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股强劲的东风在吹散着心头的阴霾一般,记忆中那些充满了慈爱的父亲身影瞬间就涌上了温瑟兰斯的心头。那么慈爱,那么温柔的父王,怎么可能?就算没有血缘亲情,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也足以填平任何疏离的沟壑。
温瑟兰斯的声音中那些属于希望的踪迹在悄悄的萌芽:“不,父王不会这么狠心的!他绝不会下这样的旨意的。”
“父王……不会这么狠心的……”托德喃喃的重复着温瑟兰斯的话语,那温暖的话语在他低沉的重复中,却渗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阴沉。乐云举起了剑,警惕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
“那个无能的老头也是这么说的,说他不能这么狠心,不能签下杀了你的诏书,说温瑟兰斯是个好孩子……不能这么对他。”
温瑟兰斯的神色骤然严峻:“无能的老头?你说的是谁?”
“当然是那个怎么都不肯退位的皇帝。”托德那一向看起来无限诚恳的面容上此时竟有了一丝的讥笑:“不对,应该叫他,先帝了。”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词,乐云本能的感觉到了不良的预感。
“现在宫里的皇帝,是慕辰殿下。就是慕辰殿下把我安排到你的身边来的。”托德志得意满的昂起头。
“你们谋害了皇帝夺取了皇位?”乐云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她一直以为回到了达克塔就是安全的了,没想到……居然……这里早已经是危机四伏。
“本来先帝就早到了退位的时候,只是他老是想把皇位传给温瑟兰斯。原本慕辰殿下还在等待时机,谁知道先帝在得知了你是个冒牌货后居然还是决定把王位传给你。这个固执的老头真的是脑子坏了。逼着慕辰殿下不得不出手。”托德显然是已经不打算伪装,满不在乎的说出了那早已经发生在皇宫中的悲剧。
“父王他……难道……”温瑟兰斯拖着因流血而越来越沉重的身躯试图朝托德扑过去。一个纤细的身影却挡在了他的前面——是乐云!
她高高的举起了那柄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剑,威风凛凛的为他拦截出了一片安全的区域。
“托德,让我来猜猜慕辰给你的命令好吗?”乐云扬起了眉,即使面对的是几乎无法对抗的困难,她也决心要试一试。
托德愣了愣,他还没反应过来,乐云早已经先声夺人的开口:“杀了温瑟兰斯,把契约者明乐云带回来。”
掩饰不住目光中那一抹错愕和赞赏,托德开口:“不错,我接到的命令的确是这样。”说着,他上下打量着乐云那紧握长剑微微颤抖的姿态叹息:“乐云小姐,就没有人告诉过你,剑不是你这样拿的吗?”
“咦?”乐云正迷惑,托德的攻势已经来势汹汹。
不知道多久以前,那次跟沙利文对战时的情景又涌了上来。不过,这次我不是被迫战斗,这次我是要为了自己而战。乐云咬着牙,勇猛的迎击。
虽然说对手是乐云这样的彻底外行人,但是显然托德绝没有放松一丝警惕。他举起了染血的长刀。在浓黑的夜色中直扑过来的娇小少女,举着那雪亮的利剑目光是如此的坚毅。仿佛她面对的,绝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存在。
只是,这气势汹汹剑拔弩张的情景突然就在下一秒卡住。
一块沙地上骨碌碌的圆石头就让乐云一个踉跄就华丽丽的扑倒在了托德脚边。手里的长剑虽然没有脱手,可是整个身躯扑倒在粗粝的沙地上的感觉……真是,全身痛。
托德沉默,温瑟兰斯沉默……乐云自己都能感觉……头顶有乌鸦飞过……
托德的长刀挟着雪亮的光芒瞬间就落在了乐云的脖颈边,必须说,趴在别人的脚下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实在是逊毙了。但是,对方的一句威胁却让乐云乖乖的保持了如此“屈辱”的姿势。
“如果你乱动,我就不能保证温瑟兰斯的安全了。”托德的声音高高在上,不容置疑。
乐云突然万分懊悔为什么自己会拿着温瑟兰斯的长剑?如果,这时候他手里有武器,再怎么说也能抵挡一下吧?手无寸铁的他,该怎么才能与托德对抗?
“如果你乱动,我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一个声音轻飘飘的穿过夜风而来,那轻盈的音节中带着魅惑的尾音,仿佛是将浓黑的夜色精确的裁切下来一片雕琢而成,他与这风沙漫天的苍茫夜色如此相衬。
是——沙利文。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顾不上自己这幅难堪的样子又多了一个参观者,乐云忍不住惊喜的叫起来:“沙利文。”
夜色中的沙利文有点不耐烦的束起被风吹散的紫色长发,不紧不慢的开口:“乐云,你太沉不住气了,在你求救前总该弄清楚来的人是不是你的朋友吧?”
乐云的脊背一凉,什么?敢情这家伙也是托德的同伙?!
“杀温瑟兰斯,带乐云回去,哪个功劳比较大?”沙利文仿佛是在餐厅里点餐。完全无视温瑟兰斯此时的焦虑神情。
“当然是带乐云回去,温瑟兰斯早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谁杀不一样。”托德毫不在意他的轻率。
“那就把温瑟兰斯交给我吧。”沙利文笑得眉眼弯弯:“想必,托德你这个新帝身边最重要的宠臣,是不会介意让我分享这么一点点光荣的吧?”
托德对他明显有点不屑:“你倒是风向转得快。”
沙利文对他的奚落充耳不闻:“第一剑士的荣耀和地位,我还想接着享受啊……”
说着,他的长剑已经赫然展现出炫目的光华。
只是,这光华并非是对着温瑟兰斯,而是——托德!
托德显然没有料到沙利文会朝自己出击。顿时乱了阵脚。要知道,沙利文的第一剑士之名绝非浪得。当初托德被选为温瑟兰斯的贴身侍从是因为他的忠诚可靠,若是说到剑术,在整个达克塔还从没有人敢向沙利文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