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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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史上最严重的工业灾难:印度博帕尔毒气泄漏事故

灾难档案——

死亡人数:2万多人

失明人数:5万多人

残疾人数:8万多人

影响人口:150多万人

经济损失:近100亿美元

1984年12月3日凌晨,绝大多数印度博帕尔市的市民正处在睡梦中,也许其中有人正在做噩梦,但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噩梦真的来了——死亡魔鬼正在向他们扑过来。印度中部博帕尔市北郊的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印度分公司的农药厂,突然传出几声尖利刺耳的汽笛声,紧接着在一声巨响中,一股巨大的气柱冲向天空,形成一个蘑菇状气团,并很快扩散开来。这不是一般的爆炸,而是农药厂发生的严重的毒气泄漏事故。

12月2日晚,博帕尔农药厂工人发现异氰酸甲酯的储槽压力上升,3日0时56分,液态异氰酸甲酯以气态从出现漏缝的保安阀中溢出,并迅速向四周扩散。毒气的泄漏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虽然农药厂在毒气泄漏后几分钟就关闭了设备,但已有30吨毒气化做浓重的烟雾以5千米/小时的速度迅速四处弥漫,很快就笼罩了30平方公里的地区,数百人在睡梦中就被悄然夺走了性命,有3000多人在随后的几天内毙命。据后来的统计,该地区有2万多人因这次毒气泄漏事故死亡,20多万人受伤、患病。在侥幸逃生的受害者中,孕妇大多流产或产下死婴,有5万多人永久失明或终生残疾,一生都生活在毒气泄漏的阴影中。即使到了现在,该地居民的患癌率及儿童死亡率仍然居高不下。

这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为严重的工业灾难。

一、剧毒储气罐泄漏了

博帕尔是一个拥有67万人口的城市,整个城市面积仅有172平方英里,这在人口众多的印度并不算是一个重要的城市。在近郊区有一家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在印度的子公司经营的农药厂,灾难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博帕尔农药厂是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于1969年在印度博帕尔市建起来的,用于生产西维因、滴灭威等农药。制造这些农药的原料是一种叫做异氰酸甲酯的剧毒气体。这种气体只要有极少量短时间停留在空气中,就会使人感到眼睛疼痛,若浓度稍大,则会使人窒息。二战期间,德国法西斯正是用这种毒气杀害大批关在集中营里的犹太人。在博帕尔农药厂,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剧毒化合物被冷却成液态后,贮存在一个地下不锈钢储藏罐里,达45吨之多。

1984年12月2日下午,在例行的日常保养过程中,由于维修工人的失误,导致水突然流入到装有异氰酸甲酯气体的储藏罐内,令罐内产生了一种极不稳定的混合物,并在罐内产生了极大的压力。

晚11时,一名维修工检查储藏罐的监控设备,猛然间,他发现3号异氰酸甲酯储气罐上的温度表指针指向了38℃,而当时的室温只有17℃。他的目光又扫向了压力表,上面的读数也正在急剧上升。异氰酸甲酯根据其纯度的不同,沸点应在39℃~44℃之间,也就是说,此时储罐中的异氰酸甲酯已近沸腾,而且,高温的异氰酸甲酯液体的蒸汽压很大,储气罐能经得住多大的压力?

异氰酸甲酯储气罐上安装有安全阀,压力增高时它可以自动打开,使有毒气体分别排入两台洗涤器中,在那里,碱液会将异氰酸甲酯中和掉。但不幸的是,那天自动安全阀恰巧失灵了。于是,这名维修工马上扳动手动阀减压,但没有成功。温度表所标示的度数继续上升着,随着液体的蒸发,罐中的压力也越来越高……

农药厂负责人家里的电话响了,值班人员告诉他:异氰酸甲酯储气罐的压力越来越高,而且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止!负责人命令:派两个人用水管去冷却贮罐。但是,这个措施显然是不够的,后来的情况表明,这个命令让他耽误了宝贵的两个小时。

储气罐内的压力继续上升着,3日0时56分,储气罐的安全阀门破裂了,有毒气体大量涌向两个洗涤器,但是,又是一个巧合:当时仅有一台洗涤器能运转,而另一台洗涤器正在进行检修。

