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正好从外面回来,慕凉遂吩咐道:“如风,去取三百两银子来。”
“三百两?”如风瞠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她,“何事要用这么多?”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去拿吧!对了,要十两十两的。”慕凉微微一笑,眼珠一转,又看向厅里的十个下人,缓步走过去,和善地笑着问:“你们都在王府当差多少年了?”
站在首排左手边第一个的丫鬟回答:“回少夫人,奴婢等人都是自小就入王府为奴,都有十来年了。”
慕凉点点头,说:“这么说来,你们都离家有些年头了?可有想过回家乡去看看父母亲人?”
众人抬头看慕凉,皆露出诧异且迷茫的目光。
一小厮颇有些落寞地回答道:“小人家里的父母亲人早已过世,即使回去了,也再见不着他们。”
慕凉挑眉瞥了他一眼,又道:“即使无亲无故,若能恢复自由身,也是好的,在家乡置办良田一亩耕作,娶妻生子,岂不是比在别人家里为奴为婢强多了?”
众人垂下头去,都不说话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想要赎身恢复自由身,这辈子都不大可能了。
片刻后,一丫鬟打破沉寂,语气高昂地说道:“奴婢自小在王府长大,得二夫人教养,不胜感激,奴婢宁愿一辈子都待在王府,服侍诸位主子。”
慕凉闻声望去,不由勾唇笑了。
这话假的可以,这丫头可能就是二夫人指派的眼线了!
这其中还有哪些个跟她一样身份的,不得而知,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都给遣散了,一了百了。
如风取来了三百两,根据慕凉的要求,全都是十两的银锭子。
“每个人三十两,分发给他们吧。”
这下子如风明白了,原来少夫人是要打发这些人走。
走了好,省得又来祸害少爷!
于是十分乐意地把银两派发了,退到一旁站着。
拿到银子的众人登时面面相觑,茫然无措。
慕凉道:“你们拿着这三十两银子,都散了吧,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从此往后,你们便是自由身,不再是奴仆。”
下人们一愣一愣的,呆了半晌,忽然纷纷下跪。
磕头感谢慕凉的居多。
当然也有人恳求慕凉不要赶自己走。
慕凉见状,让愿意走的先离开,然后大厅里只剩下四个人。
两个丫鬟,两个小厮。
“你们还不愿意走,是不是嫌我给的银两不够多啊?”慕凉皱眉问道。
想赖在她这儿不走,门都没有!
“少夫人,奴婢早就没了亲人,无家可归,您要是赶走奴婢,奴婢真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小人也是啊,从小就在王府当差,早就视王府为自己家,诸位主子为自己亲人了,您这一赶小人走,小人便无处可去啊!”
其他两个也急忙求情,说的都是没了亲人,无处可去云云。
慕凉毫不动容,坚持道:“拿了钱,去哪儿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反正这儿容不下你们,赶快走吧!”
“少夫人……”
“还不走?是不是要本小爷拿扫帚请你们走啊?”如风怒目圆睁,暴脾气发作。
四人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被他唬住了,白着脸仓皇失地跑了。
如风哼了一声道:“真是不知所谓!”
慕凉看着他大笑道:“如风,认识你这么久,你就数方才那会儿最有男子气概了,哈哈……”
“谁说的?我,我一直很有男子气概的好不好?”如风结结巴巴地说道,脸颊微红着出去了。
慕凉回头去牵不明状况却跟着傻笑的小傻子,温柔地道:“走,咱们用晚膳去。”
被强行赶走的四个人出了宁府后,想办法找到住在客栈的陈嬷嬷,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翌日清早,陈嬷嬷气冲冲地闯入庄子,打搅了正在吃早点的慕凉。
“少夫人,你为什么擅自把十个下人赶走?”
“少夫人,她硬要闯进来,奴婢拦不住……”冬秀一脸为难地道。
慕凉悠然放下碗筷,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美眸一转,瞥向陈嬷嬷,冷声道:“陈嬷嬷怕是又忘了谁才主子了,强行闯入我的院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对我大呼小叫,简直目中无人!”
陈嬷嬷这才缓了缓神色,做做样子行了个礼,而后又迫不及待地质问道:“这些人可是二夫人精心挑选的,二夫人一番心意,你就这么辜负了,究竟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慕凉拿起手帕,优雅地擦了擦手,缓缓道:
“既然二夫人已经把人送到了庄子,那他们就属于庄子里的人,我怎么处置是我的自由,难不成还要特意劳烦陈嬷嬷你去禀告二夫人一声才行?再说了,即使我这么做对二夫人辜负了二夫人一片好意,也轮不到一个老奴才来指责,陈嬷嬷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你……”
陈嬷嬷气得眼睛都红了,她跟在二夫人身边几十年,向来都是别人给她三分薄面。
除了王爷之外,就是王府里的少爷小姐们也从未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数落她,简直太可恨了!
不过就是风月场所出来的卑微女人,她也配自称主子?
“你别以为自己是宁家少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别忘了,你只是个烟花女而已,要不是二夫人把你送到这里,你能这么风光?如今才几个月过去就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跟我摆架子了,不要脸的溅人……啊!”
话音未落,慕凉便一脚踹在陈嬷嬷的心口,令她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我风月之地,是做过烟花女,那又如何?”慕凉蹲下去,用力地捏住陈嬷嬷的下巴,阴沉着脸说道。
“我就是出身再低贱,也是你们大少爷明媒正娶的夫人,现在也是你这个死奴才的主子,跟你摆摆架子有什么不对?以后要是再让我听见你嘴巴不干净,我便撕烂你的嘴,打烂你的牙,让你再也无法吱声!”
起身时又踹了一脚,陈嬷嬷捂着肚子惨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