了表明我是虐待沈子嘉的,我放番外,虐啊虐,虐爽了你们也开心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