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工艺美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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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国两晋南北朝工艺美术

陶瓷工艺

陶瓷工艺有重大发展。瓷器,继东汉烧造成功之后,南方青瓷广臻成熟,黑瓷也有进步。北方白瓷正式烧制成功,更是划时代的新成就。与此同时釉下彩出现。釉色装饰应用,也是重要发明,陶器中精制釉陶可与瓷器比美,又有大型画像砖的完成,都是这一时期陶瓷工艺的历史性贡献。

瓷器

瓷器质坚釉润,清洁灵便,比陶器好,比玻璃牢,比铜器,漆器有很多优点,日用器皿广为应用,这个时期的瓷器以青瓷为主流。

1.青瓷

青瓷主要产地集中在江浙及南方数省。原料由高岭土、长石、石英为主,烧成温度在1300℃左右,釉料由石灰石和瓷土配成,铁为主要呈色剂,氧化钙为主要助熔剂。东吴青瓷胎骨坚实,釉色匀净以淡青色为主。西晋使用化妆土成功,外观更为饱满柔润。东晋青瓷生产趋向普及,而且在质量上有明显提高。瓯江一带突出,釉色淡绿中泛蓝,为“翠峰天青”的开端,时称“缥瓷”(潘岳赋),发展到南朝技艺更为提高,胎骨致密呈灰色,通体施釉匀净透明,多为淡青、淡绿,有的泛黄。

北方,北魏晚期开始烧制,北齐山东青瓷胎薄呈灰白色。火度高釉色深浅不一,多青褐。青黄色,后经二次上釉,才达到釉厚明亮润泽。

器型 常见品种有:碗、碟、钵、盘、盆、桶;壶、尊、耳杯、托盏;罐、坛、洗、盂、砚、烛台、熏炉;唾壶、虎子、魂瓶等。各种器具齐全,成型方法多种。

三国承袭汉制,西晋后造型新颖。有轮制、拍片、模制、镂雕、捏塑等,碗、盏、壶、罐、泡菜坛等圆形器,由陶车拉坯,因有了瓷制轴顶碗装置,转速轻灵工艺改进,拉出的胎壁均匀。扁壶、方壶、方桶等,以拍片、模修后粘合而成。狮形烛台、器物饰件等,用模制压印粘合。动物、人形等,用手工捏塑。

巧用动物、人物形象的有东吴“青瓷羊”(南方清凉山出土),高23.4厘米,长32厘米,肥体曲肢伏卧仰首而鸣,造型丰美釉色青润,获世界公认(英国《百科全书》)。实为瓷塑烛台,额顶镂一圆孔,用来插烛,承汉代“铜羊灯”而来。

西晋“狮型烛台”,模印成型,器体厚重内壁不平,背上有管状口。有的狮背上坐骑一人,头带高冠,上呈管状,均是插烛用器,实用亦兼陈设。还有“人体灯”,承盘灯柱上堆塑人体形象,上顶油盏,适用而有艺术性。

三国、西晋,承汉代明器盛行,有“五联罐”和“谷仓”等。综合运用了多种技法。如东吴“塑像五联罐”(武义桐琴果园出土),上有五小罐塑成凹脸高鼻圆目正视的男像,中间的端坐左肩驮幼儿,抚面贴耳戏耍,周围四人稍矮一头,均左手托腮,右手取左肩上搭巾,此示恭候。形象中可见民族交往的影响。因是宗教明器,也称“魂瓶”。后由中罐变成大口,周围四罐缩小被堆塑的楼台、亭阙、人物、禽兽等淹没,印成“谷仓”,又称“魂亭”、“神亭”。如有“佛像谷仓”(江苏金坛出土),上塑建筑、佛像、人物、禽兽等,是东吴出现佛教内容为装饰的早期作品,还有“丰收谷仓”(浙江肖山出土),仓口鸟群簇拥,引颈展翅,显示出粮食盈仓百鸟争食的热闹情景。下面为人物百戏奏乐耍技,又是喜庆丰收的欢乐场面。“所堆之物,取子孙繁衍,六畜繁息之意。以安死者之魂,而慰生者之望。”

