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大卫忽然一跃而起,从雪雁两手中挣扎出来,一个劲往空屋里跑。亦天大吃一惊,“啊”的一声,全身一震。简军然和连羲则紧握手枪,倚靠着墙壁,静观其变。只见猎犬大卫跑到右边的大柜子前,朝着柜子大叫起来。
简军然剑眉一扬,喝了声:“你们退开!”接着走到右边大柜子前,两手握枪,指着柜门,然后用脚把柜门踢开。
刹那间,一团黑影直扑下来。简军然虽然知道柜中大有蹊跷,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忍不住身子一颤。只见那团黑影直倒在地上,“砰”的一声,却再也不动了。
众人呆得一呆,突然阮雪雁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姐姐!”
亦天心头一震,低头一看,从大柜子里扑出来、倒在地上的正是阮雪雁的姐姐阮雪冰。
只见阮雪冰衣衫不整,脸色惨白,一头散发上染满了血。跟死去的陶妍琴和富焱一样,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盯着墙壁。
她死了!
简军然和连羲呆若木鸡地望着阮雪冰的尸体,张大了嘴巴。突然“砰”的一声,阮雪雁跪了下来,嘴唇颤动着,眼睛充满恐惧、痛苦、无助和绝望。与此同时,猎犬大卫不再吠了,趴在阮雪冰的尸体上,两眼露出哀伤而悲痛的神色。猎犬大卫一趴下来,狗群也不再吠了,围在一起,低声哀叫,那叫声,实在让人感到心酸。
亦天咬了咬牙,一颗心被怒火燃烧着,暗想:“到底是谁?杀人凶手到底是谁?竟然连雪雁的姐姐也不放过?太……太凶狠了吧?真该死!”
正想着,忽听雪雁放开了喉咙,“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接着嚎啕大哭起来。与此同时,门前的阮廷愣愣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死去的爱女,脑中一阵晕厥,两眼一黑,倒地晕了过去。
在雪雁的哭声中和简军然、连羲、亦天的愤恨中,发生在宁山村的连环凶杀案的第三宗案件悄悄落幕,留下了第三个牺牲者的尸体和一大堆尚未解开的疑团。
5月4日,上午8时25分。
亦天独个儿来到原希晨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片刻,一阵脚步声从屋里传来,接着一个男人在屋里说道:“谁呀?”正是原希晨的声音。他的声音十分嘶哑,像是一个百岁老人发出的声音。
“是我,亦天。”
“嗯。”原希晨打开了门。亦天一看,原希晨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之极,似乎在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年。他见亦天盯着自己,脸色微微一变,稍微低下了头,避开了亦天的目光,同时脸上流露出惊惶慌张的表情。亦天轩了轩眉,清了清嗓子,说道:“原叔叔,我想问你一些问题,我们进去再聊好么?”
“进去?”原希晨声音微颤。
“不方便?”
“啊,不,进来吧。”原希晨说着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亦天点了点头,走进屋里,见一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原来是刑警简军然。他来这里,大概是要从原希晨口中了解几宗案件的情况吧。
“简刑警。”
“嗯。”
“阮雪冰的尸检报告……”提到“阮雪冰”三字,亦天心中蓦地一痛,不禁想起雪冰那温柔美丽的脸孔和婉转动人的声音了。他又想,自己跟雪冰只是相处了两天,但她的死已令自己如此伤心难过,那么雪雁呢?那可是跟她一起长大、对她关怀备至的亲姐姐呀。雪冰的死一定给雪雁带来了莫大的悲痛和非常沉重的打击。
“跟陶妍琴一样,她的致死原因是头盖骨折以及脑部受挫伤,也就是说,凶手跟杀害陶妍琴时一样,用重物击打了她的头部。”
“又是这样?陶妍琴是头部受创而死,阮雪冰也是头部受创而死,而富焱则是在树旁被勒死的,同时陶妍琴死后头颅被割了出来……把村民吊死在树上,用铁棍重击村民的头部,甚至把村民的头硬生生地割下来……是巧合?还是凶手一直在模仿宁山村的‘恶人传说’中‘恶人’的杀人手法?”
亦天想到这里,又问:“死亡时间呢?”
简军然拿起桌上的黑色笔记本,翻了几页:“昨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三十分。”
“啊,她死亡的时间比富焱要早?”
“对,凶手是先杀她,再杀富焱的。”
亦天眉头一皱:“可是,凶手为什么要给你发短信,让我们先发现富焱的尸体?”
