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岳北门异动频频,衡武派的人很快就察觉了异样。陆河派出去监察岳北门动向的探子回来禀告说,岳北门派出了飞鹰堂和飞猿堂两个堂的人往东边去了。
陆河一开始还百思不得其解岳北门遣人去东边做什么,但是想了还没有一会儿的功夫,他便瞬间反应了过来,并且大惊失色。
东边!东边!!那不就是福鼎山的方向吗?!
想通这其中关节以后,他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妙,打发了探子就急匆匆地往正房去了。
祁挚这几日过得也非常不顺利。武林大会本就在进行当中,衡武派弟子本就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然而魔教暗袭了衡武派以后,衡武派精锐顿时损伤了许多,还有许多伤者无法上场进行比武,令得衡武派元气大伤。衡武派精锐人员的损失,也使得祁挚焦头烂额了起来,他带来四个堂的堂主,有两个都受了重伤,还有一个受了轻伤,门派中的事务顿时变得繁杂不已。祁挚不得不将部分事情压在了陆河的身上,而更多的事情则需要他自己做决定。门中的秩序亟待恢复,祁挚这几日也忙得团团转。
此时祁挚正在正房内与剩余的那一位并未受伤的堂主商议门中事务,正发愁之间,陆河行色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方进来便打断了祁挚与那位堂主的谈话,直禀告道:“师父,有要事相商。”
祁挚本来被打断了有些不悦,但是一想到陆河不会无缘无故打断他们的谈话,此番举动必是有大事发生。并且,他进来了以后也没有直接禀告,那么此事极有可能与回神丹有关。因此他便按捺住性子,先把那堂主打发走了,才端起桌上的茶杯边喝边吩咐道:“有事便说吧。”
陆河低头一拱手道:“师父,回神丹一事可能已经泄露了。岳北门这两日派出了两个堂的人往东边去了,依弟子之见,十有八九是冲着福鼎山去的。”
祁挚一口茶还没喝下去,一听这话差点喷了出来。他猛烈的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震惊地问道:“什么?!”
陆河重复道:“回神丹一事,岳北门可能知道了。”
祁挚顿时将手中的茶杯愤怒地摔了出去,大声吼道:“怎会如此!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陆河默然了片刻,低垂了眼道:“弟子亦不知。”
祁挚焦躁又上火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了两圈,才稍稍冷静了一点。忽然他一个转身,问道:“此事已经泄露出去了,你可有何想法?”
陆河沉默地思忖了片刻后,才说道:“师父,其实回神丹此事并不十分保密。若是有心人想查,花点功夫并不难查出来,我想我们可能是哪处现了端倪,让岳北门的人抓到了,才顺藤摸瓜查到了福鼎山处与回神丹之事。现下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只好尽快组织人手去阻截他们。一场大战看来是在所难免的了。”
祁挚一听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回神丹一事让那萧震天知道了,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看来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若是如此,我们还不如抢个先手,抢先出击,也好占个先手优势。只是……”但说着说着,祁挚的眉头只越皱越紧了。
陆河见此状,立刻会意了。便问道:“师父可是在忧心人手的问题?”
祁挚听他这么说,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回答道:“正是如此。魔教此次暗袭,我派精锐折损了不少,现下四个堂主只有两个可以使唤,还有两个卧床不起,其余两个堂主与大部分弟子还是在氓山处。现下一是调动需要费些时间,毕竟此处是岳北城,氓山来回也需要功夫;二来,我派主要的精锐已损失了不少,若是打起来,十有八九,我们必输无疑。”
此话说完,在场的两个人面色都越发沉凝了起来。屋内的气氛如同喷了浆一般粘稠,令人窒息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陆河才轻声打破了沉默,说道:“师父……不如,我们求助于晗云楼?”
祁挚一听,立即说道:“为师何尝不想求助于晗云楼!可是晗云楼凭什么帮助我们?莫飞那人一向两不相帮,只保持中立,性子脾气又直的很,我与他一向合不来,此刻我去求助,他会搭理我?他凭什么为了我们搅进这件事当中!”说着,祁挚又忽然气愤起来:“本来我们衡武派与岳北门一向不相上下,要独自对抗岳北门,还有一拼之力。只恨那魔教,带了大批人来夺取回神丹,折损我大批门中精锐,可恨矣!”
