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岑含浑身一哆嗦,方才冻醒,只觉头痛欲裂,却见面前一人正蹲在地上望着自己,一张脸白白净净,眼睛不大,却分外清澈,不是乐心是谁?
乐心笑道:“你还要睡多久?”
岑含微微苦笑道:“那两人找到了?”
乐心点点头,神色却有些奇怪,道:“她真是你师姐?”
岑含一愣,道:“怎么?”
乐心叹道:“我来之时你正醉得人事不知,却一直哭到醒。”
岑含低头默然,良久方抬头道:“此事说来话长,但她确实只是我师姐,以后若有机会,再与你细说罢。那两人现在何处?”
乐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你随我来便知。”二人施展身法,左拐右拐一阵,出了西门,又奔了一阵,岑含只觉地面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当初与杨崇义交手的林子,却不知乐心搞什么名堂,正自疑惑,乐心忽地停下了步子,神秘兮兮道:“到了。”
岑含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却见乐心往头上指了一指,抬头一看,只见两个赤条条的汉子,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上,神情恼怒,却叫不出声,显是被人点了哑穴。
这两人自是林家兄弟,而这一番杰作也自是出自乐心手笔了。
乐心笑道:“这二位谨慎的很,憋了几日都不现身,害我好等,直到昨日方肯露面,我便顺手请了来。不过两位大侠贵人多忘事,怕是记不起我,便在这老地方好好招待了一番,想必能让二位记起一点来。”二人望着他,眼里直欲喷出火来,原来早先那一次两人也是被他赤条条吊在此处吹了一晚上凉风。
乐心笑容满面地将二人放下来,又解了哑穴,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林家兄弟面色铁青,只是不说话。
乐心欲待再调侃几句,却被岑含摆手止住。岑含目视二人,淡然道:“我师姐现在何处?还请二位告知。”
林家兄弟对视一眼,均是置若罔闻。
岑含眸子一冷,道:“岑某不愿伤人,还请二位好自为之,莫要逼我。”
林长青抬头看他一阵,忽地冷笑道:“你若跪下磕三个响头,兴许爷爷一高兴还能告诉你,否则……呃!”林长青话未说完,已被岑含随手一掌拍昏过去。
林若虚一愕,冷笑道:“好威风!好煞气!”
岑含目光转到他身上,淡淡道:“不敢,林二侠想必耳朵不太好,没听清楚在下问的什么,以致答非所问。我师姐如今在何处?还请林大侠指点。”
林若虚阴笑道:“那位姑娘美若天仙,任是哪个男人见了都免不了动爱慕之心,此刻只怕,嘿嘿……”话未说完,忽觉左手一凉,继而一阵钻心剧痛,低头一看,竟是自己一节小指被削去,林若虚不禁疼得哼出声来,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从额上滚下。
岑含依旧语调平静道:“还请林大侠明示我师姐现在何处。”
林若虚满目怨毒,咬牙笑道:“想必眼下已经卖到哪家青楼了罢。”话音方落,手上又是一凉,半截无名指又被削去,林若虚冷汗淋漓,险些疼得昏死过去。却听岑含冷冷道:“林大侠想好下一句说什么了么?反正能削的地方多得是,大可说个痛快。”
林若虚骤然抬头,嘶声道:“我若死了,你这辈子也莫想知道她在何处!”岑含静静听他说完,手上一动,又将他半截中指削去。
林若虚肝胆俱裂,只觉岑含眸子冰冷,看自己的眼神宛如看死人一般,不禁头皮发麻,先前一腔怨毒尽成恐惧,只觉眼前这少年不似人间生灵,倒如地狱修罗一般,不禁浑身发抖,身子不自禁往后挪,无奈半步都动不得,一个大男人,竟吓得泣不成声,直看得乐心都有些浑身不自在。
岑含面色却无丝毫变化,只是冷冷道:“林大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林若虚颤声道:“南门外东南五里……有间茅屋……便是关在那里……”
岑含面无表情道:“那便劳烦二位林兄陪我们走一趟,但愿你所言非虚。”林若虚听出他话外之意,不禁后背发冷。却见岑含与乐心对视一眼,一手挟起林长青往南门外飞奔而去。乐心走过来点了他几处穴道止血,也单手将他挟起追了上去。
林若虚只觉耳畔风声呼啸,心中暗惊两人轻功竟如此之强,忽听乐心叹了口气,苦笑道:“早知如此,我便提前审了你们两个,直接套出洛姑娘所在便是。”林若虚不知他话中之意,乐心亦无心解释,二人各自默不作声,转眼奔出南门,又奔一阵,果然不远处有间茅屋。
岑含随手扔下林长青,当先破门而入。见洛飞烟手脚被缚坐在墙角,未及开口,心中忽生警兆,岑含本能抬手一封,陡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只听得洛飞烟一声惊呼,自己身子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门外,连退十余步方才拿桩站住,一时手脚麻木,胸中气血翻腾,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乐心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惊,赶忙扔下林若虚奔到他身前,急道:“感觉如何?”岑含闭目不语,只是轻轻摆摆手,将胸中气血平复,方才对着茅屋道:“里面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却听里面那人冷哼一声道:“功夫倒还不错,只是未免不自量力。”
岑含眼中精光闪动,淡淡道:“我功夫虽不如足下,却有一样胜过你。”
那人似乎有一丝好奇,道:“哦?是甚么?”
岑含忽笑道:“鄙人虽非高手,做事却从不学那藏头露尾的鼠辈。”
那人又是一声冷哼道:“无知小辈!我本只想给你二人一点教训,现在却只能怪你不识抬举。”话音方落,茅屋门无风自开,走出一个中年人,面目方正,一身灰衣,浓眉之下一双丹凤眼,隐隐之中透着一股煞气,背上一个长条形包裹,似是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