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若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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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青梅竹马

他们相爱多少年了?小悦自己也说不清,用沈浪的话说:“从尿尿和泥巴时她就是我过家家的小媳妇。”她和他不止是相爱,他们已经是骨肉相连的亲人,他们两家也早已不拆墙也是一家。爱情有约,誓言可会无悔?  学校教工宿舍楼。  小悦正在狭小的厨房里择菜,豆豆围着她捣乱。一会儿像模像样地抓起一根芹菜乱揪着菜叶,一会儿拿起一个西红柿缠着小悦喊:“妈妈,妈妈,我要吃~”还没等小悦发话,那还没洗的柿子已经被她啃了一大口,红色汁液顺嘴往下流得一塌糊涂。  小悦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随她去了。  小悦还是农村人家的习惯,丈夫不在家吃,娘儿俩就简单做了点西红柿芹菜素汤饭。盛饭的时候,小悦把最后小心翼翼煮进去的荷包蛋捞到豆豆碗里,先追着给豆豆喂饱了。放下碗,又把电视打开,让她自己看电视玩着,这才回厨房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脚在桌子下面互相蹭着脱掉了鞋,心满意足地舒展着脚丫子,就着几瓣生蒜津津有味大口呼噜呼噜喝着汤饭,眼睛还溜着在看电视的豆豆。  她很满足,也很得意。自从和沈浪结婚后,她在连队里那些小姐妹面前别提多得意了。

那些曾经笑她痴说她傻,说她和沈浪不会有结果、总有一天会被沈浪甩了的小姐妹们,包括那些大婶大娘们,在他们结婚那天全傻了。  “啧啧,真不容易啊!你这丫头终于熬成正果了。沈浪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厚道娃娃,你这些年没白为他伺候老的、照顾小的啊。”当她看着曾经最是非、最泼辣的肥婶嫉妒得眼睛泛绿,围着穿上嫁衣的她连转三圈说出这话时,笑得心里乐开了花。  那些小姐妹们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围着她,这个说:“小悦姐,这下你就要跟沈浪去城里享福去了吧?”  那个喊:“小悦姐,你下次啥时候回来?回来时别忘了帮我捎件新衣裳。”  那几个闺蜜就不用说了,早几天就开始围着她唧唧咕咕地要她老实交代到底怎么把沈浪缠到手的,是不是早就跟他那个了?小悦一想到这个“那个”就羞红了脸,也笑疼了肚子。  想起和沈浪第一次“那个”,还是在升高中的时候。小悦和沈浪在家是邻居,在学校都是好学生,小学、初中一直都飙着劲比谁成绩好,中考时都考上了县里的高中。高中离家很远,必须住校。

沈浪父母都是上海知青,父亲在连队小学当个代课老师工分低,母亲身体不好,是个药罐子,常年只能做点轻活,一年年下来,家境就越来越差。尤其是土地承包以后,家里连个攒劲劳力都没有。大姐已经出嫁到另外一个连队,离家不远也一百多里地,一个弟弟才上小学,帮不了啥忙。沈浪在家还可以搭把手顶多半个劳动力,他再一走家里地里的活儿都够呛。更不要说还要负担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了。接到入学通知沈浪高兴,可他父母就开始犯愁。沈浪看着父母每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不读高中回乡务农,他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立马就跟父母说:“爸妈,你们别犯愁了。我不读了,回家务农。”说完忍住眼泪转身跑到村外的林带里嚎啕大哭了一场。  晚上,他跑去小悦家果园,踌躇半天,终于跟小悦说了自己的决定。小悦一听就懵了,俩人曾经无数次憧憬的美好前景全泡汤了,而且她咋能自己一人走了,把沈浪抛下呢?  俩人靠着挂果的苹果树下,默默看着月亮在云中移动,把怜悯的清辉撒了一地。当沈浪终于哼哼哧哧涩着声音说:“小悦,我们分手吧。

以后你去城里好好读书,把我那份儿也读出来,一定要考上大学,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就知足了。”小悦仰脸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面颊,掉落在胸前,沈浪没法儿再看她这样儿,转身拔腿就要跑。如果这时他跑掉了,后面所有的故事都得改写。  但是,就在这一刹那,小悦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她俯在他背上哭着,沈浪想掰开她紧扣在身前的双手,但他一抓住那双手就再不忍心放开,那双手死死扣着他的腰,指根的关节一个个尖利地凸起,在月光下泛出白色的光。他僵直地站在月光下,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眼泪,她的体温,尤其是紧贴在他背上那柔软的前胸。他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着她绵软的双手,那手一点没有一般农村女孩儿的粗糙,眼泪一滴、一滴滴下,溅落在他和她的手背。  当她终于止住哭泣,稍稍松开了紧扣的双手时,他早已擦干了眼泪。他想通了,既然留不住,不如干脆忘记。他想和小悦好好说分手,他转身,帮小悦擦去眼泪。抓着小悦的肩膀强笑着对她说:“别哭,以后我就当你哥,你就是我妹。好好去读书,放假了回来看看我。我就这命,我认了。”  小悦闻言趴在他怀里大哭起来,两只小拳头在他肩头胸前捶得嗵嗵响。