一台洗涤器哪里能应付如此大量喷出来的气体?毒气开始溢出。一股股浓烈的白色毒气云团从安全阀处喷射出来,毒气云团开始笼罩厂区。

工厂周围已充满了有毒气体,农药厂负责人所派的两个用水管冷却的工人,此时已坚持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虽然竭尽全力,但毫无效果。眼见毒气越喷越猛,他们感到十分恐惧,于是,两人扔掉水管逃跑了。

与此同时,当晚厂中上夜班的120名工人,在毒云的驱赶下也纷纷逃命,只有沙克·阿迈德没有后撤,他奋不顾身地在车间里坚持战斗,直到45分钟后被毒气熏倒,被随后赶到的人送往医院抢救。

厂区报警的铃声终于响起来了,虽然太晚了,但毕竟是报了警。此时,博帕尔市政府当局已从巴哈拉特重型电器有限公司调来了大批技术人员。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技术人员们成功地封住了储气罐,但罐中的异氰酸甲酯已泄漏殆尽。

二、死亡之夜

一小时之后,毒气形成的浓重烟雾已笼罩在全市上空。

从农药厂漏出来的毒气越过工厂围墙首先进入毗邻的贫民区,数百居民立刻在睡梦中死去。火车站附近有不少乞丐怕冷拥挤在一起。毒气弥漫到那里,几分钟之内,便有十多人丧生,二百多人出现严重中毒症状。毒气穿过住宅、庙宇、商店、街道和湖泊,飘过整个市区。那天晚上没有风,空中弥漫着大雾,使得毒气以较大的浓度继续缓缓扩散,传播着死亡。

距农药厂几百米外,一个农场主听到附近传来沉闷的呼噜声,他还以为是牛发出的声音。他起床出外察看,发现已有两头牛死在地上,另一头正在痛苦地叫着,不一会儿也倒下了。这时,他的双目也开始疼痛起来。他后来在医院里接受抢救时说:“我还以为是发生了瘟疫。”

此时,市里的毒气浓度已超过标准的1000多倍。在茫茫的黑夜中,人们感觉到窒息,盲目地四处乱跑着,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中。很多人已经头晕目眩、恶心呕吐,严重者失去了知觉,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毒气所过之处,到处是窒息的或双目失明的人以及人和各种动物的尸体。大多数人都是在睡梦中死去的。对于那些醒过来的人来说,的确要幸运得多,但他们既看不到有毒气体的来临,又闻不到有毒气体的气味,因为毒气已将他们的鼻粘膜迅速破坏了,所以,他们中间也有许多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了,有些人则是死于心脏病。

莫哈迈德·沙菲是一个铁路警察,他家住在霍拉路的贫民区,距联合碳化物工厂只有几百米远。在睡梦中,他的妻子把他推醒了,对他喊叫:“工厂里的气体泄漏了,大家都逃跑了!”沙菲一听,睡意顿消,急忙抱起了他们的两个小女儿,说:“我们快跑!”

为了活命,沙菲一家人拼命地向火车站奔跑。沿途,他们听到不断有人高声喊“救命”,但是,他们一心只想着逃命,哪里敢停下来救人。况且,他们还有两个年幼的女儿:一个2岁,一个3岁。他们跑到了火车站,打算乘火车赶紧离开这座地狱一般的城市,但是,火车站里并没有火车,那里早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每个人都焦急地四处张望着。毒气正悄悄地向这里袭来,他们已经闻到毒气所特有的气味了,但他们无能为力。又一股毒气扑来,沙菲只觉得喉头一阵刺痛,呼吸急促起来,接着便失去了知觉。三天后,他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妻子不知去向,一个女儿已经死去,另一个女儿正躺在氧气帐篷中奄奄一息。

大多数幸存者都是在睡梦中被毒气熏醒的,他们感到头重脚轻、四肢无力,但却得不到任何帮助,他们虽都在焦急地寻找着逃跑的办法,但却难以逃脱。

芒奈·巴伊是一位家庭主妇,她和她的丈夫带着9个月的孩子一起匆忙地跑着,但毒气比他们跑得更快,毒气吞没了他们,一家人全都倒在了地上。最终,芒奈幸存下来,但她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她茫然地问周围的人:“他们在哪里?为什么还让我一个人活着呢?”

