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很宽敞。
空气却是压抑的,让人坐立难安。
楚衿打开车窗,侧颜如玉泠然。
她不说话,傅潋也就不说话。
楚衿是受了傅行止的影响,而傅潋,则是受了楚家的影响。
楚衿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轻到渺茫:“傅潋,你开到万城华府吧。”
傅潋下颌处的线条冷硬:“好。”
*
下车后,楚衿笑了笑:“进来坐一会儿吗?”
傅潋深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是一栋别墅,内里装潢是简欧风,显得有些空旷。
住起来没有什么人气,冰冰冷冷,但设计都是用的最先进的家电厨具,用到什么也很方便。
“我平时不在这儿过夜。”楚衿垂下眸子,递给傅潋一杯茶,然后低头去看自己莹白到近乎透明的指尖。
“你不用瞒着我的。”傅潋突然出声道,“有什么事,和我说,我比你高,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
楚衿低笑几声,笑声悦耳清越,尾音上扬到一种诡异地弧度。
她抬眸,看向傅潋,将眸中的黑暗彻彻底底地暴露出来。
那是一种地狱鬼门开的惊悸感,就像是她的瞳仁深处有千万只嗜血凶狠的小鬼,收敛了自己的模样,乖乖巧巧地趴在一方天地,只待欣赏完了人们的丑态,享受到了因别人的极度恐惧给带来的快感,就要开启鲜血的盛宴。
楚衿琥珀色的瞳孔几乎不见了那种温柔剔透的颜色。
“傅行止说得不错,傅潋,你——了解我吗?”
“你以为我仅仅是狠辣,心毒?”
“我从没有这样认为。”傅潋沉静地回了一句。
从刚开始到现在,他的神色就没有变过,不知道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还是即使知道,也不回去介意什么。
“那你和我来。”楚衿唇角微勾,转身走到地下室的门边。
“让你看看……我很喜欢的东西。一直都是珍藏着的哦。”
楚衿愉悦地舔了舔唇角,舌尖猩红。
傅潋跟在她深厚,一言不发。
楚衿开了灯,地下室一片明亮。
装潢风格和别墅一样,比起地下室,这更像是公式化的书房——如果忽略那些小挂件和泛着凌冽寒光的手术刀的话。
楚衿玉指拖起面前的风铃,轻轻摇着,随着她的动作,风铃摇曳,发出的响声却并不清脆,反而是沉闷,压抑好像将死之人的悲鸣声声入耳。
这风铃做工非常精致,玲珑而小巧,更爱是让人欢喜的,却让人觉得很有点阴气。
“你猜,这是什么做的?”楚衿转头看向傅潋。
傅潋长长的睫毛如翎羽,投下一片阴影,也遮住了他的真实情绪:“我不是百科全书,又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心下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楚衿又笑着拿起桌上的一把扇子,皮子精致,薄如蝉翼,摸起来却是滑腻又有弹性,点点梅花绣于期间,清雅而美丽,潇洒淋漓的墨色在红梅边晕染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除了梅花,就是大片大片的留白。
很漂亮,也很有意境的一把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