日用器皿造型,作风朴素注重适用。东晋南朝的碗达10种以上,碟有5种之多。大小成套。德青等地的钵、碗、碟、洗等,拉坯规整,适应叠装套烧,饼形底平而且厚,加强了叠烧的承受力,用扁圆泥点间隔,器型达到一致。另有东晋“三足盖砚”,砚面圆而平,外围子口,既可围护墨汁,又起固定扁平形器盖的作用,底有三个“之”字形扁足,盖微鼓,绕中心圆纽有五道同心圆宽弦纹,凹凸起伏,釉色随之深浅,富于韵律感。从造型到纹饰,都体现了轮制的妙用。壶、罐、坛等配有器盖,盖合紧密,也体现着成型工艺的水平。

六朝造型,先后有明显的演变和改进,壶、罐、钵、碗、盂等,体态由低矮向高耸发展,由丰满变修长。口沿多盘形到杯型,腹部浑圆,“桥型系”,是这时期特有的形式,形成整个器型的对比而统一的特色。尤以“盘口壶”、“鸡头壶”为典型。鸡头壶是三国末出现的新品种。西晋多盘口,肩部前后堆贴鸡头、鸡尾为实体装饰。东晋壶身变大,鸡头作筒形出水流,鸡尾变为圆形把手由口沿到腹部。南朝为杯口,口颈加高,鸡头挺直引颈高冠,曲栖翘卷,更为适用而完整秀美。例如南朝青瓷鸡头壶。

南北朝又出现了特殊品种“莲花尊”。南朝齐、梁和北魏都有,北魏“青瓷莲花尊”(河北景县封子绘墓出土),造型宏伟而瑰丽。喇叭口长颈。颈部凸弦纹分割。贴3周纹饰,上有6个飞天,中为宝相花,下是4个兽面和两组蟠龙。肩有6个直系。椭圆腹上凸塑上覆下仰莲花,上部3层覆莲递长,下层莲瓣长尖外卷,瓣上加菩提垂叶。下二层仰莲丰满肥壮。腹下收,接向外微展的足,堆贴两层覆莲。底露胎。有盖,莲心为纽,莲瓣围绕。整体装饰华丽。釉层厚匀,呈色青而微灰,堂皇精美。

还有“大盘”;口径40厘米,“托碗”,带托深腹碗。胎质含氧化铝和氧化钛,呈灰色。釉薄有细裂纹,呈色灰绿或灰黄,凝重质朴自成北方风格。

装饰 常见的纹样,主要有弦纹,水波纹,叶脉纹,龙、凤、兽、禽、铺首、人物、仙人、佛像、莲花、忍冬等,表现手法多种,有刻划、压印、模印、印贴、堆塑、镂雕、以及釉下彩,釉色点彩等。雕绘结合,有多种艺术效果。

三国承汉传统,有堆塑亭阙、人物、禽兽以及佛像等。釉下彩绘产生,是在瓷胎上绘纹上罩透明釉而成,开了彩瓷先端。典型有“青瓷釉下彩盘口盖壶”(南京雨花台长岗出土),通高32.1厘米,腹径31.2厘米,束颈鼓腹。用褐色绘纹。釉色透明泛黄。盖纽塑鸾鸟回首衔符,腹上一周贴四个铺首;二尊佛祖端坐双兽、莲台上;两个比翼鸟形耳,为双首连体张翼屹立共衔一物俯栖状。绘纹在纽两旁有一桃形;盖面四组纹样,两个人首鸟身的寿禽在一株木芝上方飞舞,下方各一兽对卧。壶颈绘七只白虎;腹部绘两排持节羽人,间有飘然若动的黄龙芝仙草。各部纹样间隔一折线朵花纹带。釉下彩绘的生动描写与精美的贴塑融为一体,构成充满神秘气氛的画面,反映了道教中“魂神澄正,得升天堂”的内容等。