三、恐怖的城市

发生事故的第二天早晨,博帕尔市好像遭到中子弹袭击一样。一座座房屋完好无损,但是到处是人和牲畜的尸体。好端端的城市变成了一座恐怖之城。

不少人以为城市遭到了原子弹的袭击或是发生了大地震,哀叹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后来人们知道是工厂漏出了毒气,就慌忙外逃。人们坐着小汽车、拉着木板车、骑着自行车,以各自最快的速度逃走。然而,毒气是无情的,不少人在逃跑途中双目失明,一头栽倒在路旁,再也爬不起来。人们发现,市内的一条街道上,至少有200人死亡,半数以上是儿童,其中身体瘦小、发育不良的,成了最易受毒气残害的受难者。

很多死者是在当局下令砸开居民的屋门后才发现的。毒气侵入时人们正在酣睡,他们在梦乡里离开了人世。有些人发觉有古怪的气体侵入,便把门窗关得紧紧的,以为这样可以抵御那种让人难受的气体,结果住房变成了毒气室,上百人就这样死去。

街道上,死尸旁边倒着死尸。双目失明的人们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大批牲口挺着肿胀的肚子横躺在街道上。植物也逃脱不了死神的魔掌,萝卜和菠菜的叶子上布满了黄斑,并且盖上一层白色的薄膜。湖水也变得一片混浊。

尸体腐烂的气味悬浮在空中,与火葬场上飘来的烟雾混在一起,让人恶心。掘墓人挖着长长的墓坑,裁缝们在缝制寿衣,医护人员在尽力防止瘟疫发生。在火葬场上,尸体成堆,一起焚化。这本是违反印度教习俗的,可是找不到足够的木头,也只好如此了。

在新坟地上,一群群野狗扒开浅浅的墓穴,拖出人的尸体,相互争抢着、厮咬着。一位父亲想把一群狗从他四岁的儿子的坟旁撵开,但撵开而复来。野狗哪里知道,吃下这些死尸,死亡的命运就落到了它们身上。

整个城市都为那些毒气受害者悲恸。受害者们大多生活贫困,缺少文化,他们一直弄不清在自己低矮的泥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哪家农药厂释放了什么妖孽。不少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毒气。灾难降临以前,他们只听说那是一家生产药品的工厂,根本想象不出药品与毒气之间有什么联系。

统计数据显示,到灾难发生的第三天,中毒死亡人数已达8000,受伤人数达5万。

四、白衣天使的无奈

博帕尔市里共有五家医院,各医院都拥挤不堪。志愿者们协助医生照料病人,安慰那些惊魂不定的人们。一位医生说:“我们怕极了,以为他们都会死在我们这里,因为他们刚来时,似乎都快要停止呼吸。”

哈米迪医院是博帕尔市最大的医院。毒气泄漏事件刚发生几小时,中毒者就在医院里排起了长队。同时,大大小小的汽车还不断往这里开来,拉着更多的中毒者。医院里的350名医生和1000名护士早就全部动员起来,还是照顾不了一批批涌来的患者。最后只好把500名医学院学生编排进医疗队伍。医院的750张病床早就用完,周围的空地上到处都是病人,他们的呻吟声、咳嗽声和悲泣声响成了一片。

不少病人一到医院就晕倒在地,好像已走完生命旅途的最后一程。经过一番等待,他们一般都能得到医生和护士的救护。军队也动员起来,他们的职责是维持人流的秩序,防止拥挤和冲撞。他们在医院附近搭起20多个帐篷作为临时病房,每个帐篷可以容纳20人。他们还建起临时停尸所,把无人认领的死者集中到一块,等待亲人去认领。如最后无人认领,他们就把印度教徒送去火化,把穆斯林送去土葬。

