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赤国……”李德生一见到与秦莲笙比肩而立的赵方舟,立刻住了口。
永真帝漠然地望着赵方舟,吩咐李德生,“送赤国三皇子回驿馆。”话音未落,他又补充道,“另外,加强警戒,定要确保赤国使臣安全。”
李德生掩去眼底的诧异,低头应道,“是。”
赵方舟施礼就要告辞,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莺莺燕语,其声之娇仿如黄鹂,其音之媚犹似春鸟含情。
“臣女裕泰参见父皇。”
秦莲笙微曲唇角,似笑非笑地瞅着门口盈盈折腰的秦莲香。她原本还担心赵方舟难以相信她的话,如今秦莲香适时赶到,正好与她方才之言行形成鲜明对比,由此岂不是力证了她之前在宫外对赵方舟所言无虚?
永真帝微微颔首,“免礼。你怎么来了?”
秦莲香怔了怔,偷眼瞟了眼秦莲笙,当疑惑的目光落在赵方舟身上后立刻变成了痴恋。她娇羞地低下头,柔声回道,“裕泰听闻姐姐遇到意外,甚是担心,遂急急赶来。”
赵方舟神色冰冷,厌恶的表情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他的眉眼里。
永真帝面无表情地望着秦莲香,莹黑似缎的眸底瞬间涌起复杂的潮绪。
一时间,书房内鸦雀无声,几乎能听到各自的呼吸。
秦莲香微颦娥眉,不解地瞟了眼永真帝,神情变得有些忐忑起来。
“你回吧。”永真帝神情冷淡,“这儿没你的事儿。”
秦莲香怔了怔,蓦地抬起头,吃惊地望着永真帝。
永真帝瞬间沉下脸,貌似就要发作。
秦莲笙忙不迭启口道,“父皇,三殿下初来乍到,不如让臣女和妹妹陪三殿下在花园里走走。”
永真帝微微蹙眉,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秦莲香面色一喜,忍不住再望一眼赵方舟。
相较于秦莲香的欣喜,赵方舟竟连个余光都没有给秦莲香。
秦莲香见赵方舟对她如此冷淡,脸上的失落立刻表现无疑。
永真帝的脸色越发难看,冰冷的眸光似要将秦莲香刺穿一般。
秦莲笙连忙施礼告退,率先朝书房外走去。
赵方舟立即紧随她而出,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秦莲香在后面。
待三人走出书房,秦莲香再也按捺不住,就势发作起来。“姐姐这是做甚?在父皇面前曲意讨好,是想离间我和父皇的关系不成?!”
秦莲笙挑了挑眉,“你竟这般不识好歹?!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你有何话可说?”秦莲香冷笑道,“姐姐别忘了,你可是已经订了婚的女子。”
赵方舟一听,立刻锁紧了眉头。
秦莲笙笑了笑,说道,“所以,为了避嫌,陪三殿下逛花园的事,就有劳妹妹了。”说完,她也不待两人反应,自顾举步朝玉泉宮而去。
秦莲香怔愣一刻,一双水眸里满是疑惑。
“等等。”赵方舟急吼吼地叫住了秦莲笙。
秦莲笙放慢脚步,回眸一笑,“三殿下,可别错过了良机。”
“秦莲笙,”赵方舟气得脸色惨白,“你是故意的!”
秦莲笙索性停住脚,转回身,冷冷地盯着赵方舟,“这不是你一直的打算吗?”
“我没这意思!”赵方舟毫不犹豫地出言反驳。
秦莲香的俏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那我问你,这回出使是你主动请缨的吧?”秦莲笙凉薄的目光紧锁着赵方舟。
赵方舟默了默,踯躅道,“此事……”
“不用解释,”秦莲笙莞尔一笑,转头对秦莲香道,“陪三殿下的事就有劳你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用过晚饭,累了一天的秦莲笙正打算洗漱歇下,便有人来报,永真帝让她即刻去书房。秦莲笙略一思量,以为必是和赤国那文书有关,遂唤来孙嬷嬷,让她帮忙换装。
孙嬷嬷进了屋,反手关上门,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嘟囔道,“殿下,您下午干嘛把这么好个机会让给她?要知道,她过去可没少欺负你!”
秦莲笙微蹙娥眉,略带不悦地说道,“嬷嬷,你知道我是打定主意要嫁进杜家的。”
孙嬷嬷撇过头,重叹一息,“殿下,老奴是为你好。就算小杜公子的双腿能治好,可杜家如今的地位不比从前。殿下嫁进杜家,不过是和他们一起战战兢兢地度日!”
秦莲笙淡然一笑,“嬷嬷可是小看我了。”说至此,她轻叹一息,又道,“何况,你想想,一个弱国的公主嫁到实力位居四国之首的赤国,能有什么好?”
“那万一他们合起伙儿来对付殿下,殿下该怎么办呢?”孙嬷嬷终究按捺不住,道出了自己内心的焦虑。
“如今最担心钰王羽翼丰满的不是我,”秦莲笙转身,望着窗外那明亮的冰轮,缓缓说道,“相信我,假如赤国当真有联姻的打算,能去赤国的也断不会是她。”
孙嬷嬷怔了怔,又道,“可万一那三殿下对她情有独衷呢?再说,钰王实力不弱,对三殿下来说,无疑是个好帮手!”
秦莲笙冷笑道,“身在皇家,哪有什么情有独衷?不过都是唯利是图罢了。再者,嬷嬷所说的实力不弱,相较赤国国内朝臣的裨益,又算得了什么?”
孙嬷嬷猛然醒悟,忙低头道,“殿下英明。”
“帮我换装吧。”秦莲笙恋恋不舍地再望一眼那轮皓月,缓缓举步,一边朝屏风后走去,一边又道,“我离开后的情形,你打听清楚了吗?”
孙嬷嬷赶忙随之而至,一面帮忙换装,一面道,“清楚了。赤国三皇子根本没有去花园。”
秦莲笙挑眉问道,“没有?”
孙嬷嬷点点头,“嗯。她气得不行,回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她还杖责了她的贴身侍女春兰。”
秦莲笙轻笑一下,淡淡地说道,“她可真得一点不像她哥。”
“三皇子直接让李公公领他出了宫。”
秦莲笙明白这一切当是因为她之前对赵方舟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接下来,她只需要等待。她越是沉得住气,对方就越着急。谁出了纰漏,谁就输了这场争斗。
“嬷嬷,帮我买些东西。”秦莲笙默了默,说道,“甜瓜,玉米粉,炭,还有醋。”
上回为鬼谋和轻云师傅做手术,她便试过一回,的确能培植出青霉素。只是,她现下不清楚杜清城是否会过敏。
“需要多少?若是不多,我赶明儿得了空亲自去办。”
秦莲笙猛然想起明天她不是要去法宏寺吗?于是,她道,“明儿回来的时候去买吧。”
孙嬷嬷叹口气,幽幽道,“殿下是为了小杜公子吧?”
秦莲笙默默地告诉自己,她做这一切是为了秦莲笙原主。
换妥了衣服,秦莲笙在孙嬷嬷的陪同下来到书房外。她正要启口,房内传来永真帝蕴着怒意的声音。
“不要说了,这件事,朕自有安排。”
秦莲笙想了想,领着孙嬷嬷无声地走到了大殿侧面,隐在黑黢黢的暗影中。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抹身影自书房内走了出来。
她定睛一瞧,不由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