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羽看着台下的这个人,脸上有些难看,但我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对这人全当没看见。
但那人像是被酒气迷了心神,提着酒坛抱拳躬身立在高台之下,竟也不离开,请在那里,我清楚的听见了黍羽一声重比一声的喘息,还有擂鼓一般的心跳,这些都比比篝火里木材爆裂的声音还要清楚。
台下的呼喊起哄之声越发的响亮起来,闻声赶来的人将篝火的光都挡住了,那人看到这样的情形,身板稍微往上挺了一挺,虽还有些摇晃,但心里的得意和酒气里带出来的豪情都很自然的表现了出来。
黍羽的身侧站着下午时我印象颇深的黑甲男子,此时站上前对黍羽道:“将军,众意难却,不如允了吧。”
黍羽的目光绕开这个黑甲男子,看向我,问道:“你意下如何?”
他语气亲和,没有半点询问征求之意,我这时也明白过来先前他所说的这场酒宴是为我而设是何意味,便道:“小女初来贵营,听从安排便是。”
黍羽听后连连点头,下了命令,在篝火之前拉开了场子,人群得了主将的应允,欢叫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便腾出了一片约十丈方圆的空地。
我走下高台,来到这醉汉面前,弯了弯身子,问道:“不知尊驾要如何比?”
他摇晃的身子稳了稳,道:“拳脚刀剑都由你定。”
我想了想,就道:“刀剑无眼,我们还是动动拳脚,你看如何?”
他本还有些迷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大喝一声来吧,便将手中酒坛朝我猛砸过来。
酒坛带着劲风,打着旋直逼向我面门,同时这醉汉的身形在酒坛的脱手的刹那也飞扑了过来,带着狠辣的拳风和爆吼,气势卓然,有些骇人。
我看着那直逼而来的酒坛,身子一个小小的腾挪,侧身迅速的抓住了坛口,此时,醉汉狠辣的拳风已经逼近,我看准了空档,身子一转,抡圆了胳膊迎着他的面门狠狠的砸了下去。
醉汉的拳风虽然凌厉,但速度实在太慢,还来不及侧身躲过,飞砸过来的酒坛就在他的右脸上爆开,随着一声哀嚎蹦出两颗带血的牙。
人群里适时传来一阵唏嘘,接着就响起一片叫好声。
那醉汉吃痛,捂着牙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我将手中酒坛碎片扔在地上,对他一笑,示意到此为止,对他行了一礼,而后便转身向高台走去。
刚一转身,忽觉身后生起一阵恶风,猛一回头,就见那醉汉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杆长矛,飞身约起数丈,爆喝着朝我头上砸下来。
这就让我有些恼了,将眉目横了横,运起了劲力反手一挥,刚猛的劲力化作一刀弧光,斜砍在那那杆长矛上,就听一声爆响,醉汉便在半空中被抛了出去,狠狠的摔在篝火旁。
强大的力量震的他的手都有些打颤,连长矛都有些拿不稳,扔了长矛摊手一看,手掌上的虎口已被震裂,淌着殷红的血。
我现在原地,定目看着他,冷着声音问道:“可以了吗?”
他似乎还有些不甘,不顾虎口震裂的疼痛,死攥着拳头狠砸一下地面,正欲站起来接着跟我斗,而就在这时,人群里传出一声低喝:“老黑,让我来试试。”
声音刚落,就看到篝火之后跃出一人,提着一把长剑,轻轻一挥,划出一串晃眼的剑光,对我道:“鬼骑旎卿,讨教姑娘高招。”
我有些头疼。
看样子这群人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我,拢了拢袖子,就道:“请!”
这人一笑,身子一闪,快如离弦之箭,手中长剑化作一刀白光,凌厉的剑气便直扑而来。
我定了定神,脸尖一点,带起低沉的凤鸣,避开几道剑气,绕到了他的身前,这人的反应奇快,见我逼近,身子一个腾挪迅速的拉开了距离,随即手里长剑迅捷的一拐,朝着我的面门便是一挑,犹听得轻灵的剑吟,和划破空气的呼响。
这人的剑速度奇快,不及一眨眼的时间,剑尖已在眉间不足两寸,慌忙之间只得飞速后退。
一击落空,那人毫不犹豫的直逼过来,缭乱的剑影或刺或挑,或劈或砍,配上迅捷灵巧的身法,步步紧逼,害的我只能招架,竟不能还手。
这要是让姑姑知道我被这样一个人打成这样,她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心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个念头,当即把心一横,真气已在体内运转,看准的他的剑势,脚步陡然一停,至罡直烈的真气裹住手掌,一把抓住了锋利的剑身,随即顺势一带。
这人身法虽然极好,但下盘却不太稳健,经我这么一带,忍不住打了个趔趄,见此我心头一喜,正要踹上一脚,手上抓着的剑一下子竟失去了力量。
原来那人见情况不妙,立即就弃剑脱手,而身体顺着那个趔趄翻滚出去,抄起醉汉丢在一边的长矛,双腿借力一蹬,身子便如一支离弦之箭,拧着长矛直朝我胸口刺来。
牛逼啊!
我心里连连赞叹,这方寸瞬息之间的取舍,对形势的判断,非得在生死之间无数次的来回滚过而不可得,这他么的是个人才啊!
这倒将我好战的性情勾出来几分,手里的长剑迅速的挑出几个剑花,大喊一声:“来!”
潜藏在筋脉之中的真气迅猛的运转起来,双肩一抖,由真气凝聚而成的巨大纯白凤翼赫然展开,持着长剑就迎了上去。
长矛与长剑在半空中撞在一起,竟发出沉闷的声响,那人没料到我这看似细薄的长剑却有堪比万钧的力道,硬接之下身子霎时就被抛飞了出去,想起之前被他步步紧逼的窘境,战意也燃了起来,凤翼一个扑闪便如一颗陨星直追而去。
手里剑招飞速变换,对着他手中的长矛就是一通狂劈乱砍,砍得火星直蹦,钢铁碰撞的铛铛声不绝于耳,四下观望的人看到这番情景,惊呼起来:“这女人疯了吧?”
这人被我那些砍得连连后退,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眼看身后就是冲天的篝火,再也没有了可退之地,慌乱之中大喊一声:“老海头,这娘们儿疯病犯了,快来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