西晋装饰,多在形体端庄的器皿口沿和肩部压印一两条轻细的几何纹。有弦纹、菱纹(内凹或重线)、斜方格网纹(或内方格)、小圈点联珠纹(并列花芯纹)、忍冬纹(十字花纹)、还有飞禽、走兽纹(龙、虎、凤、雀)构成装饰纹带等。配合模印浅浮雕的铺首,辟邪、猛兽,以及刻划细腻的龙首、虎头等。例如“猛兽尊”(宜兴出土),花苞型,腹部堆雕一猛兽,头部突出而形状奇特。还流行镂雕装饰,以香薰为多。典型有《香薰炉》(宜兴周处墓出土),炉体为球形,上部镂有三层等边三角形孔,下开一椭圆形炉门。顶有鸟形纽,昂首展翅欲飞。炉底及承盘下,各装三个熊形足,直立躬背肩负香炉。造型端巧玲珑剔透而适用。另有青瓷熊灯。

东晋,装饰简朴,多通体光素划一两道弦纹,晋末始有莲瓣纹,承西晋后期,褐彩斑釉色装饰流行。青釉上点酱色斑纹,使用了褐彩点画图案,由点和线条两种形式的不同构成,一种是在器皿口沿、肩、腹加几点褐彩,或在肩、腹用褐色点彩组成各种图案;一种是绘出长条形线段,长短粗细视画面大小而定。皆以含铁量高的色料绘成。例如“褐彩鸡头壶”(温州郊区出土),在盘口、鸡头和把上加饰彩点,肩腹间18个圆点构成一圈,再以头柄、双耳为起点点出四条弧线,上下交叉划成8个区间,每区间饰圆形花一朵。还有“褐彩四系罐”等。

南朝刘宋有两类装饰,褐色点彩发展为小点密集形式。再者是由于佛教影响,承晋末盛行莲花、忍冬、佛像、飞天等题材,吸取融化而发展。尤以莲花纹饰最突出,用划、印、浮雕、堆贴等技法,有尖瓣、圆瓣、单瓣、复瓣、仰式、覆式等样式。南朝青瓷钵、碗、盏、壶等外壁和盘面、碟心、常划重线,形似一朵盛开的荷花,有的加佛像等。南朝齐梁、北朝北魏,都有莲花尊之类,以莲为造型和装饰主体,形成浑然统一的美感。

2.黑瓷

黑瓷承汉代更加成熟。东晋浙江德青烧造黑瓷驰名,胎色砖红,或浅褐或紫色。釉色乌黑发亮,滋润如漆,着色剂主要是氧化铁,含量高达8%。典型如“黑釉四系盘口壶”(上海博物馆藏),盘口微敞,壶身浑圆,颈上饰双平行凸弦纹,盘棱连肩,肩上凸出四个桥形系。下体微收,足略展,底不挂釉。造型节奏明朗,浑圆中含有秀劲,胎细釉厚,乌黑中有赭紫色“出筋”,黑体中有变化。另一代表作品“黑釉鸡头壶”。“茶盏”盏托配套,免烫止溢,是新型茶具。另有盒、桶、壶、罐等,都配有器盖,盖口密合,适用清洁而美观。

北方黑瓷也有发展。北齐有“黑釉四系小罐”(河北平山崔昂墓出土),高仅14厘米,口、底径同9.4厘米,阔口、宽肩、深腹、平底。线条挺拔器身轩昂,颈下做反弧形收缩,造型新颖大方。胎质坚硬,全器内外满施黑釉,上浓黑逐下淡至茶褐色,制作精致而有气魄。