简军然深有同感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亦天又问:“那段时间中,村里的人……”
他还没说完,简军然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了,回答道:“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凶手真的是村里的人吗?”亦天自言自语,“陶妍琴、富焱和阮雪冰被杀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但脑袋却仍然在思考:“顾绮雯、卓千枫、赵采冰、卓可琳、原希晨、阮廷、阮雪雁,凶手在这七人当中?不,怎么可能?雪雁怎么会是凶手呢?”
想到这里,念头一转:“可是,真的不可能吗?真的……唉!啊,还有一个人!”
心念电转,亦天向简军然问道:“阮雪冰的男朋友!”
“唔?”
“我跟你们说的那个高个子男人!他有可能是杀人凶手吗?”
“当然,有这个可能性,我们已经在搜捕这个男人了。可是,”简军然说到这里顿了顿,一字一字地说,“凶手是村里的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亦天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不会排除任何一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对啦,你来这里干嘛?”
“啊,我想跟原希晨聊一聊。”
“聊什么?”
“那是我的事。”
“哼,我告诉你,我并没有批准你加入调查,如果你干了什么阻碍警察调查案件的事,我是会逮捕你的。”简军然说得毫无转弯的余地。
“我知道。”亦天昂然道,神色极为骄傲。
“哼!知道就好。”简军然回过头来,“原希晨,你记得通知村里所有人,今晚在卓千枫家里集中,我要再进行一次详细的查问。”
原希晨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好像没有听到简军然的话。
“原希晨!”简军然大声道。
“啊?!”
“听到我的话了吗?”
“唔?”原希晨的目光四处游移。
“我说,别忘了今天晚上叫村里所有人到卓千枫家里集中。”
“我知道了。”
“哼!”简军然又瞟了亦天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希晨的家。
“亦天,坐吧。”
“嗯。”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是的。”亦天望着原希晨的脸,“原叔叔,你以前很喜欢攀山?”
“是的,你怎么知道?”
“是雪雁告诉我的。”
“哦,”原希晨点了点头,吁了口长气,“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听雪雁说,你很热衷于攀山活动呢。”
“是的,年轻时,我把攀山视为第一生命呢。”原希晨说到这里,想起往事,不由自主地会心一笑。
“你知道么,圣母峰,也被我攀过了。”
“圣母峰?”
“就是珠穆朗玛峰呀。”原希晨说起往事,言语中流露出一丝激动和兴奋。
“哦,原来如此。”
一说起攀山,原希晨竟成了话匣子,一忽儿跟亦天说自己攀山的趣事,一忽儿跟亦天介绍世界各地的名山,滔滔不绝。亦天没有认真去听,只是感受到原希晨实在是一个极爱攀山的人。
“像原希晨这种热衷于攀山活动,甚至把攀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人,实在不应该因为上了年纪而放弃攀山呀。难道是因为他患了心脏病,不得不放弃攀山?”亦天默默地想。
聊完攀山的话题,亦天又问:“对了,原叔叔,你认为杀害陶妍琴、村长富焱和雪雁的姐姐的杀人凶手,是村里的人吗?”
“啊!”话题一转,原希望晨的脸色也跟着一变,他望着亦天,良久良久,才摇了摇头,神色惨然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村里住的人我都十分熟悉,按理说,他们都不像会杀人的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那么,你认为杀人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动机……动机……”原希晨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望着空气,目光呆滞。
“最后,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唔?”原希晨目光一转,好奇地望着亦天。
“是这样的,”亦天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在树林里那座写着‘池冢’的墓碑,葬在墓里的是什么人?那座墓碑是谁建造的?”
原希晨一听,脸色一白,失声叫了出来:“啊——那……”
亦天怔得一怔,冲口问:“怎么?”
原希晨大力地喘着气,脸色越来越白,满额冷汗。
“你怎么啦?”亦天急切地问,同时得知那座刻着“池冢”的墓碑里大有文章。
“池冢”?什么意思啦?一个名字叫池的人的坟墓?
正想着,只见原希晨从口袋里拿出药瓶,扭开瓶盖,取出一颗药,放到嘴里。亦天知道,他的心脏病又发作了。
“难道是我的话刺激了他?他跟那座墓碑有关?”亦天微一凝思,站起身来,问道:“原叔叔,你没事吧?”
原希晨吃过药,脸色转和,朝亦天点了点头:“没事儿了。”
“嗯,你休息一会,我先走了。”
“好的,你小心。”
“小心?”
“凶手……唔,或许就在附近。”
“我知道啦,拜拜。”