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屋顶昏暗的灯光直射而下,照在了受行刑男子的脸上,虽然他身上的军装已经全部被打烂,而且浑身上下是满是鲜血、皮开肉绽,几乎没有了人形,但是面部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是因为壮汉并没有对他的头部进行鞭打,可能是想要让他可以张嘴说出话,或者其他的一些原因。
不过,面对壮汉刚才威胁的言语,这个受刑的男子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始终默默承受着身上伤口带来的巨大痛楚,抬着头颅,直直的仰望着头顶的灯光,同时嘴里缓缓的喘着粗气,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被鞭打的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根本就不想回答壮汉,想要以这种行为来表达他对壮汉威胁的不屑。
此时的审讯室里,安静的异常,只有木炭燃烧发出来的声音。壮汉和受刑男子都没有再开口,一盘的火盆上,已经被壮汉放上了一个茶壶,正在那里烧着热水,也不知道要拿来做什么用。
过了大概20分钟的时间,壮汉好像是已经歇息够了,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浑身的骨头以后,就走上前抓去,用右手住了椅子上受刑男子的头发,然后用力的拽到了自己的脸前,两人四目相对,凝望着对方。
而这个受刑男子虽然身受重伤,处于极度不利的情况,但还是毫无俱意,深邃而又平静的眼神,直直的迎上了壮汉的双眼,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胆色。面对这种眼神,哪怕是壮汉这种审讯人惯了的狠角色,也不由的有些后背发凉,没多长时间就忍受不住移开了目光。
不过,壮汉的手上还是毫不留情,右手一用力就将受刑男子的头部狠狠的甩向了一边,骂道:“狗东西,还敢拿那种眼神瞪老子,真的是不知所谓,也不看看这是在哪,你以为你还是以前啊。”
壮汉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以后,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到受刑男子的脸前晃了晃,继续对其说道:“算了,还是说回正题吧。那些话你到底说还是不说,我已经给了你考虑的机会了,现在可以告诉我结果了。当然,如果你要是觉得说出来,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那就在这张写好的口供上签字画押也行,并且合影留念,相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而且我保证事后绝对会把你放了,到时候你回到了部队,一切又都会变得和从前一样。但你要是不说,那你到了阎王爷那里,也别告我的黑状,毕竟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不得不说,这个壮汉无论是身体样貌还是言行举止,看起来都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样子,但还算是有些头脑,知道一直来硬的不行,还知道软硬皆施的道理。而且还十分的“贴心”,害怕受刑男子说不出口,所以连口供都提前写好了、
不过他的这番话以及好意,注定是要对牛弹琴了。受刑男子,在听完了壮汉说的话后,就缓缓的转过了头,对自己脸前的那张“口供”连看都没看一眼,因为他不用看也能猜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而且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冷笑,不以为的意道:“哼,你以为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个汉子,但要是想让我在那上面签字画押,那就是白日做梦。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们这帮人还真的是胆大包天啊,不过是一些地痞流氓而已,竟然也敢把我们这些人给强行抓来审讯逼供,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到最后会不得好死吗?”
听到了这个回答,壮汉立刻是火冒三丈,把手里的口供扔到了一边之后,就一巴掌重重的摔在了受刑男子的脸上,骂道:“我呸!你真他娘的是给脸不要脸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敢口出狂言。对,以前我们这种人在你眼里,那的确就跟地上的臭虫没什么区别,轻轻踩一脚就可以碾死了,但是现在不同了,咱们两个的位置已经是换过来了。我要杀了你,也跟碾死一只臭虫一样的简单!”
然后壮汉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只能再找下一个人来了,我就不信个个都跟你一样是硬骨头。不过你也是个将死之人了,所以实话告诉你也无妨,也算是让你死个明白吧。其实咱们之间无仇无怨的,我也不想和你们这些军人作对,我又不傻,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自己惹那么大的麻烦。但是俗话说得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人花了大价钱来请我做这件事,所以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接了下来。至于你说的事情败露,死无葬身之地,你也不用威胁我,那没有任何用。因为委托我这件事的那个人,背景大着呢,你们这些人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死了也就死了,所以就算事情败露了出去,我也会安然无恙的!”在这个过程中,壮汉脸上愤怒的表情,由原先的愤怒,慢慢的变成了自得和兴奋。
而受刑的男子在听了这一番话以后,才算是明白过来了一些事情。他原先是国军第四军的一个连级军官,同时也是红党党员,这一身份是公开的。那一天他休假,突然有几个师部的参谋找到他,说是有紧急的事情要他跟着去师部处理。虽然他心中很奇怪,为什么师部的人会有什么事情来找他这么一个低级军官,但因为“军情紧急”,所以当时也没有多想,就跟着一起去了,在路上自然是遭了那几个自称是“师部参谋”的人的黑手。
当他晕晕乎乎的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被单独关押在了监狱的一个牢房里,而且周围的牢房也有一些和他一样的国军的军人。但是因为有着专人在看守,而且严禁有任何的交流,所以他一直都找不到和其他人沟通的交流的机会,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每天都会有新人被带进来,也有人会被带走,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对此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是选择是默默的等待,正好,今天晚上被带走的人就轮到了他。
可当他坐在了受刑的椅子上,听到壮汉让他说出来一些栽赃陷害自己党的事情的时候,他才明白了这些人抓他过来目的,同时也猜测出来那些被抓来的其他军人,肯定也是党内的一些其他的同志。但通过观察,他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军队里面的人,倒像是地痞流氓之类的人,所以他还是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这帮地痞流氓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因为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哪怕是成功了,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并且一旦被发现,他们绝对会遭受灭顶之灾。而且自己党员的身份虽然是公开的,但也不是他们这种人能知道的,还有那些军装以及军官证,都是如假包换,更不是他们可以弄来的。
通过壮汉的解释,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幕后还有其他的人,这些地痞流氓不过是充当了跑腿的角色。至于那个人,或者说那群人的身份,他也有了一些的猜测。可他现在身陷囵圄,做不了什么事情,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选择硬扛到底,不作出危害党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同志能不能和他一样的熬过去,他心里就没有底了,只能是在心里暗自祈祷。
其实他现在想来,会发生这种事情,是早就有了苗头的。早在今年伊始的时候,国红两党之间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和睦,主要还是国党中的部分人在对待红党的态度上,开始变得有些偏激和诡异。甚至军中都开始流传出一些闲言碎语,只不过并不严重而已,毕竟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而林阳所在的56团之所以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也仅仅只是因为驻守的地方太过偏僻、遥远而已,广州附近的第一军的几个师,以及其他军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其中尤其是以第四军为甚。
不过,现在自然是说什么都晚了。在这之后,受刑男子就再次一言不发,继续抬起脑袋直勾勾的看着头顶的灯泡。而壮汉的耐心似乎也已经消耗殆尽,走到了火盆旁边,把已经被烧开的茶壶给拿了起来,走到了受刑男子的面前,说道:“那下面咱们就来进行最后一个环节吧,这也是我最后的一招了,名叫梳洗,是祖上传下来的老手艺了,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的。”
而受刑男子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正当壮汉想要将手里的热水浇到受刑男子身上的时候,一颗石子,直接从审讯室的铁窗外飞了进来,打碎了屋顶的灯泡,整间审讯室里面立刻就黑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