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忆
大约在一年前,綦炽业他们到广西拍摄《绝世豪侠》的外景。他们来到了广西的一个自然景区,一天的工作结束后,綦炽业突然看到在远处一片树叶的掩映下有一座小红砖房,那景像是如此天然、如此美丽又如此恬静。于是他对大家说了一声就独自一人向砖房走去。因为是在这种远离繁华的山区,所以他没带保镖。他很享受这种夕阳西下,微风拂面的感觉,而且独自一人信步而行也是他通常没有的待遇。他想像着,在这座小房子里,有一位银须银发的老者,穿着一身宽袍大袖的白色衣服,招待他坐在小竹椅上,品一杯香茗。想到这儿,他又想到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已经有归隐的意向了,还是自己开始老了?不,不会的,不能这么想!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啊!”
走到小房子前,才发现这里比在远处看还要美丽,因为房前用竹蓠围出一片不规则的小院,小院的一角竟然还有一个小水溏,小水溏与不远处的小溪相连,所以水很清澈,小院里种的竟然不是菜,而是一些不知名的植物,还有一些开着花,这些花綦炽业一个也不认识。
他走到半人高的竹蓠前,高声叫门:“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叫了几声后,没人应答,不过竹蓠的门却是虚掩着的,于是他决定走到房门前敲敲看。他推开竹蓠的门,向院里走去,这时他突然感到右脚像是踩在了什么柔韧的东西上滑了一下,紧接着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右脚好像突然没有知觉了一样,他赶忙低头一看,不看还好,这一看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地上有一条小手臂般粗细的大蛇,这蛇通体碧绿碧绿的还有黑色的花纹。此时正在瞪着他,“咝咝”地向他吐着信子!
他顿时瘫坐在地上。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呆呆地瞪着毒蛇。转瞬间麻木感已经蔓延到小腿了,他悄悄地提起裤腿,动作尽量小以避免被那条大蛇发现,从而对自己发动新的攻击。他向脚上看了一眼,动作很小,他看到自己的脚已经变成一种恐怖的黑紫色了。“完了!”他暗叫一声。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葬身于此了。
不过此时他的大脑已经缓过点儿神儿了,他急中生智,想到电视里的印度人吹着笛子蛇在一边舞来舞去的。对!音乐可以安抚蛇,他想道:要不唱首歌试试?他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没别的办法了!唱就唱吧!可是他刚唱了一句却发现自己——一个开过无数场演唱会的歌星,此刻竟然跑调!不过没办法了,跑就跑吧,他强迫自己唱下去,却发现这蛇不仅没有退意,反而把头抬得更高了!
“完了完了!跑也跑不动,算了或许是天意,我今天要命丧于此了!”他绝望地想。正在他准备闭眼等死的时候,红砖房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姑娘。这姑娘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他觉得这姑娘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他不顾一切的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快叫救护车,我被蛇咬了!救命啊!”
这姑娘走过来却没理他,好像没听到他的惨叫一样。只是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蛇,然后头都不抬地问道:“你怎么招我们家的青青啦?我们青青一向都很乖,从来不咬人。”
綦炽业一时没反映过来,喃喃地道:“可能是踩着它了吧。”
姑娘站起来低头看着他,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才问道:“看你这身衣服,是来这儿拍戏的吧?”
“是啊”他随口应到,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了,赶忙说道:“小姐麻烦你叫救护车,我没带电话,我被蛇咬了!”
“我知道你被青青咬了,青青也被你踩伤了”姑娘再次蹲下把蛇捧起来,十分痛心地对蛇叽叽咕咕地说着,并小心翼翼地把蛇放到小水溏边。
这时綦炽业的头脑完全正常了,他气愤地叫到:“喂,你家的蛇咬了我,你赶快给我叫救护车,我告诉你,我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你可赔不起的!我警告你!喂,你听到没有?”
这姑娘走过来没说话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却把他扶起来向前走着,綦炽业又说到:“你,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很显然姑娘的耐心似乎也用完了,她冷冷地说:“我听见了,我也知道你,你不就是什么天皇明星的吗?不过我告诉你,青青是我师傅专门养的一种奇特的毒蛇,如果你没踩到它,它是不会咬你的,而它今天负责看门,也就是说,”她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綦炽业接着说:“如果你没有擅自闯进私人领地就不会被咬!”
