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五带显得很严肃,说:“尔古老师,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过去浑蛋,得罪了您还请谅解。”说完,他转回头,对罗里火说:“拿来。”罗里火把手里的东西递上来,阿巴五带亲手把东西递给尔古尔哈,毕恭毕敬地说:“尔古老师,我真诚地向你道歉。阿依的事儿好说,我已经叫他们草拟了一份终止执行合同的协议,明天你带着阿依过去签名就行了,以后她找什么工作都行,公司绝不干涉。”
尔古尔哈在脑子里迅速地转着,她明白,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自己,这人是谁?怎么帮的自己?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乱说话,于是,她淡淡地一笑,说:“阿巴老总太关心我们了,我全家真是感激不尽啊。”
一听尔古尔哈这话,阿巴五带赶紧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尔古老师,都怪我狗眼看人低。对了,违约金就不用交了,你忙,你忙,有事你就吩咐我,我一定服务好。”
尔古尔哈知道应该适可而止,于是淡淡地说:“那好,阿依,你明天去阿巴老总那里签字。阿巴老总,我们也不难为你了,阿依这个月的工资和押金我们也不要了。”
阿巴五带赶紧摆手,说:“哎,那怎么行?还是按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办,应该退多少就退多少。此事绝对不能含糊。那好,尔古老师,你忙。罗里火,咱们走。”
罗里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尔古尔哈,尔古尔哈知道他有话说,只是因为阿巴五带在场不好说而已,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找他。
站在楼下,看着阿巴五带着罗里火坐上车消失在街角,尔古尔哈回头看着阿依,问:“是怎么回事?”
阿依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正在上课,他们去学校找我,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怎么,有人给他们压力了?”
尔古尔哈点点头,回答:“应该是的,你看他那个样子,给他压力的人一定很厉害。”
“可是,是谁给了他压力?”阿依问。
尔古尔哈回答:“还不知道,这事儿王经理倒是知道,可是,他一个工厂的经理,有这么大的能量吗?对了,今天下午他找我谈话,说是要给我点奖励。”
阿依忽然问:“老妈,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有点奇怪?他有没有老婆,他不是喜欢你吧?”
尔古尔哈脸一红,伸手打了阿依一下,骂道:“你这死孩子,有你这么说你老妈的吗?”
谁知阿依却说:“老妈,你也是的,你才三十多岁,有男人喜欢你是正常的。你没注意吗?这几个月在深圳,你的脸色好了不少,皮肤也细腻了。我要是男人也喜欢你。”
尔古尔哈又打了阿依一下,说:“别乱说,对了,今天见到郭同芳没有?”
这回轮到阿依脸红了。虽然路灯不是很亮,尔古尔哈还是感到她的脸红了,只见她低下头,犹豫半天才像蚊子一样回答:“见到了。”
“他说什么啦?还纠缠你吗?”尔古尔哈问。
“他?”阿依犹豫着,半晌才说:“没有。”
尔古尔哈明白,那个男人肯定给阿依吃了什么迷幻药,他估计很有对付女孩子的经验,像阿依这种涉世不深的女孩很容易上当。阿依此时认不清他,尔古尔哈能理解,但是,此时多说无用,这更坚定了尔古尔哈让阿依远离郭同芳的决心。
正在这时,尔古尔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尔古尔哈掏出来,发现上面有个信息:感谢您的辛勤劳动。应该是主人发的。而她这个动作叫阿依很是吃惊,她惊讶地问:“妈妈,你有手机啦?”
尔古尔哈把手机递给阿依,说:“哦,艾阿姨帮我找了个工作,人家主人给配的,你帮我回个信息,表达一下,就说一定不负重托之类的话吧。等有了钱,我给你也买一部电话。”
阿依很快帮尔古尔哈发完信息,然后把手机交还给尔古尔哈,说:“还是等我自己赚了钱再说吧。对了,阿巴五带明天会一分钱不扣我的?”
尔古尔哈有点不确定,说:“也许会吧。”
阿依看着尔古尔哈,疑惑地问:“妈妈,你说,这事儿跟上次打黄毛还有那个阿黄被打的事儿有关系吗?我怎么觉得一直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呢?”
尔古尔哈回答:“应该是有人在帮我们,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今天罗里火的态度很是奇怪,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回头我去找找他,问问是咋回事。”
正说着,阿呷买东西回来了,母女三人闲聊着走进了家门。一进家门,尔古尔哈发现伟古正冲着阿巴五带送来的那堆东西发呆。尔古尔哈问:“你在干吗?”
