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抬头扫了旁边的乌行一眼,他是文彦的心腹,文彦不相信自己,才把他留下来监视的,若拒绝,定然会被他瞧出什么破绽,当即点了点头:“如此多谢三弟了,我这儿正差一个搬运的下属,准备过几天去湘子庙静养一段时日,就让他跟着去吧,如果三弟那儿缺人手,可以随时把他召回!” 文彦听的一笑,启门而去!琴茗转头瞧向文玉:“公子,我扶您躺下吧,现在离天明还早呢!” 文玉摇了摇头:“把车子推过来,你扶我起来!” 琴茗忙答应,扶他坐到四轮车上,推车来到漏窗前,风吹崖草,启帘望月,轻轻叹了叹:“朗朗清明月,凄凄暗杀人!”手中指弦一拂,独自弹起琴来。 琴声似有孤郁,低低沉沉,琴茗跟着他习惯了,只在旁边静听。乌行整日随着文昌打打杀杀,一刻不闲,哪有什么听琴的雅趣,只道他弹一会儿就去休息了,哪知他越弹越起兴,晃了一个多时辰,练的始终是一首曲子,手中稿纸却记录了三四张。
乌行扯了扯琴茗轻声道:“大公子干什么呢?” 琴茗嘘嘘了一声,拉着他远远退开,方道:“我们公子谱了一首新曲子,正在推敲琢韵,我们不要打扰他了,走,睡觉去了!” 乌行瞧了文玉一眼,心想不知他要推敲到什么时候,白白候上三四个时辰可不值,便随着琴茗去隔壁房间休息。正入睡,忽听琴声止了,心中低估,我在的时候他弹琴,我一走他就不弹,定然有什么古怪,瞧琴茗睡得熟,便悄悄下床偷看,只瞧他虽然不抚琴了,却拿着笔正在写画什么,心中大觉无聊,便回房睡觉去了。 文玉瞧他回房,转着车轮来到床铺边,按动机关也进了那密室,目光一掠,竟没了雪冰的踪迹,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退出密室唤道:“琴茗!”收拾了一箱的书本,第二天前去湘子庙。 湘子庙的主持名为韩昆子,其祖师与寒天教创派祖师裕寒天乃是八拜之交,其后互相往来,关系甚密。文昌大婚,便选湘子庙为接待各派武林豪杰之地,文玉到时,已有一些零散的门派入住了下来。韩昆子知道文玉不喜繁闹,特在一处偏僻的小院给他留了一处居所,房屋虽是简陋,却也雅洁。
晚上,文玉正在溪边抚琴,忽听得身后一人吟道:“一脉孤烟去,青风万里来。明月松照晚,抚琴听清泉!” 文玉一怔,转头瞧,只瞧远处松树下一人,身着浅绿色道袍,手中玩弄着一把匕首,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文玉瞧着她微有诧异,随即笑了笑:“姑娘你好!” 雪冰道:“好啊!”低头瞧了他片刻,忽道:“你的腿怎么了?” 文玉摇头:“过去的事了,无须再提。姑娘你作的诗吗?很有意境!” 雪冰摇头:“是林姐姐做的,不过她死了,是被文昌害死的,我哥哥一定会杀了他为林姐姐报仇的!” 文玉听了一叹:“又是文彦!为一日之欢愉害了多少姑娘,但愿这次他娶过亲后,能够约束自己!” 雪冰一听娶亲二字,登时恨恨道:“娶亲!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向着文玉抱拳:“我是来谢你的,现在谢完了,告辞!”转身而去。 文玉瞧着她远去,心中低估,莫非她就是三弟要娶的刘姑娘,瞧她的言语,到好似跟三弟有仇。
距婚期还有十天时间,收到喜帖的个门派陆续到齐,雪冰身着湘子庙道徒的衣服,混在其中做了一个送水送饭的仆人,借机打听柳东剑玄空掌门等是否赶到,这日正给昆仑派玉青子送过茶,忽听得山门外人生喧沸,文啸山亲自迎着南京城的端王爷走了进来,那端王爷身着华丽,后面除了风雷双剑外还有十个劲装大汉,手中俱是长剑在手,看起来威气十足。 两人正攀谈着,山门外马声嘶鸣,十八骑黑马风尘而来,当前马上少年头束纶巾,青衣落落,手中地骨箫一掠,翻身下马。 各门派瞧这声势,悄声议论,雪冰躲在人群之后,暗道风云十八骑,领头的少年正是朱志尧。只瞧他率领那十几骑兵来到殿上,向着靖王文啸山各是一辑道:“爹爹,文伯父!” 靖王忙搀扶,看着他眉目一笑,亲切的喊了声志尧,他这十八黑骑,威风飒然,给端王府增色不少。
文啸山上下打量朱志尧,向靖王赞道:“听说贤侄这几年在江南颇有名声,官、商、江湖、个顶三分,人送尧公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威凛不凡!” 靖王听的大是得意,也不谦虚:“文兄说的是,这几年官场之事皆有志尧走动,端王府的各处商道也皆有他料理,至于这江湖,无意中拜得鬼谷老先生为师,学了些武功皮毛,混了个江南武功第一的称呼……咳!咳!不足挂齿!” 他此话轻巧说出,官商在江湖中人看来并不在意,为官的都是欺压百姓,为商的亦是奸诈狡猾,而后面一句江南武功第一,这儿各派人才聚集,也有来自水乡江南,听他此话豁然都向朱志尧瞪了去,心中皆是不服。
