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同意我俩的婚事了?”说话间,杜清城的心跳瞬间加速,几乎要蹦出胸口般。
秦莲笙斜着头,笑看着他,“这么聪明?”
杜清城红着脸,讪讪道,“我以前很笨?”
“倒也没有,”秦莲笙将杯子放回案几上,又道,“其实,我们都不算认识,以前不过见了两面。”
杜清城垂眸,望着自己身上盖的薄被,轻声道,“以后咱们有很多时间认识。”
秦莲笙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父皇订的婚期在一个月之后,婚礼已经在筹备之中。不过,这事儿还没有宣布,我不便多说。”
杜清城点了点头,心下漾起一丝隐忧。难道皇上还有其他的想法?
“外公和大哥二哥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官复原职。”秦莲笙低下头,淡淡地说道,“至于你,只怕以后没有机会带兵了。”
杜清城的胸口立刻似堵了块大石般难受。从小到大,他便立志要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可如今……想着,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如果我身体恢复了也不行?”
秦莲笙点点头,“对,恢复了也不行。”说至此,她沉默一瞬,方轻声道,“杜家功高盖主,父皇多少有所顾忌。”
杜清城豁然醒悟——皇上心结未解,唯有将他扣在京城方能稍缓对祖父和两位哥哥的猜忌。
“不做武将,你还可以做文官。”秦莲笙宽慰道,“文官也能经邦济世。”
杜清城听她这番劝解,心中的块垒陡然消失。
虽然不能再战沙场会成为他毕生的遗憾,但是祖父和哥哥们在前方杀敌,若是朝中无人,说不定又如此番一般,为人陷害。倒不如他留守朝堂、斡旋运筹,以力保祖父和哥哥们再无后顾之忧来得妥当。再者,能得莲笙为妻,和她厮守在一起,是他之大幸,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秦莲笙许是见他久不开口,以为心结难解,默了默,又道,“你们兄弟三人不能全都带兵。”
杜清城微微一笑,正要启口,耳畔却传来大哥杜清渊的声音。
“那就我留在京城。”
杜清城心下大惊,忙放眼一望,见大哥杜清渊神色严峻地立在房门口。
秦莲笙扭回头,瞧着杜清渊,轻叹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以后再说吧。”
杜清渊点了点头,“好。你什么时候回宫?天快要亮了。”
杜清城移目望向窗外,只见深邃的夜空天际处已经微微泛白。他的心头立刻被一种从未有过的遗憾和不舍所深深占据。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秦莲笙站起身,对杜清城道,“我傍晚再来看你。”说完,她没有丝毫迟疑,径自大步走出了房间。
杜清城望着她潇洒翩然而去的背影,心也似乎随之而去。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风夹裹着瑟瑟寒意涌入房间。
钰王背着双手,在房内不断来回踱步。他一脸焦灼,鬓角微乱,眉宇间似有着重重心事。
“表哥,可能出事了。”钰王的表弟谢岩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
钰王的心不由“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缓缓停下步子,转过身,对正要启口的谢岩道,“把门关上。”
谢岩愣了愣,方点点头。旋即,他回身关了门后,启口道,“九个人一个也没回来。”
“一个也没回来?”钰王内心惊骇万分。
“对,都没回来。”说至此,谢岩默了默,又道,“我派人去城内悄悄打探了一下,也没有发现尸首或者交手的痕迹。”
钰王深吸一气,缓缓问道,“一点踪迹都没有?”
谢岩用力地点点头,“对,没有。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般。”
钰王心底一阵后怕,整个人仿似坠入了无底深渊般。
那丫头这么厉害?
不,不可能!
他和秦莲笙虽不亲厚,但也算时常见面。他从没有发现她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看来,问题一定出在她的两位师傅身上。
“表哥,”谢岩踯躅道,“我觉得那丫头有些邪门!”
钰王敛了杂乱的思绪,稳了稳心神,缓缓说道,“你去查查她那两位师傅昨晚在哪儿。”
“你的意思是……”谢岩半信半疑的模样。
钰王微微颔首,“他们应该不是寻常之辈。”
“对了,我刚才得到消息,今天那丫头要去法宏寺。”谢岩皱了皱眉,“她去哪儿干嘛?”
钰王却是蓦地白了脸。他深吸一气,沉声道,“派人跟着她。”
“那……”谢岩犹豫片刻,问道,“要是时机合适,……”
钰王摇了摇头,“别再动手,万一被我父皇知道了,咱们可就真得引火烧身了。”
谢岩点了点头,“好。”
这时,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钰王朝外扬了扬下颌,“去看看。”
谢岩转身,大步走到门后,匆忙打开房门,却又猛地退回房间,回头对钰王道,“宫里来人了。”
钰王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似要蹦出嗓子眼般。
宫里?
难道……
不可能!
他深吸一气,按捺住内心的惶恐,迈着沉稳的步子,朝房外走去。
管家谢才躬身施礼,“王爷,陈公公来宣旨。”
钰王微微颔首,旋即客气地与陈应廷点了点头,“有劳陈公公了。”
“王爷客气了。”陈应廷扬起下颌,尖声尖气地说道,“钰王接旨。”
钰王忙掀起深衣下摆,伏跪在地。
“着钰王秦宇晨协同大鸿胪叶善政接待赤国使臣。”
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钰王一时猜测不出他父皇到底是何意。
陈应廷微微蹙眉,不咸不淡地说道,“殿下还不谢恩?”
钰王连忙敛了思绪,叩首道,“儿臣谢父皇隆恩,定不辱使命!”
陈应廷默了默,转身就要离开。
钰王连忙起身,给谢才使了个眼色。
谢才会意,忙掏出一只蓝色织银锦袋,上前递与陈应廷,“有劳公公了。”
陈应廷轻轻掂了掂沉甸甸的锦袋,嘴角微曲,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钰王殿下好好接待三皇子吧。”
钰王顿时明白他父皇当极为看重这个赤国三皇子。难道他父皇要在赤国的王权之争中插上一脚?还是这个三皇子另有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