3.白瓷

白瓷的烧造,首先发现于北朝的北齐,是陶瓷史上的一大创造。人为的将胎釉中的含铁量降到1%以下,克服了铁的呈色干扰而成功。北齐白瓷,胎料经过淘练,比较细白,釉薄而滋润,呈乳白色,釉厚处泛青,始具白瓷特征,较东汉似为早期白瓷的“灰釉高足碗”(长沙出土),有质的飞跃。从此,瓷分青、白两个大体系,有划时代的意义。例如白瓷碗、“白瓷杯”(河南安阳范粹墓出土)武平六年(575)前的制品,胎釉白净细润雅致。还有“白釉绿彩四系莲瓣缸”(同上)从肩到腹堆塑成凸起的丰肥莲瓣,型饰融合一体,是北方风格的典型,绿彩以氧化铜为着色剂,溶融流淌,彩色自如,又属釉彩新品种。另有“白瓷绿彩四系盘口瓶”(徐州狮子山出土),口颈划弦纹,点绿色彩斑,肩饰垂莲,瓣中划出梅花,也是白釉彩瓷的先例。

4.瓷塑

继承传统,又吸收了外来因素,例如东吴“青瓷人物俑”(武昌莲花寺出土),永安五年(262)制品,颜面丰满,肥鼻大眼,眉间额上印释迦“白毫相”,可见受佛教艺术影响,有荆楚地方特色。西晋“青瓷武士俑”(长沙市郊出土),手持刀盾,形象威武。胎色青灰略白,釉色黄绿开冰裂纹。还有“骑马奏乐俑”骑在马上吹奏,士族豪门部曲、门客、奴仆、仪仗的真实写照,形象变形,手法稚朴,亦有“白毫相”影响。北固有“三彩观音造像”(徐州博物馆藏),一尊观音坐像,与背后佛光都是翠绿色,像座为绿、赭、黄三色,上下有浮雕纹样,是六朝彩色瓷的代表。

陶器

1.南方日用陶器

南方日用陶器以陶缸为大宗。“釉陶大缸”(上虞、南京发现),高80厘米,口径40厘米,底径30厘米,椭圆腹,卷口沿平底,青灰色胎墨褐色釉,口侧四个条形耳。外壁饰线纹和锯齿纹圈,是常用容器。吴晋时代明器居多,其中有器具、禽兽、建筑等类。形体玲珑,塑造有真实感。突出的有“葬仪塑像陶罐”(南京中华门眼香庙出土),口部贴塑一棺,旁有戴双揩长巾掩面而泣的妇女,伏地嚎啕的孝子。奏哀乐的乐伎排列棺前。有声有色的描绘出葬仪场面。

2.北方铅釉陶

北方铅釉陶出色。由北魏复兴,施釉创新。有黄地加绿彩,白地加绿彩,黄、绿、褐三彩并用等,釉质莹润明亮。有“深绿釉陶器”(山西大同出土),太和八年(484)前烧制。用莲花纹装饰。东魏有“酱色釉陶器”(山东高唐出土)寨里窑产品。釉中含铁量较高。到北齐釉层匀润色泽多种,器型丰富。典型有“黄釉陶扁壶”(安阳范粹墓出土),胎质细腻,通体施深黄釉,莹润精美一度误以为瓷。高20厘米,造型精巧别致,颈肩以联珠纹饰一周。凸起两个小系上收下放成扁圆形,壶身的两面,都模印浮雕胡人乐舞画面。一人居中踩莲花起舞,左右四人吹、弹、拍、击伴奏,五人都是窄袖长靴、深目高鼻、神态生动的龟兹人。表现出生活情趣浓厚的民族乐舞场面,上有忍冬纹饰,富有时代特色。还有“三彩陶器”,淡黄釉上加深棕釉和绿釉,为“唐三彩”的前驱。“绿釉陶扁壶”(故宫博物院藏),型制纹饰和黄釉陶扁壶相似。形象地反映了民族文化的交流。另有“彩釉陶四系莲花缸”(河南濮阳出土),直口圆腹平底。系下划带状卷草纹饰一周。腹上有八瓣丰满的覆莲,瓣尖向外微卷至中部,口沿至瓣端施薄釉,淡黄中分垂六道绿彩,流浸淋漓,下部露白细的胎地,纹饰釉色上自具格调。还有“黄釉陶龙柄鸡头壶”、“黄釉陶大盘(山西寿阳出土)、“深绿釉陶龙柄鸡头壶”、“深绿釉陶大盘”(山西祁县出土),均见北方釉陶制作水平。