靖王瞧得清然一笑,提起手中酒杯向着文啸山道:“文兄请!”酒到嘴边,杯中酒液却箭般射向旁边一个杯中,人群中影子一晃,向那杯子捉了来,手掌探出,却摸了个空,只瞧朱志尧手举酒盏,轻轻一笑,慢慢饮了下去,缓缓道:“昔日洞庭五君子的雷霹雳,有一招绝学名为倒提水,后来传给了不孝徒许仁,想来兄台便是那许仁吧!” 这一下来的突然,旁边众人瞧了瞧朱志尧,又瞧向许仁,只瞧那许仁身材瘦小,长脑袋,一双大耳,长相丑陋却目光精悍,微微暗诧,只听他笑道:“公子好大架势,此次还想躲吗?” 朱志尧微笑:“躲!请!”只说了两个字,身子一晃,跃身出了大殿。 湘子庙外一片古松林,二人相持而立,许仁抱拳道:“公子请!”说着双掌一翻,两个磁球射了出去。
上次在南京许仁邀朱志尧比武,朱志尧因他是无名之辈而不予理睬,被他逼的紧了,便要朱梓清带着那风云十八骑前去会他一会,后来朱梓清回来跟他说了许仁的武功兵器,特别的说他兵器奇异,朱志尧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在意,而此刻,亲眼所见,不过如此,侧身躲闪,青衣拂出,手中倏然多了一把骨扇,哗啦一翻,将一个磁球隔在扇上,向着许仁道:“这便是那双血祭魂球?” 许仁道:“不错!”右手接了射回的一个,平托与掌心,左掌对准球身一拍,平击了过去,那球击到半路,磁力挥发,朱志尧扇上磁球一闪,也击了过去,两球相撞,一条细铁锁自球身射出,许仁一跃抓了绳索,呼的一甩,两球横扫。 朱志尧仰身躲闪,骨扇一划,斜退了半步:“这双血祭魂球不会只藏个锁链吧,还有机关许兄不如一起用出!” 许仁应道:“好!”锁链一震,再次扫出,两个磁球上陡然钻出许多锋利的刀刃。
众人都是一诧,朱志尧扇子划出,从他头顶掠过,击下十几个松球。他本想借那些松球试探他双球的威力,没想松球坠下,瞬间淹没在刀刃之中,捻做了无数碎末,洒了一地。 朱志尧瞧到这儿有些诧色,围观的众人都是齐身一退。许仁手扫双球呼啸紧逼,朱志尧只是步步躲闪,并不招架,陡然身子一跃,闪到他身后,骨扇一扫,掠出一招,顺时又收缩,好像在试探他的破绽之处。 连过了五六招,许仁兵器虽然威猛,却未伤的志尧分毫,志尧也是一味闪避,并未正面接过他一招。又行五六,依是如此,许仁大怒,旁边围观的众人亦是暗暗私语,难道这尧公子徒有虚名? 朱志尧听在耳里目光向那谈论之人扫了一眼,又见他磁球飞来,骨扇一合,迎了上去。
那球受到阻力,呼的一转,缠在扇上,许仁轻蔑一笑,喀哧声响,骨扇从中折断,旁边众人一声喝彩,志尧一笑:“好!”断扇向他面门扫了去,青衣一划,手中陡然多出那地骨箫,清音不觉,点向他肩头,左手顺着他臂膀划下,在他腕上一拿,一个磁球脱手。 这一招快速之极,许仁只顾躲避断扇,未曾反应,已被他抢了一个球去,登时恶怒,大喝一声,一球凌风而去。朱志尧也出球相接,二人磁球一上一下,隔空相扫,志尧头顶一闪,躲了他的磁球,只听嗤嗤数响,自己手中球上的刀刃却划了他胸前数道血痕。 志尧一退:“还打吗?” 许仁也不答话,瞪着他,口中长啸,磁球连划,豁出性命般狂扫而来,志尧连退:“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打?” 许仁道:“我要赢你!” 志尧道:“为了武功江南第一的名号?” 许仁道:“不错!” 志尧瞧他回答的坦诚,夺了他的磁球一甩,还了过去,道:“给你!我们好好再来打一架!” 许仁一怔,磁球甩来,却也不接,任它挂在树上,依旧挥着手中仅有的一个磁球扫了过来。
志尧大呼:“好!”此人光明磊落,有些不太像江湖上所传的那般忘恩负义,退了两步呼道:“今天我朱志尧认许兄这个朋友,冒称一声大哥,不论谁胜谁负,他日有缘,定当举杯痛饮,不醉末归!” 许仁朗声应道:“好!” 朱志尧一笑:“大哥小心了!” 左手地骨箫身前一掠,呜呜低鸣,右掌跟着一划,身子一飘,扫了出去,双袖笼风,呜呜声响甚行甚密,宛如四面八方同攻而来,右掌亦是越划越紧,幻做千手万手,环他身周。 一箫浊音扰神,一掌幻影欺目,围观众人已是眼花脑胀,倏地志尧右掌一叩,贴袖而下,食指在他脉门上一点,小指挑绳,又是一球脱手。 许仁大诧,松树林中忽然传来袅袅箫音,清清细细,比之地骨箫所发的音律清爽大可,众人听得心神一醒,林中白影一飘,紫玉箫晃出,在那锁链上一挑,已从志尧手中夺了过来,链子一晃,黏上树上的一个磁球,两球相撞,链子一甩,入手时已是两个合在一起的圆球。 杨静霜扫了朱志尧一眼:“公子刚才所用的可是拂影断尘掌!” 朱志尧点头:“是!” 杨静霜抱拳道:“多谢!”提了许仁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