沈浪忍着疼痛呆站在那里由她打,心却被她哭得都要碎了。  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花前月下相拥而哭,搂搂抱抱的不知不觉就“那个”了。小悦到现在也想不起当时俩人是怎么滚到地上的,也不知是怎么就两张嘴就粘到了一起,初吻的味道从急切、笨拙到缠绵、甜蜜,沉醉了两颗年轻的心。  当时她一心就想既然要分手了,她对不起从小到大沈浪对她的好,她要把自己给他,完完全全地给他。他们以为亲吻就是“那个”,彼此相拥着发誓说:今生今世,天上地下,不管走到哪里,小悦非沈浪不嫁,沈浪非小悦不娶。他们郑重其事地并排向月亮下跪行礼,说:月亮是我们的证人。一方手帕盖在小悦头顶,根本没遮住脸,但这一点不影响他们彼此对拜。一切都像儿时玩过过家一样。  那一夜,沈浪在炕上翻来覆去烙大饼,牙把唇咬出一圈血印。一面是心里想着此生不能负了小月,一边又怕:今晚如此这般,会不会令小悦怀了娃娃?  小悦在果园哭到半夜,心里悲喜交集又爱又怕,怕的也是唯恐这晚不慎怀了沈浪的娃娃咋办?那可羞死人、没法活了。想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第二天俩眼肿成俩大毛桃子。

小悦多想有沈浪陪她一起去读书啊,考大学是她和沈浪一上初中就定好的目标。可是现在……  小悦家里条件好。父亲是部队转业的山东人,母亲在老家就是种地好手。她还有两个哥哥,个顶个的棒劳力,承包了一大块条田,还包了一个果园。家里经济条件是不用说的了,小悦长得又水灵、学习又好,自从听说她考上城里的高中,大家都说她以后一定会进城攀高枝。每当她听人家这么说时都头一低默默离开,大家都以为她害羞谁也没放心上。  可是临到该去报到了,她忽然跟正在欢欢喜喜为她准备行李的妈妈说:“妈,我不上学了,我要在家务农。

”  这话把她妈惊了个死,她爸爸吼着骂她:“你个死丫头疯了?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回来下地干活?这土坷垃里有啥出息?”  她妈更是哭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喊着:“你个丫头要死了,你回家来能干啥?你出去读书还能考大学,以后我们老了还能跟你进城享福,你哥他们考不中也就没法了,你这考中的咋也这么没出息呢?”  俩哥哥也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傻妹妹,说:“看着平时挺机灵个丫头,现在咋忽然勺掉了?”  小悦只是个低着头不出声,一副大主意已定,死活不开口的样子。最后还是她二哥看出点门道,把他妈拉出去悄悄说:“妈,你背着人悄悄问她,是不是和沈浪有啥抹不开的,她俩一直就好得蜜里调油,这次都考上了,她咋不和沈浪一起去?”  当妈的这才如梦初醒,琢磨了下不是为了沈浪还是为啥?她把小悦拉到屋里悄悄问她:“悦儿,你是不是为了沈浪不肯走?他不是也考上了吗?”  “他家没劳力、没钱,他读不成了。

”小悦一张口眼泪就流下来了。  “你个傻妮子哦,叫妈咋说你呢?那读书是好事儿,咋能说不读就不读呢?你看看,你爸自从转业到兵团,到现在都是个农民,又娶了我这么个农民媳妇,再也蹦不回城市了。你看看,现在城市啥生活、农村啥生活?你爸嘴里不说,心里悔死了哦。你现在有机会读书、进城,他老了老了刚有个盼头了,你又来个这!你叫你爸心里多难受?!”  小悦抽泣着说:“我知道爸和你的心思,我也不是不想读书,可是沈浪不去我也不去。我死了活了都和他在一起。”  “你个傻丫头,你好好读书,城里啥样人没有啊?你非要跟他?”  “我就跟他,死了活了都跟他,别人再好和我有啥关系啊?我们打小就这么好,妈你是知道的啊。”小悦哭得呜呜的,她爸站门外听半天忍不住进来了,说:“沈浪不就是怕家里没人干活吗?就他家那点地,我和你哥捎带着就帮他干了,再说你们还有暑假,活最忙的时候都放假了吗。去,跟他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