伟古有些不满地说:“阿巴五带买了些什么啊?没啥好吃的。”
尔古尔哈过去看了看,发现里面都是些高档滋补品,什么燕窝,西洋参什么的,除了一篮水果能吃以外,真没什么东西能叫伟古喜欢。阿呷在一旁说:“你就认吃,知不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
“我才不管这些是不是好东西,坨坨鸡,坨坨肉才是最香的。”伟古嘟囔着。
伟古这句话叫尔古尔哈心里忽然一酸,孩子是应该吃顿好的了,昨晚那一块没有多少肉的鸡肉是不能给他解馋的。于是,她说:“后天是周末,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伟古欢呼起来,叫道:“哇,有好吃的了。”
“吃货。”阿呷一脸鄙夷地看着伟古,不无讥讽地说。
“这些东西怎么办?咱们家谁也无福消受啊。”阿依看着那堆东西说。
尔古尔哈想了想,说:“这些天,你们晓伟阿姨和王经理没少帮咱们家的忙,我看,把这些东西分成两份,送给他们吧。”
“还是老妈想得周到,王经理的确对咱们不错,对老妈不错。”阿依看着尔古尔哈,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尔古尔哈知道她这是在取笑自己,于是瞪了阿依一眼。
吃炒米粉的时候,尔古尔哈叫阿呷去叫马海伍机,她显得很慵懒。尽管尔古尔哈的炒米粉放了很多油,里面还有火腿肠和鸡蛋,马海伍机还是吃得很慢。尔古尔哈问:“阿妈,你怎么啦?今天工作不开心吗?”
“不是,工作挺轻松的。”马海伍机沉闷地回答。
“怎么看你有点脸色不好,生病了?”尔古尔哈关切地问。马海伍机摇摇头,说:“没病。”
“那你究竟怎么啦?”尔古尔哈问。
马海伍机低下头,慢慢吃着米粉,看样子很是不对劲。尔古尔哈看看阿依,阿依很乖巧,问:“阿妈,你到底怎么啦?”
马海伍机沉默了半晌,才说出了个叫尔古尔哈和孩子们都大吃一惊的事情,原来,依火夫哈因为偷东西被派出所给抓了。尔古尔哈看看几个孩子,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
“尔哈,依坡跟我说,夫哈偷的是一个什么矿上的东西,据说吉伍村长在那里有股份,你能不能跟吉伍村长说说,叫矿上放夫哈一马?他要是坐牢了,他那一家人可怎么办?”马海伍机有点期期艾艾地说。
尔古尔哈一听这话,感到很烦,这话要是从依坡,乃至阿枯谁的嘴里说出来,她都会立刻拒绝,可是,这话偏偏是从马海伍机的嘴里说出来的。想来这也是依火家几兄妹商量过的,他们知道尔古尔哈跟马海伍机的感情,知道尔古尔哈很难拒绝马海伍机的请求。尔古尔哈也知道,马海伍机今天之所以一直在床上躺着,心里说不上是怎么纠结呢。
尔古尔哈沉默了一会儿,问:“阿妈,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马海伍机回答:“我下班回来,那个黄毛儿来找我,说是依坡打了电话给他。”
马海伍机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叫尔古尔哈忽然产生了某种疑惑,依坡是怎么认识的黄毛?黄毛肯定是吉伍学才的人,依坡又叫自己去找吉伍学才,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还没等尔古尔哈来得及细想,阿依在一旁说道:“阿妈,我觉得你这是在难为我妈妈,你知道以前他们是怎么说我妈妈的不是吗?怎么,现在又要叫我妈妈出头?没有这个道理嘛。”
“这个……”马海伍机有点语塞,表情显得很为难,过了一阵子,她抬头看着尔古尔哈,问:“尔哈,你能帮这个忙吗?”
尔古尔哈没有直接回答,问:“黄毛还跟你说啥啦?”
马海伍机抽了下鼻子,说:“他说夫哈被打得很厉害,他身子弱,我真怕他扛不住。”
尔古尔哈略微思忖一下,回答:“这样吧,明天阿依去找找黄毛,问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回头再商议这事。”
阿依明显有些不高兴,说:“我不去找黄毛儿,他不是好人。”
尔古尔哈瞪了她一眼,说:“他最近对你怎么样了吗?这事儿你必须去找他,这是涉及你叔叔的大事,你仔细问问,要问清楚到底是咋回事。你叔叔怎么会跑到矿上去偷东西?个中缘由你一定问清楚。”
“知道了。吃饭。”阿依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
尔古尔哈看着阿呷和伟古,说:“你们也快吃,吃完了加个班,每人做三个包儿出来,你们阿娟阿姨那边等着用钱。”
“我们的钱凭什么给她用?”伟古不满地说。
尔古尔哈看着伟古,严肃地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明白吗?我们刚来深圳的时候,要是没有阿娟阿姨,可能我们都会饿死,现在她有了难处,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人要有良心。”
阿呷在一边接道:“他还有良心?他就认吃。”
谁知道,伟古并不跟她急,而是抢过阿呷的碗,把她碗里的米粉向自己碗里倒,说:“我就认吃,怎么着吧。”
尔古尔哈哭笑不得,把自己的半碗米粉递给了阿呷。阿呷摇摇头,说:“我吃饱了。干活儿了,抓紧把这批活计做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