3.陶塑

陶塑具有时代特色,南朝“女侍俑”(南京迈皋桥出土),扎扇形头巾穿广袖衣衫,形象清秀,有南方风格。北朝在神态刻划方面有显著突破,形式非常丰富。北魏孝文帝以后,陶塑进步并流行铅釉陶俑,人物形态写实,比例匀称自然,出现骆驼俑,颇为生动。“文士俑”中宽衣大袖,肃然拱立,见温文恭谨之态;“武士俑”中全身甲胄扶盾持械,显凶猛强悍之象。“披甲骑士俑”,人马全披铠甲,雄武列队的北朝骑兵,突出了鲜卑人驰马善战的本色。“女侍俑”,则是体态端庄,秀骨清像,具有北方特色又有时代的统一审美风尚。“负物骆驼俑”(河北曲阳出土),背负排状屐,上铺厚垫。四肢稳健有力,具耐劳任远的神态。“镇墓兽”(曲阳等地出土),守墓门以避邪祟,战国始以木漆,北朝兴用陶塑。人面兽身或兽头兽身,蹲伏状、头上长角身上长刺,表现恐怖和威力。北齐有“鲜卑侍吏俑”(安阳出土),深目高鼻,戴圆顶风帽披套衣,双手拱胸前,具有北方特征。造型生动,技巧娴熟,从衣冠服饰及至社会生活等方面,反映了各族文化大融合的特点。

4.建筑用陶

建筑用陶工艺制作、内容形式有明显的时代特色。南方“画像砖”一般为长方形,画面舒展。东晋开始采用多块砖并成一个画面,并加榜题。由几十块、上百块成为整体性和主题性大型印纹砖壁画,是设计、制作工艺及建筑装饰上的新成就。题材内容上有车马出行,列队乐舞,四神、仙人、奇禽、异兽等类。描写圣贤高士,具有生活气息。莲花卷草、山石树木,也占有重要比重。多用线条表现并多为浅浮雕立体效果,形成清秀雅致的艺术特色。南方集中在南京及常州等地。例如“青灰长方砖”,模印五铢线纹、双十字斜纹等。另有“韵语长方砖”(广州出土),铭文有“永嘉世,天下荒,余广州,皆平康”,“永嘉世,九州空,余吴土,盛且丰”。为西晋末期,战乱影响较小的反映。“龙纹砖”(南京出土),凸起阳纹线由模印而成,为昂首张口翘尾疾驰的形象。活泼洗练,上角题“龙”字,东晋永和四年制。最有代表性的是“竹林七贤壁画砖”(南京西善桥出土),表现魏晋名士“竹林七贤”及春秋高士荣启期八人。画面形象神韵生动,表现放任无羁、傲然超俗的性格,以翠竹、青松、银杏、垂柳花木陪衬,用模印凸起线纹手法,200多块印纹砖拼合而成,是南朝画像砖的杰作。