陆河认真地思忖了片刻,轻声说道:“若是就如此去求助,晗云楼自然是不会理会我们的。只是……若那萧震天杀死了林恩呢?”
祁挚一听此言,顿时愣了。他肃立在那处,一直沉默着。陆河也不急,只在下面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过了好久,祁挚才仿佛反应了过来,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前去杀了林恩,嫁祸给萧震天?”
陆河低垂了眼,说道:“正是。”
祁挚突然笑了,说道:“萧震天无缘无故,为何要去杀林恩?”
陆河抿了抿唇,说道:“这两日,弟子得知了一件事。只是证据还不是特别确切,所以并未与师父说明,但是事情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祁挚听他如此说来,倒好奇起来,说道:“说罢。”
陆河说道:“师父可还记得萧震天那大弟子鹿穹?此人前些年在九溪涧忽然死亡,萧震天查了许久都没有着落,只能恨恨地放弃了。然近些日来,弟子忽然得到一些线索。线索表明这鹿穹,当年在九溪涧乃是被那林恩所杀。”
祁挚当真是震惊了。当年那鹿穹离奇死亡,萧震天倒是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来,原来背后竟是这等真相。想了想,祁挚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陆河缓缓说道:“林恩为何杀那鹿穹,弟子不知。但是他杀鹿穹这件事,莫飞倒是十有八九是知道的,只因那林恩向来对莫飞忠心耿耿,从无半点隐瞒。因此,若是林恩忽然死亡,莫飞有可能会想到这上头去。但是,萧震天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莫飞只是会想想,但是并不会肯定。而我们,正是要让莫飞相信,萧震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他为了不在这节骨眼上得罪晗云楼,但又气愤难抑,便偷偷将那林恩做掉了,然后矢口否认。”
祁挚一边听他说,一边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陆河道:“对。我们只需先把那林恩做掉,然后利用我们在晗云楼中的钉子,向莫飞透露出‘是萧震天暗中杀了林恩’这样的线索,莫飞立马就会猜想萧震天可能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在愤怒和悲伤之下,自然而然地,他便会倒向我们。而萧震天,他见林恩如此做派,只会想到是不是晗云楼也有意角逐盟主之位,所以才与我们联手;或者是,我们答应了他什么条件,所以获得了他的帮助。”
祁挚听完,又陷入了沉思。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之后,祁挚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个办法很危险。若是处理不当,还会引火烧身。”
陆河应道:“嗯。”
祁挚走到了陆河的跟前,静静地注视着他。
陆河依然是双手下垂,肃然而立的姿势。他的双眼低垂着,看不清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情绪。
祁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转过身背向他,说道:“现下最紧要的一事是先派出人去阻截那岳北门前往福鼎山两个堂的人。此事我将会交予留守氓山处的两个堂主去办,让他们领着两个堂的人前去竭尽全力阻截岳北门。他们将人带走一部分以后,我派人手便捉襟见肘了。此法虽然危险,但是我们现下也并无他路可走了。此事我便交予你,定要谨慎再谨慎,绝对不容半点错失。”
陆河拱手,掷地有声地应道:“是。”
祁挚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这莫飞是个正直中立之人,只是缺点也非常明显——非常护短,并且不善心计。因此此事若是办好了,十有八九我们能得到晗云楼的支持。但有一点我需提醒你,你若是去杀林恩,必然要将那卢睿也一并收拾掉。否则那卢睿若在,极有可能会被他发现是我们下的手。晗云楼除了那林恩,便数卢睿此人最是谨慎小心,并且此人敏感至极,若不除掉此人,晗云楼最终未必会倒向我们。”
陆河听闻此言,飞快地抬起头来看了祁挚一眼,接着便低头应道:“是,弟子知晓了。定会将此事无半点疏漏地办好。”
祁挚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