綦炽业忽然觉得这姑娘说得很对,如果自己没走进竹篱就不会被咬。于是他的气焰顿时低了一些说道:“我知道,可是我没怪你家蛇咬我,我是说,我们能不能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可不可以先把救护车叫来,我会自己付钱的,我没想让你赔偿什么,真的,你相信我,先保住我的命好吗?”
“如果是我的过错,我可以赔偿你,但事实不是这样的,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的思考方式看来和你的名气成反比。”说完姑娘冷笑了一声。
“喂,你有没有搞错,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还是快点叫救……”綦炽业的话没说完就被姑娘按在一张椅子上,并把他的伤脚架到一个凳子上。
姑娘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说:“我已经告诉你了,这蛇不是一般的毒蛇,是我师傅专门养的!被咬之后半个时辰就会休克,不用一个时辰就一命呜呼了!我可以给你叫救护车,但最近的医院到这里要一个小时,来回要两个小时,一个小时等于半个时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这样做!”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在屋里来来回回的拿东西,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那,那怎么办,我不是死定了?景区救护站呢?有没有紧急的救护……”綦炽业的话再次被姑娘打断了。
“这里就算是了!”姑娘看来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她此时手拿着一把看起来像是水果刀的东西,蹲在綦炽业的伤脚旁。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什么叫这里就算……”綦炽业慌忙地问道,但话没问完,就看到这姑娘把他的裤腿剪开了,查看他的伤口。
“伤口在脚脖子上。”姑娘公事公办地说,边说边用酒精棉球擦拭着小刀,擦完后,又用新的酒精棉球把伤口周围擦了一遍。
“你干什么,你要把我怎么样?不要,不要啊!”眼看着姑娘的小刀伸向自己的脚,綦炽业惊恐地叫道。
“给你治伤。”姑娘用平板的语音直截了当地说,但停下了动作又说道:“除非你愿意叫救护车。”
“你会治吗?不会残疾吧?”綦炽业十分疑惑地盯着姑娘问道。
“真啰嗦,我当然会治,你放心吧,山下的医院都不如我呢!”姑娘白了他一眼。
姑娘用小刀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划开一个小口,由于腿都麻了,他一点儿也没有知觉。然后令他吃惊的是,这姑娘竟然低下头,用嘴吸出了他伤口中发黑的毒血。她吸一口吐在一个小盆里,再吸,这样反复了数次后,直到吸出的血变成了暗红色,才停下。她漱了漱口,然后拿来一个青花瓷的细口大肚的小瓷瓶,在伤口上撒上了一种米黄色的药粉,最后用纱布给他包扎好。她的动作,是如此轻柔,如此娴熟。然后,姑娘又拿来一个小指尖那么大的小黑药丸和一杯水来,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冷冷地说:“这是解毒的药,如果你相信我,你就吃,如果你不相信,你就必须在三个时辰内躺到你愿意去的医院里,否则的话你还是会死的!”
这次綦炽业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地把药吃了,他还沉浸在姑娘用嘴给他吸毒的震惊之中,他觉得这个姑娘有如此高尚的医德是决不会害他的,而且她那么有把握,动作也如此娴熟,肯定没问题。姑娘瞥了他一眼,见他把药吃了,就走过来,放在桌子上三个小纸包,对他说:“明天这个时候再吃一粒,后天再吃一粒就应该完全好了,那两个小包是外敷的,同时换就行了。”这次语气已经缓和多了,姑娘看了看他,又说道:“你放心吧,只是小伤,注意伤口别沾水就行了,不会有后遗症的。”这次几乎是微笑着说的。
“谢谢!刚刚,我只是不知道你是医生,别见怪!”綦炽业有些尴尬地说。
“没关系!我其实,嗯,”姑娘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声音很小的说道:“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她是你的粉丝,你,嗯,对不起,您能给我留个签名吗?”这姑娘脸都有点红了。
“啊?当然,当然可以,还可以写上你朋友的名字。”綦炽业觉得这个姑娘真有意思,看到他没尖叫还不算,居然还冷若冰霜地先看蛇而不理他,刚刚过了二十几分钟,态度又180度大转弯,真是,真是好笑。一块石头落了地的綦炽业,居然觉得这个山区的姑娘有一种古朴的美感,穿着一袭十分合体的白底小蓝碎花连衣裙,手上戴着一个好像是自己编的手镯,蓝色的和连衣裙刚好相配,看上去特别清雅。这时,姑娘手里拿着一件浅粉色的T恤和一支记号笔回来了,她没开口先笑了一下,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麻烦您签在这件衣服上行吗?”