博帕尔的大学医院也在进行紧张的抢救。事故刚刚发生,就有7个儿童被送进急诊室。在病床上,孩子们不住地咳嗽、呕吐,张大嘴巴喘气。父母和亲属盯着医生给孩子们治疗,医生轻声地对他们说:“孩子们活下来的希望只有一半。”

在儿童医院里,情况更为悲惨。在一个担架上,10个孩子并列地躺在那里,有些孩子鼻孔中插着氧气管,有的在头部进行着静脉点滴。塔瓦利大夫已经处置了4000个这样的儿童,他们最小的4岁,最大的也只有9岁。他一直紧张地忙碌着,任劳任怨。他无奈地说:“孩子们很不安定,点滴很不容易。”一个不超过6个月的小女孩,身体已经瘫痪了,双腿不断地抽搐着,医生试图挽救她的生命,但随后便无望地放弃了。在儿童医院旁边的一家成年人医院,一位老妇人正向医生恳求着:“医生,我唯一的儿子就要死了,给他打一针吧,救救他吧,以后你也要生儿育女的。”她的声音令人心碎,但医生却绝望地摇了摇头,走开了。

博帕尔市的医疗部门对毒气可能产生的长期作用十分担心,医生们认为,这次事件的幸存者会染上肺气肿、哮喘和支气管炎。一些专家指出,毒气对肝、肾的损害可能更为严重。哈米迪医院的一位医生说:“毒气作用于中枢神经,这会让不少病人终生迟钝。”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已发生好几起孕妇肚子疼痛的病例。经医生检查,胎儿已死在腹中。

事故发生的消息报告到甘地总理那里,他急忙停止了在印度北方的竞选旅行,赶赴博帕尔市视察,并拨款400万美元赈济受害者,政府也对每个遭到损害的家庭进行了救济。

五、赔偿费杯水车薪

令人气愤的是,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否认对这起灾难负有责任,说他们既不直接拥有也不直接经营这家农药厂。后来迫于舆论的压力,联合碳化物公司董事长安德逊赶到印度,表示给予100万美元的“救济”,但这显然是杯水车薪,难以平息受害者的怒火和补偿他们的损失,所以,印度政府一口拒绝,提出要经过法律诉讼索赔,并提出了150亿美元的巨额赔偿要求。

1985年1月2日,印度成立了一个最高法院法官领导下的法律援助委员会,为这次惨案的受害者争取必要的赔偿。同时,印度议会通过法令,授权印度政府,作为58.3万名要求赔偿损失的受害者的唯一合法代表与美方交涉,在美国法院以“对在印度发生的事无裁决权”为由拒绝受理此案后,印度政府于1986年9月向博帕尔地方法院起诉,控告美国这家公司未在该农药厂安装足够的安全装置,导致这次事故发生,要求赔偿30亿美元。但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也不示弱,不仅不承认对事故负有责任,而且提出反控告,说事故是该厂一名雇员破坏造成的,因此,印度政府应分担部分责任,官司就这样打起来了。

1989年2月14日,印度最高法院对发生在印度的世界最大毒气泄漏案作出终审判决,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被罚处4.7亿美元,作为对这起世界最大工业事故的赔偿。

印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第二天在接到双方同意接受这一判决的签约后宣布,赔偿必须于3月23日前交到印方。他说:“一旦款项付清,以前对联合碳化物公司的一切刑事和民事控告将‘一笔勾销’,法院今后也不再受理有关此案的任何指控。”判决宣布后,美方律师威廉·克罗莱说:“这是一种让步,不说明责任。”对此,印度检察总长帕拉沙拉给予回击:“这不是一种让步,这是最高法院的判决,如果这不决定责任,没有人会无端付出4.7亿美元。”

然而,印方接受比其要求赔偿低得多的判决,是有其难言的苦衷的。美方律师声称:“要是印方坚持其原先的要求,这场官司可以打到下世纪去。”印度一位高级官员在为政府接受裁决作解释时说:“的确如此,拖延官司会加重幸存者的痛苦,数十年之后,即使赔偿金额是现在的10倍,受害的幸存者中已没有人会活着来接受它了。”