北方建筑用陶发展空前。北魏都平城(今山西大同),“郭善明甚机巧,北京宫殿多其制作。”又“迁都洛阳,司空公穆亮,营造宫室。”后又有匠作大匠蒋少游,对洛阳宫殿台榭设计兴建。“永宁寺”由殿中将军郭安兴设计建造(《洛阳伽兰记》)。东魏高欢建都邺城,高隆之负责营建。这三次建都促进了建筑用陶的发展。北魏“画像砖”,多浅浮雕手法,有立体感,用线潇洒而气韵生动,烧成后部分砖面填涂颜色,多的达7种,与南方略有区别。典型有“洛阳宫兽面大砖”,长57厘米、高45厘米、厚6厘米,塑有兽面,神态凶猛,巨口虬须怒目獠牙,造型生动气魄雄伟,背面磨平有两个钉孑乙是装饰在檐下、墙头的贴面砖,还有一种小的、型制基本相同。“鸱尾”(洛阳出土),灰褐色陶制、形体庞大,尾呈扇形。另有“车骑出行画像砖”(邓县学庄发现),为墓主出行情景,盛大的场面反映了豪门士族的兴起和浮华风尚。还有“吹笙舞凤画像砖”具有故事情节。“飞马画像砖”天马是瑞兽,昂首奔驰翘尾飞鬃,体形秀劲。清秀飘逸是六朝时代的统一风格。

纪年瓦当和吉祥文学瓦当仍然流行,使用釉陶砖瓦,“朔方太平城,后魏穆帝治也。太极殿琉璃台及鸱尾类,以琉璃为之。”。大同北魏宫殿以琉璃瓦为装饰,可惜只发现残片。有“传祚无穷瓦当”(大同云岗发现,北京历史博物馆藏),井字格、魏书体四字。“莲花瓦当”莲瓣凸起。洛阳宫瓦多深褐色,质地坚致火度高。有板瓦、瓦当等,瓦上多刻有文属,有主、削、昆人(磨工)、轮、匠等,生产规模大分工细。纹样主要是莲花纹和兽面纹,莲花以6个双瓣宝相花为常见。兽面及云雀纹、卷云纹袭前代样式,“洛阳宫花头板瓦”长49.5厘米、宽33厘米、厚2.3厘米,经磨削加工上一层陶衣,瓦头部分捏成花纹或锯齿纹装饰,“莲花瓦当”,径15.6厘米,厚1.6厘米,中间凸起圆珠,围以双层莲瓣,外圈联珠纹,整齐大方富于装饰性。

染织工艺

六朝的染织工艺,继汉代之后,仍以丝织为主,织机和工艺都有改进。毛纺也有普遍发展,植物纤维以麻织较为盛行。印染发达品种多样,刺绣技艺提高,绣像随之产生。同时织绣专家出现。

丝织

染织工艺中以丝织领先,尤以蜀锦居首。三国时诸葛治蜀,奖励耕织发展蚕桑,以备军需。“今民贫国虚,决敌之资唯仰锦耳。”并种实验田,“孔明家产,桑树八百株”以蜀、益二郡为主要基地。魏帝曹丕赞叹不已,“前后每得蜀锦,殊木相似。”吴派张温使蜀,赠锦“五端”(250尺),遣使和吴资“重锦千端。”景耀六年拔给姜维锦、绮、彩绢各20万匹以充军费,可见产量之大。

艺传滇、黔、桂诸兄弟民族,诸葛率兵至大、小铜仁,派人带丝绸深入苗乡医痘(《丝绣笔记》)。并亲为画图传技(《华阳国志》)。古州苗民织成五彩绒锦称“武侯锦”。锦屏的侗族妇女织的侗锦称“诸葛锦”,为记其功。“蜀地锦花来历久,开遍西南有巧手”,影响深远。

曹魏纺织工艺家马钧革新提花织机。“旧绫机五十综者五十抩,六十综者六十抩,先生患其丧功费日,乃皆易十二抩”。结构简化使效率倍增。提花图案对称而不死板,花纹变化而不紊乱。“其奇文异变,因感而作者,犹自然之成形,阴阳之无穷。”魏提花绸与蜀锦可以并美。景初元年,日本使者来访得赠大批纹锦。景初二年(238),日本女王卑弥乎专使来,带回去大批“绛地交龙锦”等,提花及印染技术随之传人日本。

