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貅阳还在犹豫着这位疑似是接待员的小姐姐所说的授权卡指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赵日天却忽而莫名其妙的急了起来,没有多做迟疑的先他一步,将一块与赵貅阳初到此地时从门缝里的信封中拿出的磁卡在样式上完全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区别的一块磁卡,火急火燎的掏了出来,拍到了小姐姐面前的吧台上。
小姐姐没有因为赵日天忽然变得有些粗鲁了起来的举动而表现出任何的反感,她依旧保持着那副似乎已经凝固在了她的脸上的职业化的笑容,轻柔的拿起了赵日天拍在了桌上的磁卡,在一台连接着电脑的刷卡器上刷了一下,那样子就像是在核对着磁卡中记录的信息一样。
但在赵貅阳的眼中,小姐姐的那种举动看上去却更像是在入住酒店时办理房卡的那种必要的流程,但因为视线受限的缘故,从他所在的位置却是完全看不到电脑显示屏的正面,因此接待员具体在做些什么也就不得而知了。
可那些都不重要了,赵貅阳此刻更在乎的问题是那时自己看到的在磁卡背面标注的提示信息,他明明记得很清楚那上面肯定写了类似于使用有风险之类的话语。
“请稍等,我正在为您办理入住手续。”
“快点可以吗。”
随着赵日天的催促,从他的身体里传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随之赵日天的脸色也在嘴唇无意识的抖动中开始变得有些发白,他捂着自己胖胖的肚子不断的揉着,那样子就像是在揉着一大团软乎乎的面团。
赵貅阳咳嗽了两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了赵日天的肩膀上,还顺手解下了赵日天背在身上的井盖,暂时的帮他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您好,您的房间是0444请收好您的授权卡,在此,如需任何服务,请向任意一个工作人员出示您的授权卡即可。”说着,小姐姐还很贴心的将赵日天的房间号写在了即将回到赵日天手中的磁卡上。
赵日天接过了磁卡后便向赵貅阳打了个招呼,转头向着电梯门夹着腿快步跑去。
赵貅阳正想跟上去时,却被吧台内的小姐姐拦了下来。
“抱歉,您现在还不可以入内,您如想入内,请先出示您的授权卡办理相关手续。”
“额,管的这样严的吗?”赵貅阳看着小姐姐那副保持着十分职业化笑容的面孔,和她那略显机械化的动作,一时间竟从面前的人身上感到了一丝不似生人的寒冷。
赵貅阳甩了甩头,将脑中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自己都觉得十分不靠谱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之后赵貅阳在经历了一系列与赵日天先前相同的流程后,拿回了自己的授权卡,不同的是他所在的房间却变成了0442,对此他又刻意的向小姐姐询问了一番,但得到的答复却只是简单的一句:“抱歉,您的权限不允许查询关于此类同等级别的问题。”
万般无奈下的赵貅阳只得在装好了自己的授权卡后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向着电梯门走去。
另外赵貅阳为了验证自己先前的想法还特意留心观察了记忆中写在磁卡背面的那行提示信息,但让他意外的是原本写有提示信息的地方却变成了一片空白的区域,他很确定自己的记忆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离谱的误差,于是他想到了那位吧台后的接待员。
“如果说磁卡上的字会消失是一种人为的事件,那导致这个事件发生的只可能是这个号称是安全屋里的接待员了,但这样做又过于明显了吧,那么,她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貅阳在进入楼道拐角前偷偷的又向接待员所在的地方瞄了一眼,接待员依然保持着满脸笑容的神情,那样子就像是还有着一位看不见的房客依然站在她的面前似的,不知是不是此刻的不安引起的心里作用,赵貅阳总觉得接待员的整体感觉比起刚才似乎又变得更加僵硬了几分。
在捂着一阵阵抽痛的肚子冲进了0444号房间后的赵日天,来不及观察房间内的布置,一进门便急冲冲的钻进了卫生间内。
此时的赵日天早已因肚子里传来的剧痛而被疼的汗流浃背了。
在经过了一段长时间酣畅淋漓的发泄后,赵日天无力的躺倒在了房间内松软的单人床上。
这时的他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了赵貅阳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上来。
在他注意到这一点的同时,门铃声随着赵貅阳在门外不知是在和谁对话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日天听着门外的声音,捂着肚子慢吞吞的挪到了门前。
“哦,好的,谢谢,麻烦你们了。”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了一盒药与几桶矿泉水的赵貅阳走进了房间内。
在离开了吧台后,赵貅阳没有急着来找赵日天,他在粗略的熟悉了一下环境的同时顺便测验了一下那张磁卡的功效,而结果的确十分的好用,至少在正常范围内的要求,只要出示这张卡,应该都是可以得到相应的服务和帮助的。
赵日天听着赵貅阳说着他的发现的同时,从赵貅阳的手中接过了他为自己找的药和矿泉水。
“大师兄,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那些是?”
