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
贺英琦的动作,似乎无形中坐实了萌萌话里的真相。向东辰简直不敢相信,身上的力气似乎一下被抽光了,身形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孩。
萌萌已经转回了头,将脸埋在厉锦琛怀里,浑身力气尽失。可是她感觉到男人浑身紧绷,硬如磐石,她强撑着精神,抓住他的领口,迫得他不得不收回那阴冷噬杀的眼神。
呜咽着,“阿琛,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阿琛,带我走,离开这里,我不要再……再看到他们,走,走……”她紧紧地抓着他胸口,泪水蜿蜒,滑进了他的脖颈中。
厉锦琛浑身一震,目光艰难地从男孩们身上移开,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
众人都觉得仿佛有一道冷风从脖子上刮过,一阵儿寒糁。
抱起女孩,厉锦琛大步离开。
还有人想追,却被女保镖拦住了。
人影消失,男孩们一个个僵在原地,陷入一片死样的沉默。
她竟然已经嫁给那个男人了吗?他们已经是注册的夫妻了?想起以前的种种,元首的态度,秘书长的称呼,卫丝颖的偏坦,还有父母亲之前一再地警告和阻拦……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都明示暗示过他了,他就是死活不信邪地偏向虎山行。
冰冷的俊容突然一颤,渗出一抹惨淡的笑。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是男小三!
男孩紧握的指缝中,渗出一滴滴液体,腥红刺眼。
萌萌情绪激动,气息窒淤,上车后就哭昏了过去。
这是她自出院后,一直静心疗养,第一次如此情绪大动,身体还内虚着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昏昏沉沉地睡到入夜,再醒来时,室内一片黯沉,只有床角亮着一盏小小的灯光。窗外,已经是一片星光,霓虹灯火交相辉应。
她伸手一抚身旁,没有温度,立即撑起身四下张望,没有人。
顾不得还有些气虚,慌忙下床寻找那个人,他是不是跑去找那些人报复了?还是,又偷偷把自己藏起来,不眠不休地折腾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不吃不喝不睡地搞他的研究?更或者……
浴室里没有人,也没有被击碎的东西。
还好,他没有再自虐自残,来平衡他的心理。
那他在哪里?
萌萌跑出卧室,立即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烟味儿,朝二楼的观光阳台上一看,那大大的落地墙幕前,屹立着一个高挺的身影,孤单,寥落。一点腥红,在黯淡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厉,锦琛……”
萌萌低低一喃,就冲上楼去。不过十来级的台阶,竟然爬得她一阵气喘,有些眼花。她一头扑到男人背后,一把抓去他指间的烟蒂,声音嘶哑哽咽。
“不准吸,不准!扔掉,给我扔掉。厉锦琛,我不准——”
我不准你再把自己孤立起来,一个人纠结矛盾,缚网求死。
我不准你再伤害自己,来平衡自己扭曲难以束缚的疯狂之心。
我不准你再独自默默舔伤,承受这夜色下的孤独和冰冷。
你有我!
永远。
她去抓烟头子,也不管还燃着火,被烫了也不知,只为了一个目标:不能再让他碰毒。
“萌萌,别急。”
“你抽了多少了?”
她凶狠地质问,目光迅速扫向地面,果然又是一地的烟头子,眼中立即浮上一层绝望的水光,还是晚了一步。
“萌萌,快让我看看你的手。”
“厉锦琛,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可恶!”
她扬手狠狠朝他脸上打。
她已经如此废心尽力,为何他还要走上那条不归路?!
萌萌气得扬手就打,她真的被激怒了,眼中全是喷涌的怒火,毫不犹豫地朝着厉锦琛的脸上挥去。
可惜她的动作再快、气势再猛,哪里敌得过厉锦琛的敏锐和速度,他轻轻一抬手就把她截住了,抓着她的小手查看掌心灼痕。
她气得尖叫,“厉锦琛——”
尾音破裂,嘶哑刺耳。
厉锦琛却仿佛充耳不闻,突然低首拿着她的掌心就用舌头舔了舔,这是消毒。
萌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紧绷的情绪也是一揪,莫名地就泄了一点气势,可还是不甘心,使力地要抽回手,又被他逮回去。她挣扎得厉害,另一只手突地扬起也朝他抽去。
啪——
得,这巴掌总算打了个正着。
然而,厉锦琛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都关注在女孩掌心里的烫伤了。
她一下怔然,不动,目光颤抖地看着他无波无绪的俊颜,心中酸涩狂涌,痛楚难当,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抱着她找来医药箱子,给她处理伤口,轻轻的吹拂弄得掌心痒痒的,她的小手指微微颤动。
半晌,药水涂抹的伤口红红的一点,如朱砂。
他抬头,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一颗颗水珍珠汇在她削尖的下巴,一滴一滴打落,在薄棉的睡衣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圆。
他心中一阵抽疼,抚上冰凉的小脸,叹息哄慰,“傻丫头,那只是普通的烟,不是……”
毒。
已经深种在他身体里的另一种毒,以毒攻毒,赢了这一局!可她不知他最惧怕的,其实就是这种毒。因为这毒,根本没有解药。
她抽噎一声,“你……别骗我!”
他轻轻抚揉着怀里的小脑袋,“不骗你。如果你不信,可以把头子拿给温泽或贺英琦化验。”
她身子微微僵了下,未语。
他长长地叹息,将她抱得更紧,慢慢说,“萌萌,我知道……我,会尽力克制……”
她动了动,没有抬头,心里细细地咀嚼着他说的话。
知道什么呢?知道他自己的病吗?会尽力克制发病吗?能行吗?最近她并没有再跟任何人有牵扯了,只除了今天的“意外”。早知道那两个家伙会突然冒出来,她就不会想到去散步走走。还是她太疏忽大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