赔偿金总额只有4.7亿美元,这与美孚石油公司为1989年阿拉斯加石油泄漏事件所付的50亿美元赔偿金相比,真是九牛一毛。在阿拉斯加事件中没有一个人死亡,然而在博帕尔事件中却有两万多人死亡。美孚公司为清洗每一只被石油污染的水獭花费40美元;而在博帕尔,那些被灾难夺取生命的人收到的人均赔偿金才只有500美元,甚至不足以支付最基本的医疗费用。

判决生效后,联合碳化物公司开始分批支付赔偿金,当年赔偿了2.5亿美元,以后的五年每年赔偿5000万美元。在付完微薄的赔偿金后,他们就再也不过问此事了,放弃了博帕尔的工厂,对工厂里遗留的危险化学物质置之不理。当美孚公司还必须为改善环境而继续履行它的义务时,联合碳化物公司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走开了。几年后,它被美国陶氏化学公司收购,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化学联合企业,这个企业仍然从联合碳化物公司的资产中收益,然而却拒绝为从前的过失承担责任。

灾难后的若干年,博帕尔仍然是历史上工业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幸存者在赔偿问题上又一次成了“受害者”,这些无辜的受害者忍受着耻辱的待遇,好像吸入那些有毒的气体是他们的错一样。长期以来,无论是在过渡时期的安抚过程中,还是在法庭判决赔偿金的过程中,以及在医院的接受治疗过程中,应该负责的人并没有给予这些受害者所必需的关心与照顾。

肇事者被轻易放走的事实加剧了受害者的痛苦。这些肇事者从未为他们所犯下的民事和刑事的罪行承担完全的责任。从一开始,这场悲剧就引起了强烈的公愤。人们认为联合碳化物公司的董事长安德逊应因触犯刑法而被监禁。事实上,安德逊确实在博帕尔逗留了一段时间,但是他却是以一个显贵般的访问者的身份来到这里的。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是,尽管美国印度之间存在着引渡条款,印度引渡法的强制执行机关却一直没有找到安德逊,而国际警察组织却宣告他为在逃犯并在缉拿他。

不仅如此,后来安德逊还被授予极大的荣誉!2002年,他的名字竟然出现在印度政府颁发的最高文明荣誉奖的名单上。虽然他拒绝了这个奖项,但事实上这件事不仅燃起了受害者心中的怒火,而且把他们推入了更加绝望的境地。尽管陶氏化学公司声明,将给予博帕尔的受害者以正当的赔偿,但复原和清理受毒气体危害地区的工作却一直无人问津。像大多数悲剧中的受害人一样,博帕尔的人们希望时间可以抚平他们的伤痕,但却事与愿违。对他们来说,“正义”显得过于渺茫。

六、灾难还没有过去

博帕尔毒气泄漏事件已过去20多年了,受害的幸存者仍在痛苦地挣扎着。在大街上,他们如果发现了政府官员或者有钱有势的人,就会围拢过来讲述他们的不幸。有人还拿出已被揉得皱巴巴的、不知给多少人看过的事故后体检受害的证明,发泄满腹怨恨,或者请求帮助。

普拉赫拉德·辛格原是一名铁路工人,发生事故时他40岁,他5岁的儿子在这次事故中死去了,他本人也得了多种慢性病,失去了工作。他已对生活绝望,曾几度试图自杀。

60多岁的帕塔克说,事故发生后不久,他工作了30年的工厂因他失去工作能力不再雇用他。他浑身上下长满了湿疹,他的孙子出生时耳朵就长得不全。

这只是两个典型的例子。在博帕尔市,像他们这样经受着中毒危害的人数何止成千上万,据一份统计资料说:“多年来,平均每月有10~15人在经受了长期病痛后死亡,活着的人仍在经受医疗史上没有先例的疼痛综合症的折磨。”

印度政府做了大量的善后救助工作。事故之初,印度政府派大批医生、研究人员和化学专家前往博帕尔市,对该市40%的人进行了检查,在当地增建医院,增设医疗设施。后来,印度医学研究委员会又进行了数十项研究。目前,各家医院每年收治病人会诊次数多达140万人次。尽管如此,终因病人太多,仍有44%的人从未接受过医疗检查。

