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绮雯返家等候。富焱、原希晨、亦天、雪冰和雪雁一行五人则向树林走去。
许多年来,陶妍琴每个晚上八点左右,都会离家到树林去,在树林里呆上半个小时,十点左右返回家中,风雨不改,从未间断。她要到树林去干什么呢?有一次,充满好奇的阮雪雁紧跟着陶妍琴来到树林,看见陶妍琴在那座写着“池冢”的墓碑前停了下来,跪下,喃喃自语。阮雪雁恍然大悟:这几十年,陶妍琴每晚都要树林来,原来是跟这座墓碑有关。可是陶妍琴跟那座墓碑有什么关系呢?埋葬在墓碑里的人生前是陶妍琴的亲人、朋友?于是在阮雪雁心中又留下了一个谜。
这些事阮雪雁已经告知亦天了。因此亦天知道此时此刻陶妍琴极有可能就在那座无名墓碑附近。可是富焱、原希晨和阮雪冰他们也知道吗?他们也知道陶妍琴每个晚上到树林去跟那座墓碑有关?他们是否也跟阮雪雁一样,曾经跟踪陶妍琴到树林去呢?
于是亦天试探着问了一句:“树林这么大,咱们到哪里找陶妍琴去呢?”
他这样一问,本想看看富焱、原希晨和阮雪冰三人有什么反应,怎知阮雪雁却不明白他的用意,抢着说:“当然是在那座墓碑附近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亦天心中骂了句:“笨蛋。”偷偷瞄了富焱、原希晨、阮雪冰三人一眼,见三人都没什么异常反应,这样一来,亦天也能试出三人是否知道陶妍琴到树林去是跟墓碑有关一事了。
“如果他们不知道陶妍琴每个晚上都到树林去是为了什么,现在听雪雁说她在墓碑附近,一定会很惊奇地问她为什么会在墓碑附近?可是三人都没有问,可见三人早就知道陶妍琴每个晚上都会到树林里的墓碑前。”亦天想到这里,念头一转,“或许,宁山村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吧。他们知道陶妍琴跟那座墓碑有什么关系吗?他们知道陶妍琴每个晚上都跪在墓碑前半个小时是什么用意吗?”
正想着,一阵风吹来,树上的叶子瑟瑟而响。亦天四处一望,只见周围都被黑暗包围,委实有点可怕,不禁咽了口口水。
忽然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五人跑来。阮雪雁吓了一跳,抓住了亦天的手。亦天也微微一怔,定睛一看,还没看清楚那团黑影是什么,已听阮雪冰叫道:“大卫!”
原来是阮雪冰的爱犬大卫。只见猎犬大卫走到阮雪冰脚下,停了下来,伸出舌头,却不吠。阮雪冰搔了搔脑袋:“怎么啦,大卫?”
“大卫!”亦天说,“你有看到陶妍琴么?”
猎犬大卫低低叫了两声。
“啊,它能听懂你的话?”富焱怔了一怔。
亦天点了点头:“她在哪?”
猎犬大卫又低吠了一声,向远处走去。亦天忙说:“跟着它。”于是五人紧跟在后头。走了一会,经过百年古树,眼看无名墓碑就在前方了,亦天心中忽然“怦怦怦”地跳动起来。
“陶妍琴真的在那座墓碑附近吗?怎么我好像有些不详的预感?”亦天心想。
“雪冰,你不是养了好几条狗吗?怎么只有大卫来了?”原希晨问。
“它们大概都睡着了吧。”阮雪冰望了望前方的猎犬大卫,继续说,“在群狗中,最机警的就是大卫了,它大概听到什么异常声响,因此独自跑了出来,想要通知我。”
“它只在低声吠,是为了不把同伴吵醒吧,呵呵呵,好聪明的狗。”富焱自己笑了起来,尽管他也不知道猎犬大卫是否真的这样想。
“姐姐,那座墓碑就在前方了。”阮雪雁手指前方说。阮雪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猎犬大卫停了下来,蹲在地上。五人也逐渐停住了脚步。
“我过去看看。”原希晨说着一步一步地向墓碑走去。
原希晨知道墓碑上写着“池冢”两字,但此时四处黑暗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他便难以看到墓碑上的字了,只是依稀看见幕碑就在前方。他慢慢地走着,离墓碑越来越近了,不免有些紧张的感觉。忽然脚上好像踩着了一些什么,害他一个踉跄,轻呼一声,险些跌倒。
富焱在后头急问:“怎么啦,老原?”
