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其中有一只已经重伤,但仍然让红袍武士感觉到一些压力。至少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他自己的腾挪闪移受到束缚,战斗力颇有影响。而潜行隐身等能力在显然嗅觉敏锐的对手前也失去了作用。他已受伤两次,虽然目前还只能算是皮肉之伤,没有碰到任何重要的组织,但是他心里明白异狼的攻击威力很大,如果不在相应部位提聚防御能力,所受的伤就会重得多,比如肋下的伤势就是如此。
如果再多来几只……这个想法刚一浮现,红袍武士就全身一震,短刃向前平平一推,摆好防御之姿后,方才缓缓回头。在他身后幽长的走廊尽头,亮起了四点幽绿的光芒。而在前方的走廊拐角后,他也感应到了两股凶厉的气息正在潜来。
一共是七只霍尔奎拉!
红袍武士脸色肃然,手中短刀在掌心一个翻转成倒握姿势,左手据拳,全身肌肉蠕动,呼的一声喷出了一口白气。琥珀色的肌肤下开始泛起隐隐的流光,整个人似都变成一尊琥珀刻成的雕像,而在肌肤下流动的,则是高热的火!
他已经完全激发了身体内潜藏的圣浆之力,整个人如一辆燃火的坦克,一往无前地向面前已经受伤的那只霍尔奎拉冲去,攻敌最弱的一环!呼呼两声,两只霍尔奎拉从身后扑来,锋利无匹的利爪搭在红袍武士的后背上,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裂帛声后,留下整整十二条见骨的划痕!
红袍武士恍如不觉,砰的一声闷响,左拳如拆城铁锤般砸飞了一只霍尔奎拉,右肩再度靠飞一只,然后短刀一划,这次他的刀势不再是寻找缝隙楔入,而是大开大阖力若千钧斩落之势,第三只霍尔奎拉半只前爪被硬生生地切了下来!
红袍武士已经冲到了受伤的霍尔奎拉前,面对人立起来的对手,他一声闷雷般的怒吼,竟然一头砸在霍尔奎拉的狼吻上!
由整块巨石构建而成的走廊通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墙壁上再度出现了一个沉达几十公分的大坑,碎石不断脱落,而在浅坑中央,红袍武士的光头深深地嵌了进去!
光头已经整个贴上了粗糙的岩面,在光头和岩石之间原本的障碍物,那只霍尔奎拉的狼头,则已在巨大的挤撞力下碾成了一摊碎骨与体液的混合体,沿着石块的裂隙向四周蔓延。
沉重的一击让红袍武士也有些眩晕,就在他动作停滞的瞬间,几头霍尔奎拉迅若闪电一拥而上,将他整个人都扑压在了下面。
剧烈的震动并未使挂在走廊转角高处的应急灯熄灭。在暗淡的红光下,红袍武士以及霍尔奎拉们在墙壁和地面上投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影子。
红袍武士熟悉而沉闷的低吼再次响起,他将头从墙壁中拔了出来,随后砰的一声闷击,墙壁上的影子一拳击出,拳锋前的一头狼影倒飞而出,中拳的部分和身体其它部位扭曲成了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但是另一头霍尔奎拉立刻扑上,几乎挂在了武士的手臂上,墙壁上瞬时出现了一大片飞溅的血点!霍尔奎拉们再次将红袍武士压了下去,被击飞的那头霍尔奎拉则翻身爬起,一瘸一拐挪向战团,然后颤抖着跃起,压在了狼团最上方。
在走廊的墙壁上,影子在剧烈变化着。武士一次次从狼堆中站起,或用头,或用拳,或用膝撞脚踢,将一只只霍尔奎拉击飞,每一次神勇的爆发,都会为墙壁刷上一层新的血雾。然而那些被击飞的霍尔奎拉有着异常顽强的生命力,一次次地爬了回来,扑在武士身上!
走廊中,红袍的吼声、喘息声和沉重的击肉声交织回响着,间中还有始终不曾停歇的戚戚喳喳的牙齿利爪和骨头摩擦的声音。走廊也在晃动,墙壁、地面、甚至是顶壁不断出现重拳轰击的坑洞和利爪的刻痕。那些以坚固出名的红岩上,面积数平方米的浅坑已是密布,更多的则是有时会深达十厘米的爪痕!