“行啊,写什么名字?”
“啊!‘兰依华’,兰花草的兰,依依不舍的依,中华民族的华。”
姑娘边说,綦炽业边写,“对,嗯,行,谢谢!”姑娘看綦炽业写道“祝兰依华永远快乐,綦炽业Gary”名字那部分是一个十分帅气的花体加杂着英文,基本认不出是什么字。姑娘忍不住笑了一声。綦炽业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个笑声显然不是因为他字签得漂亮,倒有点儿嘲笑的意味,于是綦炽业的自尊心被刺了一下,他说:“请问,你是觉得我的字很难看吗?”
姑娘显然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忙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为什么明星写的字都那么难认呢?”
“难认?”綦炽业惊讶地说。“噢!你是说我的名字吧?这是专门请人设计的,明星们都这样!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让他们帮你也设计一个。”綦炽业感到释然了。
“噢,不用了,我又不是明星,我不用这样的签名,”姑娘笑着说,不过她补了一句:“谢谢!”
之后,姑娘帮他给工作人员打了电话,綦炽业的助理说他们没走太远,大约十分钟就来接他。于是姑娘给他沏了一杯茶,不知是什么茶,綦炽业从没喝过,只觉得异香扑鼻,一口茶下肚,顿感齿颊生香,提神醒脑。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綦炽业指着屋外一丛花问道:
“这是什么花啊?我从没见过。”
“噢!那个黄色带血色大点儿的是杜鹃梅。”
“杜鹃梅!旁边那丛紫色的呢?”
“啊!那是丁香蕊!”
“那最里边那个,看上去有点像玫瑰的那个呢?”
“嗯?啊!这个啊,是那个白色带蓝边的那个吗?”
“是啊,就是那个,那花叫什么名字?”
“它叫作月光玫瑰。”
“嗯,还有那池塘边的那种是什么啊?”
“你是说那丛桔黄色的吗?”
“啊!对啊!”
“那是金绣菊。”
“这些花怎么都这么特殊呢?我怎么都没见过啊?”
“这些花啊是我师傅培育的,那是我师傅一生的心血!”
“哇!自己培育啊!那你师傅真厉害!这些花真的好美啊!名字也一样美!”綦炽业感叹道。
“美吗?告诉你噢!这些花全部都是药材,用不好的话就是毒药!”程楚凡笑着说。
“啊!这么美的花居然是毒药!”綦炽业目瞪口呆。
“是啊!罂粟花美不美啊?有的时候越是美丽鲜艳的花毒性就越强!”
“咦!”綦炽业神情肃穆地撇了一下嘴,心想:听她这么一说怎么觉得这些花和这个姑娘都带着几分邪气呢!
“嗯!这些花的名字也很好听,也是你师傅自己取的吗?”綦炽业问道。
“不是,名字是我师母起的!师母还给每种花编写了一句花语呢!”姑娘说到这儿神情有些黯然。
“啊!对了你师傅和师母呢?出去了吗?这儿只有你一个人吗?”綦炽业向四处打量了一下。
“我师傅下山采购去了,师母早就不在了!”
“对不起啊!提起你的伤心事了!”綦炽业在椅子上不安地探了探身。
“没关系!你又不知道。”姑娘很宽厚地说。
“啊,这个,这个茶也很好。”綦炽业赶忙转换了话题。
“是啊,我也很喜欢,是我师姐自已炒的兰花茶,对了!”姑娘边说边拿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瓷瓶递给他说:“给!留个纪念吧!”綦炽业接过小瓶,打开盖子一看正是这种茶,他赶忙道谢:“这怎么好意思呢?这……”
“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你还给我签了名呢,就算是回礼好了。”姑娘笑着打断了綦炽业推辞的话。正在这时,綦炽业的助理开着车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