两晋丝织仍以蜀锦著名,城郊村镇,“技巧之家遍布”,“百室篱房,机杼相和,贝锦斐成,濯色江波”同时内地还有“常山细缣”等“晋慧帝宫中储锦帛四百万匹。”(《四府元龟》),可知聚敛之多,十六国中的前秦符坚时(357~393),秦川刺史窦滔之妻苏蕙,是著名染织工艺家,双手织出回文诗句,称“回文锦”,造诣卓越、史传佳话。

南北朝丝织,江南普遍有所发展,刘宋设少府,下有平准令,后改染署,进行专门管理。南齐除蜀锦外、荆州、扬州也是主要产区。永明六年曾于苏、皖、鄂等八州大量收购。北方拓跋设少府后改太府,有司染署,下属京坊、河东(永济)、信都(冀县)三局。中尚方领经州、雍州丝局、定州绸绫局,有相当规模的生产。

六朝丝织品种、纹样、色彩丰富可观,十六国中的后赵在邺城设有织锦署,“锦有大登高、小登高、大光明、小光明、大博山、小博山、大茱萸、小茱萸、大交龙、小交龙、蒲桃纹锦、斑纹锦、凤凰朱雀锦、韬纹锦、核桃纹锦。”以及青、白、黄、绿、紫、蜀绨,“工巧数百,不可尽名。”(陆拥《邺中记》)

实物发现有东晋什平八年(364)、北魏和平元年(460)、西魏大统七年(541)的锦、绮、缣、绢及印花彩绢等(新疆吐鲁番民丰出土),还有绫、绢(江苏铜山、常熟出土)。锦、绮图案织作精细,主要的有两种类型,一是纯几何纹,一是以规则的波状几何纹骨架,形成几何分隔线,配置动、植物纹,从而构成样式化,后期纹样吸收了外来因素,多为平纹经线彩锦,兼有纬线起花,出现了中亚、西亚纹样。有“菱纹锦”、“龙纹锦”、“瑞兽锦”、“狮纹锦”、“忍冬菱纹锦”、“忍冬带联珠纹锦”、“双兽对鸟纹锦”、“鸟兽树纹锦”、“树纹锦”、“化生锦”(新疆出土)。色彩有大红、粉红、绛红、黄、淡黄、浅栗、紫宝蓝、翠蓝、淡蓝、叶绿、白等多种,如“忍冬菱纹锦”,以绛色圆点构成菱形格,菱内置肥大的绛色十字花,花内有细致的朱色忍冬,既带花芯又自成小花,构成“花中有花,”色彩简洁明快而不单调。“骑士对兽纹锦”(新疆吐鲁番出土)。“天王化生锦”,高昌重光元年(620)前的织锦,有狮、象和佛教艺术中化生、莲花等中亚习见的纹样。“方格兽纹锦”(阿斯塔那出土),高昌延寿八年(631)前的织锦,黄、绿、白、蓝、红五色丝织,在黄、绿等彩条上,织有蓝色犀牛,红线白狮,蓝线白象等纹样。锦薄色多,提花准确组织细密,为时代特色。

绮多为单色斜纹经线显花,纹样繁缛,质地细薄透明,织造技艺进步。有“鸟兽纹绮”,是晋代丝织。另有“龟背纹绮”、“对鸟纹绮”、“对兽纹绮”、“双人对舞纹绮”、“莲花纹绮”、“套环贵字纹绮”、“套环对鸟纹绮”(新疆出土)、“双人对舞纹绮”纹样是圈外环鸟群,四个椭圆形交界空隙处有双人对舞图案。“莲花纹绮”是在2个椭圆弧线结合处,饰8瓣莲花一朵,新颖别致。

毛纺织品

在民族大融合的交流中普遍发展。晋怀帝永嘉四年(310),京师洛阳“饥匮”,凉州刺史张轨捐送毛织物达三万匹(《晋书·张轨传》)。织品有呢布,组织细密呈色均匀;厨,薄细柔软;褐,斜纹,或方格,如粗毛呢。同时,毛毯广为应用,曹魏时已发给士兵。编织技术提高。南北朝时,西北民族编织毛毯,用“之”字形打结,底经底纬斜纹组织。便于采用简易机械代替某些手工操作,从而提高产量。“毛毯”(新疆若羌米兰出土),在北朝,帐毡等更广为应用。