墙上的血浆越来越厚,武士的吼声则渐渐低沉。数头霍尔奎拉挤在一起,最后只剩下撕咬和进食的声音。
由始至终,霍尔奎拉们都没有嚎叫或者咆哮,即使受到重创时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它们只是在沉默地战斗和杀戮着。
片刻之后,五只霍尔奎拉拖着武士和两只同类的尸体,离开了这里,消失在黑暗深处。
只有数不清的拳坑爪痕,以及厚得化不开的鲜血,默默记载着刚刚发生的战斗。
这时金字塔内的警报已经停止,可是混乱却是愈演愈烈。到处都是女人们刺耳的尖叫和激烈的枪声,爆炸声也此起彼伏。每一下沉闷的爆炸都会加剧混乱。苏以单纯的高压手段夺下的权利这一刻显示出了脆弱性,在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大多数人都不知所措。而当最初的一批人开始逃跑后,所有人都发觉这种行为似乎没有后果,至少暂时他们没有看到制裁。
金字塔内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座宝库。在混乱中,一些失去约束的士兵开始将枪口对准平民,并且冲向一处处重要的地点抢掠。没有人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也很少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黑暗和火焰中,人们心底的恐惧与欲望被彻底激发出来。大量茫无目的奔逃的人们,以及少量乘乱打劫的暴徒,正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一道道涟漪起于底层的数个角落,不断汇聚、碰撞、搅动,掀起狂澜沿着金字塔层层席卷而上,最后开始冲击曾经至高无上的顶层。
在金字塔顶层的总督宫殿中,战士们已紧张得满头大汗。他们躲在战位中,无情地用子弹收割着一条条生命。已经是第三波想要冲击总督宫殿的暴徒了。 暴徒们缺乏组织,也缺乏可以攻破要塞工事的重火力,其实并构不成威胁。要知道总督宫殿的外墙是由一米厚的整块岩石砌成,内外各一层。但是守卫着总督宫殿的战士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同样在担心着自己的未来。
现在来的只是暴徒,或许过一会帝国的镇压部队就会出现在视线里!
每个战士都想知道玛卡城外的战果,不过这个问题,就是积威数十年的老人也无法解答。他只能用自己的威望让战士们依然呆在战斗位置上。但他也无法保证,一旦帝国军队出现,这些战士会不会立刻倒戈。
从步话机的吵成一片的频道中,老人捕捉到几声濒死的惨叫。这些声音都属于同一个战位的战士!防线被突破了?这是老人第一个想法。他想了想,从笔挺的礼服口袋中取出一只饰有漂亮花纹的银色手枪。这只做工精细,称得上是工艺品的沙漠之鹰是穆雷在某次高兴的时候赏给他的,老人从没想过会有用上它的一天。
老人迈着仍称得上镇定的脚步沿着横贯宫殿的主通道向另一头走去,可能出了问题的战位就在那个方向。走廊里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安静,处于中央部分的殿室现在还算是整个金字塔里最安全的地方,卫兵都被派去了各个战位,仆人和侍女缩在各自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人敢四处走动。
甬道的顶端就在眼前,转个弯就是通向那个战位的支路,拐角的不远处应该有一盏应急灯,墙壁后露出极为微弱的暗红光晕。突然老人停下脚步,手指悄悄地搭上了扳机。
光晕摇戈了一下,那是活物的影子,老人正想有所动作,前方升起两点幽绿的光芒。那是一只霍尔奎拉,老人曾在培养基地的透明槽里见过这种生物泡在培养液里的模样。而且苏在离开之前,也特意向他交待过要留意这种名为‘霍尔奎拉’的培养物。
当老人看清霍尔奎拉的模样,不由呆滞了一下,后者人立着趴在墙壁上,前爪下按着一张纸,抓在另一只爪子中的赫然是笔!
就在这一错愕之间,霍尔奎拉敏捷地跃到老人面前,把那张纸塞入他手中,随后反身消失在黑暗中。
老人低下头,纸上有几个歪歪斜斜,但完全可以清晰辨认的字,“主人,要求,走,叶莉婕。”
而此时在红袍武士和七头霍尔奎拉殊死搏斗过的那条走廊中,却突然寂静下来。这也是一条通向塔外的通道,而且是为人所熟知的通路。但是奔跑着的人群,只要到了走廊通道入口,就会转身离开,选择另一条通路。走廊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而在这个时代,即使是普通人的感知能力都要远远超过旧时代。嗅到这么浓冽的血腥气,没人会想继续往前去看一眼通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过了一会,在幽深走廊的另一端,还是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不急不缓,节奏从容,一路延伸过来。可是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却又在昏暗的走廊中看不到任何身影,显得无比的诡异。
在满地半凝固的鲜血中,出现了一个个脚印,一路延伸过来,表明的确有人正在走近。脚印在一地的尸体间停了停,似是在查看着尸体上的伤口。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直到走廊尽头,站到了战场边缘。
在暗色的灯光下,一个隐约的身影被勾勒了出来。他在空气中嗅了嗅,轻声自语:“是哈诺克,没错,这是圣浆燃烧的味道,看来用不着救他了。”
他站直了身体,再次隐入黑暗,向通道另一端走去。地面上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一只手的轮廓时隐时现。
那是一只稳定而有力的手,手臂上缠绕着两根铁链,在长长铁链的尽头拴着两头狼型生物的尸体。
那是两头霍尔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