原希晨无暇回答,低下头去,要看看自己到底踩着了什么。这一望之下,实在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借助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地上竟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自己所踩到的,正是那具尸体的手腕。
“啊——”原希晨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吓得接连后退了几步,接着两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猎犬大卫跟着狂吠起来。周围立即响起隐隐约约的狗吠声,估计是狗群都醒来了。
亦天知道事态严重,大声问:“原叔叔,怎么啦?”
原希晨望着那具尸体,整个人呆住了,竟不懂回答。
“原叔叔!原叔叔!”雪雁跟着叫了两声。
“老原!原希晨!怎么回事呀?”富焱扯高了嗓门朗声说。
“啊,”原希晨总算回过神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前方,“死人……死人……”
富焱一时反应不过来,迷惑道:“什么死人?”声音却有些发颤了。
还是亦天反应快,立即向原希晨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地上好像有一具尸体,只是光线不足,瞧不清楚。亦天心中一怯,却转念想道:“在扇贝岭中,我所见的尸体还少么?还怕什么?”于是硬着头皮走前两步,认真一看,果然见地上有一具尸体,头颅竟被割掉了,而尸体上所穿的衣服,就是陶妍琴今晚所穿的衣服。
“陶妍琴!”亦天叫了出来。
“什么?”富焱大喝,似乎想释放内心的无尽恐惧。雪雁也吓得抓住了姐姐的手,闭着眼睛不敢看。
“陶妍琴死了,她的头被割掉了!”亦天发现自己的声音也颤抖了。
“啊?!”阮雪雁捂住耳朵,一头栽在姐姐雪冰怀中。
“头……头被割掉了?”富焱大力地喘着气,可见他心中也惊恐到了极处。
“是!”亦天说着,四处一望,忽然一件极可怕的东西映入眼帘。
那是陶妍琴的头颅,就放在那座刻着“池冢”的墓碑上,瞪大了眼睛,望着亦天,脸色充满恐惧、绝望和痛苦。
亦天跟死去的陶妍琴视线相触,忽然全身一冷,脸上的表情在一刹那间凝固了。呆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大叫:“她的头……在那里!”
“在哪里?!”富焱大喝。
亦天思绪杂乱之极,没有再回答。
这时狗群都已赶来了,不住地狂吠。
无头尸体、陶妍琴的头颅(特别是头颅上那双瞪得大大的、极为可怕的眼睛)、接连不断的狗吠声、无穷无尽的黑暗,这一切让亦天感到心烦意乱,脑袋像要被炸裂了一般。他合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阮雪冰忽说:“头……头被割掉了?那……那是‘恶人的传说’?”
听她这样一说,亦天脑中一震,想起阮雪雁对自己所说的在宁山村里流传的“恶人的传说”:恶人长大后,回到村里来为母亲报仇。恶人对村里的人十分痛恨,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杀掉。恶人杀人的手法十分残忍,把村民吊死在树上,用铁棍重击村民的头部,在井里下毒,甚至把村民的头硬生生地割下来……
把村民的头硬生生地割下来?!
陶妍琴死了,她的头被割了下来!
难道杀害陶妍琴的,当真是传说中的恶人?
恶人真的回来了么?宁山村的居民,和接近宁山村的外人,都得死?
陶妍琴莫名其妙地被谋杀了,她的生命在宁山村里、在无名墓碑前结束了。然而在宁山村里的恐怖而血腥的杀戮,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