赵日天随着赵貅阳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觉在另一张床的床尾旁,有着一张梳妆台,而此刻的梳妆台上却混乱的散落着几本打开着的书本,可以看出这些书明显有着被人翻看过的痕迹。
赵日天这时才借找电热水壶的机会打量起了这间房间的格局。
房间的布置相对起外面楼道与大厅的奢华,显得内敛了很多,两张宽阔的单人床却没有让房间内的空间因此变得拥挤,沙发与茶桌在靠墙的地方有序而和谐的摆放着,一扇落地窗让房间内的光线显得十分的充足,但又不会让人在光线充足时觉得刺眼和突兀,米黄色与乳白色交织的壁纸,让房间内的气氛在奢华内敛之余又有了一些温馨的气息。
但赵日天的眼神却没有停留在这些地方,他牢牢的凝视着那些明显是有人来过的痕迹,有些困惑的像赵貅阳问到:“我们难道不是在同一个房间住吗?”
赵貅阳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倒入了本就连着电的电热水壶中。
“之前那位院长不是说过了吗,让我们最好不要一起行动,所以大师兄你是比大家都要昏迷的时间长,是吗?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昏迷性嗜睡吗!”
赵日天面对着赵貅阳暗中带刺的话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为兄似乎的确有种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的感觉。”
“好吧!好吧!那你总应该为一开始把我打晕丢在废弃精神病院里的行为给我做一个合理,并且具有足够说服力的解释吧!”
赵日天的脸猛的一僵,讪讪的笑了起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慢慢和你说,好吗?”
赵貅阳的目光咄咄逼人的盯在赵日天的脸上,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因为撒谎而露出的破绽,但在赵日天的神情中他只看到了一丝愧疚,更多的却是与自己相同的对于未知的不安和恐惧。
赵貅阳不露声色的把原本属于赵日天的井盖又放回了赵日天的身旁,之后将热好的水倒进了桌上的茶杯中,中途他注意到桌上还有着半杯没能喝完的茶水。
“这应该也是赵日天那位还未曾谋面的同屋房客留下的吧。”赵貅阳暗想到。
赵日天接过了赵貅阳手中乘着热水的茶杯,就着水将药喝了下去,在两人间升起的尴尬气氛也在此时缓解了许多。
“为兄与师傅原本只是想通过先前的事情考验一下小弟的心智,谁料途中却出了意外,先前的事情是为兄的不对,还望小弟理解,但现在的情况,你我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那你也是在昏迷后被送到这里的喽?”