1994年1月11~22日,由国际医疗委员会的15名环境毒物学、流行病学和免疫学专家组成的特别小组,在博帕尔市进行了为期12天的临床考察,同当地医生、研究人员及“幸存者”组织一道进行了流行病研究、家庭生活质量研究和药理评估等项工作。他们得出结论:许多人因中毒而导致中枢神经受损,运动神经协调功能丧失,免疫系统受伤害,而受害者表现出来的病症有气喘、咳嗽、胸背疼痛、眼睛灼疼、焦虑、抑郁等,受害者的后代则表现为先天畸形、身体残缺和智力障碍。他们断言,这种恶果还会持续几代人之久。

目前,每天仍有3000多人排着长队,在博帕尔市数十所拥挤不堪的医院里等候治疗。因为没有有效的解决办法,医生们只好为病人开些药打发他们。显然,4.7亿美元的赔偿并未给数十万受害者带来太多的希望,病魔也不会对他们有恻隐之心,几乎每天都有人被病魔夺去生命。

七、“污染天堂”

博帕尔毒气泄漏事件发生后,消息很快传遍世界。媒体纷纷载文指责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指出它设在印度的工厂与设在美国本土西弗吉尼亚的工厂在环境安全的维护措施方面,采取的是两种不同的标准:博帕尔农药工厂只有一般的安全装置;而设在美国本土的工厂除此之外,还装有电脑报警系统。另外,印度这家工厂的厂址选在人口稠密地区,而美国那个同类的工厂却远离人口稠密区。一位第三世界国家的环境保护官员说:“跨国公司往往把更富危险性的工厂开办在发展中国家,以逃避其在国内必须遵守的严厉限制。现在这已成为带有明显倾向性的问题。”

博帕尔事件其实是发达国家将高污染及高危害企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一个典型恶果。从20世纪50年代起,高污染化学工业在发达国家得到广泛关注,人们对此十分敏感。由于发达国家对此制定的环境标准越来越高,致使很多企业都把自己的工厂迁移到了发展中国家。这些发展中国家为获取经济利益,忽视了安全和环境保护,允许将那些高污染的化学工厂建立在自己的国家。这就是“工业的重新布局”的“污染天堂”理论:把污染企业从受控制区域向不受控制区域转移。这种理论认为,贫困、工业缺乏和对环境服务要求不高,表现为倾废设施的经济价格不高。一个国家如有丰富的“自净”能力的资源,有足够的“自净”潜力,“清洁”工业就会相对不发达;如果“自净”能力枯竭,则“肮脏”工业衰竭,而“清洁”工业发达。

目前,这种“污染天堂”战略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和环保组织的尖锐批评,但它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众多发展中国家却已造成了难以估量的灾难性后果。

小常识:毒气泄漏自救

化学工业品泄漏后,最可怕的就是对呼吸和皮肤的伤害,所以在遭遇毒气泄漏事故或化学武器攻击时,采取的防护措施就应该以这两方面为主。

1.在确认发生毒气泄漏或袭击后,应马上用手帕、餐巾纸、衣物等随手可及的物品捂住口鼻。手头如有水或饮料,最好把手帕、衣物等浸湿。有条件则要及时戴上防毒面具、防毒口罩。

2.尽可能戴上手套,穿上雨衣、雨鞋等,或用床单、衣物遮住裸露的皮肤。如已备有防化服等防护装备,要及时穿戴。

3.尽可能戴上各种防毒眼镜、防护镜或游泳用的护目镜等。

4.判断毒源与风向。沿上风或侧上风路线,朝着远离毒源的方向迅速撤离现场。

5.到达安全地点后,要及时脱去被污染的衣服,用流动的水冲洗身体,特别是曾经裸露的部分。

6.迅速拨打120急救电话,将中毒人员及早送医院救治。

7.中毒人员在等待救援时应保持平静,避免剧烈运动,以免加重心肺负担致使病情恶化。

8.污染区及周边地区的食品和水源须经检测无害后方可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