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环御和其他人凑过来看，果然在浓厚的焦味中闻到一股火油味。
“果然是火油！看来真是有人纵火！”老马愤怒地一拍腿道，“太可恶了，那人竟然要将我们一起烧死！”
“我看，他不是想把人烧死，而是要将秦氏酒楼付之一炬。”慕凉语气平淡地说道。
秦环御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宁夫人说得对，纵火之人的目的是烧毁酒楼，我看多半是生意场上的对头下的手。”
几乎不用多想，他心中便有了猜测。
慕凉抬眸看向他问：“你觉得是张老板的人？”
“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跟我秦家有这么大的仇恨。”秦环御蹙眉道，“上回张老板来找我要代理权，我没有答应，还当着众人的面叫他难堪，他难免怀恨在心，事后报复。”
一伙计愤慨地道：“不错，张老板那人小肚鸡肠，素来爱记仇，在咱们这儿失了脸面，哪有不报仇的道理？这把火肯定是他派人放的了！”
另一人气恼道：“哎呀，可惜了，没把那纵火犯抓住，要不然送他去见官，还怕告不了那张老板？”
慕凉点了点头说：
“虽然我也认为是张老板指使人做的，但我有一个疑问，酒楼今天不开门，上上下下都只有自己人，外人是怎么进来的？就算进来了，厨房周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陌生面孔？”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问题，露出迷惑的神情，还没有理解她话中的真正意思。
唯有秦环御面色一沉，看着慕凉问：“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纵火的是自己人？”
“怎么可能呢？我们都在酒楼做了好几年的工了，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就是啊，老板对我们关照有加，我们都是知恩图报之人，怎会如此忘恩负义？”
其他人听了，立刻心里不舒畅，个个不满地看着慕凉，认为她这么怀疑自己人，是对他们极大的侮辱。
秦环御也道：“宁夫人，我知道这件事情很复杂，但我相信我酒楼里的人绝不会这么做。”
慕凉全然不理会众人投过来的愤怒目光，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她笑了笑，淡然自若地说道：“大家先不用这么激动，究竟是不是你们之中人做的，查一查就知道了！”
“我们没做过，凭什么要被查？这不是摆明了把我们当嫌疑犯吗？”
老马身边一直沉默的阿文怒声说，圆睁着双目瞪着慕凉。
慕凉瞥了他一眼说：“假如你们问心无愧，查一查又何妨？还是说，纵火之人当真在你们当中，不敢接受调查？”
这是激将之法，这些人此刻正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受不得质疑。
阿文急忙又道：“你说我们有嫌疑，我们还怀疑你呢，这里只有你不属于秦氏酒楼的人，如果要查，首先就该查你！”
慕凉转过头去，多看了对方两眼，心下不免觉得他似乎太激动了些。
“我可是一直都跟你们秦老板在一处，如何来此处纵火？难不成你连秦老板也要怀疑？”
秦环御有些头疼，扶额道：“宁夫人的确从始至终都跟我在一起，她没有机会下手。”
“听见了？”慕凉摊手看向阿文，美目流转，如星光般闪耀。
沉寂须臾，老马说道：“好，我们接受调查！不知道宁夫人想怎么查？”
慕凉环视一周，最后将视线停在身旁的秦环御身上，以征求他的同意。
秦环御本来不想查自己人，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听她一回。
得了秦环御的首肯，慕凉才开口道：“很简单，凡是接触过火油的人，身上都必然多多少少会沾染上火油的气味，只要看看谁身上闻得到火油味儿不就清楚了？”
话刚说完，慕凉便注意到阿文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来。
暗道不妙，他极有可能已经把衣服换了。
于是灵机一动又道：“不过我想，那个人既然带着火油，想必是有备而来，倒了火油之后，说不定也把衣裳换了，做得不留痕迹。”
有人发出郁闷的声音：“啊？那样岂不是无从查起？”
“那也未必！”慕凉一脸自信地道，转动眼眸，特意看了阿文一下，“大家可能都不知道，那火油不同于一般的油，只要被它的气味熏过，即便是换了衣服，甚至清洗过身体，十二个时辰之内，都无法完全消除。人的鼻子可能闻不出来，但还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检验出来。”
“是吗？有什么办法？”
众人好像听到了极其新奇的事一般，都好奇地望着慕凉。
后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是用胡麻油咯，胡麻油跟火油一旦接触，就会变成鲜血一样的红色，只需要一丁点即可，所以，不管那人是不是换了衣服，甚至于洗了手，只要把手往胡麻油里一放，拿出来的，必定是一只红手！”
根据原主的记忆，慕凉知道在这大辉朝胡麻油是十分金贵的食用油，贵得出奇，一般人根本吃不起，只有王公贵族才会日常食用，即使是最高级的酒楼，若非款待顶级贵客，是不会用胡麻油的。
普通人连吃都没吃过胡麻油，自然不知道它跟火油混合会产生什么变化。
秦环御倒是见过也吃过，却也不知慕凉是在胡诌，一时信以为真，大睁着眼睛道：“果真如此？那我这就去食库倒一碗胡麻油来。”
“劳烦秦老板用空酒坛装了来，一会儿大家把手伸到里面浸一浸就是了。”慕凉叮嘱道。
秦环御盯着她，不知为何，总感觉她眼里藏着一抹慧黠，像个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孩子。
在胡麻油取来之前，慕凉便找了块没被火熏黑的石头坐下，注视着在场的十几个人。
他们大多数人脸上挂着淡淡的忧色，但也不算着急，唯有阿文来回踱步，显得有些不安。
根据慕凉看人的眼光，她认为阿文八成就是那个纵火之人，只不过她记得秦环御说过，阿文跟他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为何要放过烧酒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