赵貅阳已经相信了赵日天的解释,但一想到这一路以来莫名的遭遇还是有些恼火而难以释怀。
“那你们考验我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赵日天的神情忽然变得迟疑了起来,赵貅阳知道自己一定是触碰到了引起这一切发生的关键点,于是心里一动,婉转的套起了赵日天的话来。
“大师兄,我本来也只是单纯的想找师傅学一些手艺活而已,而且我自认为我也没有过什么得罪你们的行为,包括这些天来我和我的朋友对师傅的尊敬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赵貅阳端起水壶为赵日天已经喝的见了底的茶杯又倒满了热水,之后调整自己的语气,想尽量的让赵日天感觉到来自于自己的善意,接着说到:
“我说的这些,我相信大师兄不会不明白,但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我呢?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谁都没有料到的,但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当然现在再去追究这些问题已经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了,也对我们面前的困境不会起到丝毫剥开云雾的作用,但关于我的事情,我应该有个起码的知情权吧?谁都不会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的。”
赵日天的脸色在喝下了药后比起刚才红润了很多,他直勾勾的凝视着赵貅阳的双眼,让赵貅阳连珠炮般的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慢了下去。
赵日天仿佛忽然回归到了大师兄的角色中,这让赵貅阳变得局促的同时感到了非常的不舒服,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要给自己穿小鞋时的领导,无论你是黑的还是白的,只要碰触到领导的目光,一切就变成了灰色的。
“你有一天自然会知道的,你只要明白我们对你并没有丝毫一点的恶意就足够了,其余的事情,你现在知道也都只是徒增烦恼。”
赵貅阳忍住了想要问候赵日天全家亲属的冲动,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赵日天却耍无赖般的把头扭到了一边,胖脸上似乎写满了:“不说不说就不说,气死你也不说。”
于是赵貅阳只好悻悻的收回了自己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有些郁闷的瘫坐在了宽大的沙发里。
在处于公寓同一层的餐厅中,林木傀心满意足的抹了抹沾满了油渍的嘴,习惯性的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了餐厅出口的方向,在路经一块装着双面透明玻璃的窗户前时,他忽然停步,在有意无意的整理起了因低头吃饭而变得有些凌乱了的领口的同时,眼神透过了玻璃不断的来回张望着,似乎在楼下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整理好了领口后的林木傀慢悠悠的走出了餐厅。
林木傀前脚刚离开没多久,赵貅阳与赵日天就勾肩搭背的出现在了餐厅中,经过了一天的奔波,滴水未进的两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旁,两人抱着碗狼吞虎咽着。
赵日天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不见了方才的萎靡不振,反而精神焕发的左右起手吃的乐不可支。
借着吃饭的空隙,两人也商量好了度过在这陌生城市第一晚的对策。
通过对院长提示的分析,在这安全屋里过夜应该也并不会像它的名字一样太平,但也不排除有迷惑信息存在的可能,因此第一夜还是有必要在此冒风险尝试一下的,其实还有着一个更重要的根本原因是他们在用排除法筛选了一遍后,在黑夜里似乎也根本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至少从表面看起来的确是这样的,因此,两人对第一个夜晚入住在安全屋里都也没有表示出太大的抗拒。
其次他们还对可能会遇到的状况进行了详细的商讨,最后决定保持按兵不动的方针,依然按规则各自住在各自的房间里,并且尽可能的与有很大几率会出现的同房的不明陌生住户取得友好的沟通,在安全的基础上试着套取更多的关于这里的信息。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强制性的住在一起,或是有意识的调整房间,但考虑到这可能会在无形中触犯到游戏的规则,而触犯规则必然会伴随着官方的惩罚,所以赵貅阳二人也只好对此作罢。
好在不知是不是院长特意安排下的缘故,他们所住的房间之间也只有着一墙之隔,因此在遇到危险时也就可以互相有个照应了。
“如此说来,我们两个遇到了的事情岂不是也有很大可能已经被院长知晓了吗?”赵日天抬起头,恰好看到了赵貅阳正在扭头对着窗外发愣,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窗外看到了什么引起了他浓厚兴趣的东西。
赵日天顺着赵貅阳注视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却依旧是一无所获,在他的目光中除了马路的两旁亮起的路灯以外,深夜的街道上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就更别说有什么值得去关注的东西了。
“赵小弟,你看到什么了?”
“哦,没事,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可能是看错了吧。”
赵日天听了没有多想,权当是赵貅阳出现了每个人都会有的因过于紧张而变得记忆错乱的情况,于是便也没有太过在意,继续低头把自己埋进了桌上的美食之中。
而赵貅阳的心中却因刚才在依稀间看到的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而翻起了无法平息的巨浪。
他在脑中努力搜索着关于那个人影的信息,最后,记忆定格在了几天前早餐摊上的那惊鸿一瞥间看到的横跨脸庞的那到刀疤。
“他是谁,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