植物纤维织品

葛限于山区而渐少。芋局于江南,“夏布”织造精细。大麻种植普遍。北方盛行。魏晋“皆以麻布克税”,织造技术发展。“麻皮洁白柔和可绩细布。”棉织品,仍由边疆运入,晋有“潼花布”、“黄润布”、潼花布,“出永昌”。

印染

随着纺织的发展,印染工艺很有进步,晋朝蜡缬可染出十种彩色,东晋绞缬已有小簇花样、蝴蝶缬、蜡梅缬、鹿胎缬等多种。紫地白花斑为当时流行色。

1.丝织染品

丝织染品有“红色白点绞缬绢”、“绛色白点绞缬绢”(新疆阿斯塔那出土),是西凉(400~420)织染品,“蓝色蜡缬绢”蓝地白点连珠构成菱形方格和梅花纹样,均为现存最早实物。“夹缬印花绢”(于田出土),北魏染品,大红地、白色六角形小花,清晰齐整,“蓝色冰裂纹绞缬绢”(民丰出土),天蓝地白色冰裂纹,形成自然的网状纹样,灵活有韵味。“绿地鸟兽纹彩绸”(敦煌莫高窟发现),绿地白纹,弧线划分加平行直线为骨架,其间有鸟兽为主纹,精美而素雅。“彩画绢”(民丰出土),直接手绘,承传统发展。

2.毛织染品

西北地区已开始蜡防印染毛织物。有“胭脂红地缠枝花毛织品”,缠枝花为主体纹样,构成两种连续、婉转伸延都显示出柔嫩姿态,花叶经过变形换色而不失自然气息,大块胭脂红为基调,黑色宽线条衬托出白色、绿色的花叶,整个画面和谐明丽。还有“紫色呢布”、“驼色黑方格纹褐”、“蓝色蜡缬厨”(新疆于田出土);“蓝色印花斜纹褐”(新疆和田出土)。

3.棉织染品

棉织染品有“蓝印花布”(于田出土)。丝、毛、棉织物上都有染色印花,已广为流行。

刺绣

刺绣工艺有显著提高。三国时,已有著名织绣工艺家,“针绝”艺人,东吴有“吴王赵夫人,丞相赵达之妹,善书画、巧妙无双能于指间以彩丝织龙凤锦,宫中号为机绝”,“又于方帛之上,绣作五岳列国地形,时人号为针绝。又以胶续发丝作轻幔,号为丝绝。”这三绝都属工艺美术的绝技。

刺绣用于佛教艺术,“绣像”技艺高超。北魏有《一佛二菩萨说法图》(敦煌莫高窟发现)“发愿文”绣有“太和十一年”(487),“广阳王”等字样。绣地是在黄绢上,绢中夹层麻布,用红、黄、绿、紫、蓝等色线,绣出佛像和男女供养人,女子高冠绣服,对襟长衫上满饰桃形“忍冬纹”,边饰“卷草纹”、“发愿文”及空余衬地全用细密的“锁绣针法”,进行“满地绣”。横幅花边纹饰为“空地绣”,绣出圆圈纹和龟背纹套叠图案,圈中为四片“忍冬纹”,又与“龟背纹”重叠,圈用蓝、白、黄等色,“忍冬”用黄、蓝、绿等色,“龟背”用紫白等色。构成富于变化的几何图案,线条流利,针势走向随各种线条的运转方向变化。使用两色或三色退晕配色法,以增强形象质感效果,是六朝时代的刺绣珍品。另有“绣片”(新疆出土),辫绣间盘绣。

总之,六朝时代的织、染、绩、绣,在汉代基础上,于民族融合的情况下,有新的发展。从纹样内容到形式色彩,以及工艺技巧,都有自己的时代特色和新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