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浪滔天!王铁锤心里隐隐地有了些许担心。
洪水如肆虐的猛兽疯狂撕扯大堤决口,让王铁锤倒抽一口凉气的是——决口两边有两根粗大的高铁轨道立柱,如果时间一长,势必会冲消得摇摆或倒掉,影响铁道线路安全。
决口现场气氛异常紧张,街道办事处主任带领近千名群众聚集此地。他们刚刚在决口上游处炸沉一艘大舶船堵着,虽然减缓了决口处的流速,但在洪水猛烈冲击下,决口仍在不断扩大,堵住决口迫在眉睫。
“必须重新调整堵口方案,否则,决口还会扩大,给人民生命财产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拧着眉头的王铁锤与街道办主任商量一阵,定下了封堵决口的方案。
望着恣意的洪水,王铁锤心里明白,这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生死攸关的恶战。
他把任务明确后,指挥身着橘红色救生衣的应征青年抢险敢死队迅速行动起来,一场封堵决口的战役再次打响!在赶过来的路上,曾海刚还委婉地转达罗青海的意思。
罗青海觉得,把抢险救灾叫做敢死队有点不妥,这又不是打仗,一是有些晦气,二是有点玄虚,还是叫突击队妥贴。王铁锤没理这些,在家坐镇也就是让你听听电话,你还瞎指挥起来?王铁锤怼曾海刚,“这名字多响亮,多带劲呀,以敢死之心争取抢险救灾胜利,可以激发小伙子们的血性么。”
老百姓看到一队穿着迷彩服的队伍,心里先打了个问号,到跟前再细看全是小毛孩子,不由地怀疑了,就这百十号人能行吗?
其实,王铁锤封堵决口也蛮有经验。他以前,多次率领他的连、他的营参加抗洪抢险。当副营长时,成功封堵了近百米的决口。如今,在南湾堵这个决口本不在话下,可王铁锤细心地看到,这里与以往的决口相比,许多条件不一样,比如:决口现场洪水流速很大,决口下游冲击量大;大堤长时间被洪水浸泡,土质松软,很容易造成大面积垮塌等。
难度不小!王铁锤认真勘察完现场,把3个排的一百多号人召集一起,面色冷峻地说,“同志们,时间就是生命,速度就是效率。现在我们就要下水作业,一定要注意安全,体力不支的马上停止作业,报告上岸。”
甚至在下水前,王铁锤将一百多根背包绳系在大家手腕上,五个人一组,这样可以防止被洪水冲走。参加堵口的应征青年从决口两端开始作业,王铁锤拿着电喇叭现指挥,只见应征青年在曾海刚、贺晓东带领下,采用堵口新技术,先锁住决口两端的坝头,控制决口不再扩大。而后,用钢管搭起架子,紧贴钢管把木桩打入洪水中,再将沙石袋填入其中。曾海刚和贺晓东带领大家边搭架子,边填沙石袋,一米、两米艰难地向决口中央推进。
雨一直在下,过了三个多小时,大家经过艰苦而紧张的战斗,又困又饿,十分疲劳。然而此时,在决口现场搭起的钢管、打进去的木桩,在洪水猛烈的冲击下,突然出现险情,摇摇欲坠的钢木土石组合坝随时都可能垮塌。
王铁锤最担心组合坝一旦垮塌,上面的敢死队会有生命危险,他的心“噌”地一下揪了起来,他嗓子眼都喊哑了,片刻不敢休息,一直督战指导在决口处。
又过了两个小时,天亮后雨水也停了,气温呼地升高了,据气象部门预报,温度高达摄氏41度,湿度也很大。随着气温的逐渐升高,王铁锤突然晕倒在大堤上,医护人员现场进行紧急抢救。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又投入了战斗。这位曾经在封堵九江决口中立下一等功的英雄,跟年轻小伙子一样,扛木头、打木桩,什么活都干。
在现场,不时有战士受伤、晕倒,经过医护人员简单处理后,他们又主动要求继续投入战斗。苦累战士们都能承受得了,但是,随着钢管木桩不断向决口中央延伸,钢管支架承受洪水冲击的力量也在加大,大家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就在此时,王铁锤发现支撑上游的几根钢管已经弯曲变形,他立即高喊,停止作业,加固上游钢管结构。刘小海那一组迅速用钢管在大坝上游与堵在决口处的一艘大舶船连接,用大舶船作支撑,对大坝的稳固性起到很好的作用。
险情排除后,钢管木桩继续向决口中央推进。此刻,在决口处奋战一夜的小伙子们体力消耗极大,刘小海手上磨出血泡,脚长时间在洪水中浸泡,已经发白,用手一撕一大块皮就掉了下来,钻心得疼。
王铁锤看着都心疼,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最让他心焦的是洪水还在肆虐,还在侵吞着人民的生命财产,必须尽快把决口堵上!
老百姓看着决口在一兵自发地来到大堤上,为大家送饭、送水、送鸡蛋。王铁锤手持电喇叭高喊,“同志们,咬咬牙坚持住,你们都是好兵,完了,我给你们请功!”
鏖战一夜一天了,这是第二个夜晚,也是最难熬、最紧张的时段,洪水的咆哮声、钢管的吱吱作响声混合在一起,加上不太亮的灯光,给决口现场蒙上了一层阴森可怖的氛围。王铁锤深知这一点,越是晚上作业,越不能有丝毫马虎。他一边现场指挥堵口作业,一边把目光紧紧盯住在大坝上游加固的钢管,因为这些钢管承受洪水的拉力太大,一旦松动脱落,就会使搭起的钢木土石组合坝毁于一旦。
王铁锤的眯眯小眼充满血丝,他在决口处来回走动,反复叮嘱守在钢管边上的青年,切不可大意。这一夜,他和所有抗洪官兵一样,在打桩声中度过。
为了保持体力,王铁锤让三分之一的敢死队员眯会觉,他们在炸沉于决口处的几艘大舶船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太累了,任凭决口现场的打桩声、加油声如何热闹,他们仍然像躺在席梦思床上,睡得那样香甜。
转眼,天快拂晓了,用于封堵决口的钢木土石组合坝,也在一点一点地向决口中央合拢。大家已经疲劳到了极点,但没有人叫苦叫累,大家始终死死地铆在大坝上,顽强地与洪水搏斗着。
越是决口处变小,洪水流速越大。因为大家拴在一起活动有些不方便,刘小海主动请缨说,“我水性好,解开背包带可以加快速度。”王铁锤看着刘小海坚定的眼神了,同意了他的请战。
刘小海果然水性不错,在水里像个浪里白条似的,时上时下地打桩,捆绑框架,决口在一点点地变小。就在决口剩下五六米时,突然一股洪水像怪兽一样涌来,一个浪头将刘小海打倒在洪水里。
王铁锤心里一沉,小眼眨了一下,最担心的事来了,水里已经看不到刘小海的身影。
“快救人,搜救刘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